第23章(1 / 1)

自那一夜的不平静后,剩下几日倒也睡的安稳,也才几天对姿晴而言像经历了好久。许是太多事过于蹊跷,皇上单独招她进了两次宫,只闲聊了会,似是话家常的随和,一旁却连个太监宫女都没有,只留有明宣侍着。

离开时,明宣相送,也只说了句“皇上龙体违和”,便没再多话。韵菲和辰渊像从前一样,来瞻园陪她闹了几次,惊讶的是辰啸的冷淡。

闻见韵菲来了也没从前的欣喜,只如哥哥般的客套,那冷漠比起辰宇都还胜了一筹。倒是对她,明显的关心毫不隐瞒,似是恨不得能让天下人都知道。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这般变化可以解释成日久生情,这事儿只让她更加紧神的步步为营,没忘辰宇当日那一句“你随时可能成了任何人的棋子。”

他的话,她始终深信不疑……

“小晴!”一声响唤,吼回了她的神游,见她疑惑的抬头,辰啸才好笑的继续道:“想什么呢?”

“在想那么闷热的天,爷这荔枝当真不需要冰镇下?”自然的回答,双手仍不停的替他剥着荔枝。

“难怪七哥那么喜欢你呢,确实侍侯的贴心,连我都不舍得放了,看来等月中七哥回来了,我该考虑下怎么开口跟他讨了你。”言着,他突然朝她凑近脸,不容她回避的看着那双眼,轻吐气息,似的哝语的追问:“你可愿意离开白鹭园,来瞻园伺候我?”

她顿了神,“奴婢愿意一直留在白鹭园,随爷左右”,耳畔突然响起从前不经意许下的诺,呵,这茧似乎是她自缚的。

“哈,十爷果然慧眼识英雌,看人真有角度。可惜了当日是皇上御口把奴婢拨去白鹭园的,忠臣不侍二主,奴婢又怎敢左右摇摆呢。十爷若当真想要,也得要七爷和皇上都应了,那才行啊。何况爷这儿不也已经有了随侍的丫头,何必还要开口跟七爷要呢。”她用着一贯的笑闹口气,好让彼此都迷糊些。

“她吗?称做乐师还行。”他撇首睨了眼一旁正襟危坐拨弄着琵琶的女子。

想着她方才的话,无奈的轻笑……英雌,看人有角度!呵,这当真是皇家礼仪调教出来的女子吗?

总该有一两样能偶尔上的了下台面的吧,他低头,想了会,才突然兴起,挺起方才懒散的身,问道:“对了小晴,你会不会弹琵琶,弹一曲给我听听吧。”

“哦,好。”轻声应允,不懂他何来此意。

起身,接过那女子手中的琵琶,摆正了姿势,抚拨而出。一曲激泄流淌,让辰啸有些吃惊的睁大眼,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从前印象中那举剑厉挥的假男人联系起来。

她只是轻闭眼,凑的得心应手。

他不知,她连必备的指套都没来得及戴,痛于指焚于心,只为……他要听,只为冥冥中她觉得自己该为他付出……

“禀十爷,白鹭园那儿捎了信来,说是七爷已经进城了,让晴姑娘赶紧回去候着呢!”

闻言,琵琶声悠然而止,她起身交出乐器,恍似如梦初醒般回了心神,有些莫名的开心,欠身,开口:“十爷,那奴婢就先行回府了,免得七爷一会来了见不着,责罚了,这几日多谢十爷的照料。”

终于可以逃离这鬼魅般难解的男人了,她或许有些爱他,这几日的深切关心让她总如一般女子般免不了的沦陷些许,却不想初时那纯粹的爱被利益玷污了,唯有远离,留着曾经心中闹市街边、观音庙前,那一道永久的男儿柔情,纯而率!

而白鹭园,七爷的羽翼下,无非是最好的避雨亭,呵……或许她是自私的、贪念的。

“等等,我去换件衣裳,送你回去。”他也跟着有些慌乱的起身,面露愠色,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领晴姑娘去前厅等着。”

侍卫聪慧的点头,等着即是看着。

她也不再多话,懒得插手阻止任何早晚要发生的事,不做声的随侍卫去前厅安静的等着,见他终于出现,才紧跟其步离开,始终不多说一言。

刚踏出门,如风而至的暗黑身应,让她再瞧清后忍不住叫天,什么时候不好,这家伙偏要在此时出现。

“我伤好了。”故意忽视掉她身旁的男人,赫骞万分认真的瞧着姿晴,话说的似乎在赌气。

“不错啊,比上次好的快呢,那你去忙啊,不用跟我报备的。”回的轻飘玩味,不想让辰啸知道他们间的事,言不上为什么,她只知这男人不配知道她的所有。

“我要带你走!”他继续自顾字。

“我没答应会跟你走。”

“容不得你应不应,我说了要便是要了。”说着他拉起她的手,正欲离开。

霎间,一道掌风顺劈而下,一时没准备惹得他吃痛放手,怒目,看向出掌之人。

而当事人辰啸只是抿笑,星眸里透着森冷:“她说了不想跟你走。”

“我和她的事由不得你来说话。”赫骞回的清闲懒散,不似对待姿晴时的摸样,眼里有着明显的阴狠。

“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有我说话的余地了吗?”轻抛一言,淡若清风,却震住了两人。

赫骞眯眼看向一旁紧紧皱眉的她,柔问:“你说的是他?”见她始终愣着不想回答,误以为是种保护,他皱眉,突然抽剑往身旁的男子挥去,招招狠毒毫不留情。

瞧出了对方武功极高,门前的侍卫知道不该贸然上前,赶紧进屋搬救兵。

深知辰啸不会是他的对手,她只能无奈哀悼,开口劝着:“赫骞你疯了,他是漓朝的十皇子,里头养了一堆侍卫,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只是趁间隙回首,阴邪挑眉:“我早就怀疑自个儿是为你而生的。”说着,软剑力挥,擦辰啸左臂而过:“十皇子是吧,这只是警告!”

辰啸躲的有些辛苦,这男人出手太快,眨眼之间,压根容不得他反映。眼见如银蛇般的剑直划而来,冲着他的心房,不偏不移,他冷静闭眼,没有慌乱,在赌,赌一旁的女子会出手相救,等侍卫们应声而出。

片刻刹那,姿晴慰笑像是得到了答案,今时此刻理智再通透还抗争的过吗,金莲挑起地上的石子,芊手接住,刚手出手。厉马的嘶吼声由远处传来,一道雪白的身影如鹰飞至,快得让她没法反映,下一刻,四周安静了,她听到刚到门口的侍卫们猛的抽气声,齐刷刷的,忍不住惊恐望去。

只见辰宇一身白衣,还是一如从前的冷傲,右手掌心紧握住那柄剑,鲜红的血顺势滴落,眸是冰的,在这仲夏里让她觉得彻骨的寒。

突然,左手轻抬,再众人都没回神之际,汇集掌力稳稳的朝赫骞击去,没时间思考,她飞奔而上,坚定的挡在中间:“七爷,放他走,奴婢求您,若有任何后患,奴婢愿以命一力承担!”

见他不做声,一旁的辰啸也静默着,侍卫们亦都等着主子的命令才敢行事,她侧首,厉声道:“快走啊,等着死是不是?你以为你能遇见几次贵人,捡回几条命!”

赫骞愣了须臾,黑眸越发阴沉,纵有不甘,仍是听话的擦其肩而过,离走时将手中的剑硬塞入她手中,扔下一语,极轻,唯有她能听见,亦让她彻底的顿悟,“半年为期,这把剑留给你斩了情丝,我再出现之日,你定会成了我的妻,行完几月前来不及行的礼!”她终于明白那迷样的男人背后……确是藏着带给她另一场浩劫的身份。

待那背影消失后,辰宇才转身,始终不发一言,吹了声哨,马儿闻声而至,停在他身旁轻蹭。他翻身跃上,由不得她反抗的拉起她,稳置在自己怀中,柔声一句:“走了,回家了。”

勒紧僵绳,连抛给辰啸一句“再见”都吝啬。

紧握双拳,看着他们相拥离开的画面,辰啸愤恨的咬唇,逸傲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教人胆寒的平静。

∴∴

夕阳低笼,四周静得异常,只有夏日的蝉鸣缠绵在耳畔,姿晴低着头,认真的替眼前的男子处理着伤口,不敢有一丝怠慢,刻意的不想让赫骞那最后一语影响了自己太多。

耳际回荡着的是辰宇的那一句柔语“走了,回家了”!呵,这白鹭园是她的家吗?她还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吗?人生几番颠覆,连她自己都模糊了,若有天叶落了该根归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