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是奴婢不好,害小姐担心了,奴婢这就去侍侯您睡下。”有些淡淡的自责,但她却并不认为这刻意等候全是为了担忧。

她抬首,眼里有些不知该如何掩饰的浓浓忧愁,下不了眉头,走不出心头:“不急,坐下陪我聊聊吧,我还好奇着,宇哥哥今儿来接你是干什么去了呢。”

“回小姐话儿,是公孙将军被皇上派去了边关,七爷念到了旧情就想着该让奴婢去送一下。这一聊上前尘旧事也就忘了时辰,这才耽误了回来,奴婢知罪了。”话是说的谦卑,可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松一口气,终于说上了正题,她还真怕韵菲会如从前那些娘娘般,饶个大半圈呢。

“哦?”她挑眉,仍旧笑的温善:“都这么晚了,七爷送你回来的吗?”

顿了片刻,她低首,似是在思忖,最后还是凝起眸,不想在跟眼前的女子端着面具相对,她喜欢的是原来那个有话直说的韵菲,而非如今的她:“小姐是想问奴婢有没有和七爷发生什么事吧?”见她点头,才继续道:“七爷是皇子,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高攀,也相信如七爷这般的人儿办事向来深谋远虑,又怎会想跟个战俘牵扯上太多呢。”

“小晴,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战俘看待,问这话儿也全不是这意儿。我只是想着你这么晚回来,万一让阿爹知道了,你到底是个奴……哎,不对不对,是宇哥哥到底是皇子……也不对……”支吾了半天,最后她还是懊恼的猛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瞧我这嘴,笨的不行……”

“小姐既然这么爱七爷,为何不坦荡荡的直言了,七爷纵是性情冷然,心到底也是肉长的,言不准总有一天会被小姐打动,总好过在这儿一个人煎熬吧。”她开口,有些被韵菲难得的慌乱弄的啼笑皆非,难怪从前他们常笑说致沁爱上了公孙后,开始变的笨笨的了。爱情啊,还当真会让一个女子甘心犯傻。

“呵……敢爱敢恨是吗?言的轻松啊,那为何你不和辰啸直言了,反倒选择一个人默默的爱着?”

闻言,她嘴角泛开自嘲的笑,原来这爱已明显到如此:“那不同,十爷爱的是小姐,他的心里压根容不下任何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奴婢的身份又摆在这儿,明言只是自取其辱。”

“宇哥哥那儿又何尝不是呢,他的心满是你,打小起一块儿长大,如近来这般的他还是头一遭瞧见,简直是羡煞人了。”苍凉的话卷过,若非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有多不想无情的道出这事实,亲口毁了自己多年来的梦:“罢了,情爱之事本来就不是我们两个弱女子能说了算的,总之不管以后如何,辰宇和辰啸选择的分别是谁,我们要做永远的朋友,好吗?”

“小姐都不嫌弃了,奴婢自然是乐意的很,‘情爱’一直都不是生活全部,我们两在这苦于相思,以后事儿谁都说不清,兴许往后伴着他们聊度余生的人,还未出现呢。”早就在这茫然中看穿了,天下事太多,为情煎熬,何必呢?

两人相视片刻,交汇出浓浓真笑,不需言语的友情,淡而真挚,似是一种天生的信任。良久,韵菲伸出手翘出小指,天性的顽皮娇俏:“我们来拉钩。”

“恩!”姿晴坚定的点头,翘手,甜笑启唇:“谷姿晴要和白韵菲做一辈子的朋友,不管任何事都打不散,不离不弃,嫦娥娘娘替我们做证!”

清脆的笑声,悠然而出,往后的事她们虽是谁也不知,却知此刻,这友情已够慰彼此这爱而不得的相思……

时辰飞逝的快,那夜的彼此坦言,促膝长谈至天亮后,这两丫头几乎就成了形影不离。每日闹腾甚欢,日子逍遥至此,姿晴便再也端不起从前一心复国的执念了。不是忘了那些恨,而是近来这些浓浓的关心,全将那恨意冲淡了。

在丞相府待这么久倒也习惯了,老丞相夫妇也不似从前,万事善待,客套中却含着明显的防备。现下防范仿佛全没了,倒也像自家人般,甚至待她比待韵菲还纵容,时常惹的韵菲假装嫉妒的大叫。她全感觉不出自己哪里像个被拨来的丫头,反而比从前更被人呵护。

隐约明白事不单纯,既是乐得闲散,她也懒得再去探究过问。每日跟着韵菲闹遍了京陵,却没料,原本好好的,近日来韵菲突然来了兴致,一心撮合,没事便爱带着她去瞻园叨唠,好在每次都不忘拉上辰渊一起,倒也不至于惹人猜忌幻想太多。

只可怜了瞻园里的那些奴才,时间久了三人自也良心发现,方觉做奴才的也不容易,不过变着花样,反而玩的辰啸终于暗忍不住了。譬如此刻,满园的奇珍异草,散了淡淡的幽香,为这夏日平添了几分柔和,可全是辰啸的细心杰作。刚过午后,本是最该庸庸懒懒的时辰,现下却一院的刀光剑影,一声声交叠的吆喝声,主子奴才挤成一团,怎么瞧都不像个皇子的府邸。

“小晴,小心那朵花!”

“十一弟,你要是再伤着那棵我的宝贝树,当心我亲自教训你。”

一声声的叫好声中,总能突然闻见这句句不和谐的音迸出。辰啸端着一脸无奈,替这满园的爱花们叫冤,这两人要切磋武艺哪不行,偏浩浩荡荡的跑来瞻园做什么!

瞧见辰啸焦急的样,韵菲扑哧一笑,只好收起玩心帮腔规劝着:“好了,小晴别闹了,过来歇歇吧!”听闻辰渊说最近拜了师傅学了两招想找人较量之时,是她嚷着要打就去瞻园打,别污了丞相府,一会阿爹回来她又要挨骂了。

了解她的目的,姿晴原是百般不愿前来,倒是听她说了辰啸是个爱花之人,最恨的就是别人玷污了他这满园清香,便立刻变了主意,转头就往瞻园奔来。她的爱啊……闹的很,不在乎辰啸究竟怎么瞧她,只为引起他片刻回顾似乎就能让她乐上好久。

闻到佳人之声,辰渊立刻不顾姿晴意愿停下动作,拂去白衣上的尘,回首道:“今儿不比了,不然韵菲姐和十哥该生气了。”

“打不过就说嘛,还偏扯上一堆借口干嘛!”姿晴稳稳的将剑入鞘,跟在后头轻声嘀咕,恨透了这小鬼的重色轻友。

“得得得,你是京陵第一高手,成了吧。”尽管那音极轻,还是入了他的耳,只能敷衍的恭维着。

“那是,奴婢还有好多招式没来得及使呢!”说完,她气运丹田,轻巧的杏手一指,身旁的紫色花蕊应声而毁,这才得意的扬首:“这叫姿晴指,厉害吧。”其实连她都早忘了当日师傅传授时此招时说的名,只能胡乱掰了。

“谷姿晴!”还未等她得意够,前头便传来了暴喝声。吓得她一阵哆嗦,轻吐了下灵舌,状似无辜的低下头朝韵菲身旁躲去,总不能表现出这事她故意的样子吧。

见着辰啸的怒状,一旁的奴才们这才回了神,全慌了,忙劝着:“十爷别气,十一爷和晴姑娘也不过闹着玩。”

“是啊,爷,奴才们这就去打点下,看还能不能挽救。”

“赶明儿去我府里挑盆钟意的,算是替她陪了罪。”沉稳的音调传来,不需回首,已让一群人背脊发凉,满朝上下能无论随时都操着如此镇定语气的,除了七爷还有谁。

又兴许是这七爷为人太过严谨,偏还甚得皇上喜欢,谁都不敢尝试着招惹。只片刻,音才末,人影还没至,方才聚集着的人便全散了,低着头各忙各的。

{15}前世约 辗转颠簸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走近后,辰宇自在的入座,深邃的眸看向姿晴满是纵容,没多言。那双眼似是已让她明白他想说的话儿,确是应了从前的每一句承诺不是吗,她闯祸,他便如致陵一般替她收着。她微侧头,仔细的看着他,有些许的错了神,一身普通的青色袍子,袖口处镶了灿金细边,大有点睛之用,更是衬出了那股静静的气宇轩昂。

“七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赶明儿我真会去哦。”直至辰啸的声传来,她才回了神:“你是嫌我太久没和你吵架,孤单了是不是?”

看在她让他有机会能去白鹭园挑那些自己觊觎已久的花儿的份上,他也不在计较,虽还是责怪出声,但也只因原本就和她杠惯了。

回神后,她才一脸委屈:“十爷息怒,奴婢方才只是瞧见那花上有小虫子,是一时用力过猛了,奴婢知罪,愿意讨罚。”言罢趁没人注意偷睨了他一眼,一眸的挑衅,满脸“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好了啦,什么罚不罚的,一盆花罢了,啸哥哥向来宽宏,怎也不至于为了赏玩之物责罚了个丫头,是不是?”韵菲瞧出了她那脸的坏意,帮着她暗整,喜于心,更为终于瞧见了那日思夜想的男子。见辰啸憋着气,艰难的点头,更是再也强忍不住笑意,悄悄上了唇角:“这儿没外人,小晴一起坐下吃点点心吧,宇哥哥你也吃吃看,这些全是我自己做的哦。”见辰宇不发一语的接过,并未拒绝,她更是开心。

横了一眼后,辰啸静默的座下,始终不解她到底有何能耐,能老少皆宜的,甚至连父皇都拐弯抹角的发了话,一定要善待,不能伤着一分一毫。而七哥对她这明显的宠爱更是不用多说,从他们几个相识到今日也才没多久,打着照面的机会更是不多,他怎么也参不透七哥这浓烈的爱到底打哪来的。

睨了眼面无表情品着糕点的辰宇,思忖了会,他才渐渐拉回神,夹起韵菲最爱的糕点递上:“给你。”

“韵菲你先吃!”

兄弟两的同声同气倒是默契的很,不愧是同个爹爹生的,倒是惹得韵菲颇为尴尬的愣在当场,看着辰宇的默不关心,接哪个都不是。见场面有些难收了,姿晴只好硬起头皮,不顾礼数的抢过辰渊手中的,扮笑道:“人长得俏真是幸福呢,奴婢斗胆尝尝十一爷赐的糕点是什么味。”

知道她是替自己铺台阶下,辰渊也不多话,冲着她了然一笑,偷眨了下眼。

见终于稳住了,似是刚才的事像是没发生过般,她也暗松了口气,配合的扔回给他一抹眼波,突露的娇俏。然下一刻,骤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糕点却让她傻了眼,懊恼于心,怎么就偏忘了他的存在。

“张嘴!”不容忽略的命令,弄的局面愈加混乱,浓浓的酸味和兴味。

见逃避不了,也违不了,她只好乖乖的张口,硬吞下那东西,撇见一旁韵菲哀怨的眼神,更觉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辰渊像是还情般,突然开口随找了话题,岔了大伙的神,“啊!十哥,您脸上又长暗创了。”

“不可能,是你眼花!”

“真的啦,不信您让韵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