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渊玩味的凝着一切,突然坏心的开口:“哈……还真奇怪呢,谁都话你都要用行动驳两句,惟独每次十哥开口,你倒是乖的吓人啊。”
气氛突然因这一言尴尬了下,韵菲转首认真的瞧着她,姿晴只是淡露一下,没开口辩驳,深觉没必要:“蜜枣呢?”
见辰啸比了比桌边那不起眼的盘子,她才伸手抓了粒赶紧往嘴里扔。天啊,这药还真不是一般的苦涩,一如她的单恋。
一旁的辰渊既多少猜多了她的心思,也便不再多说,知道她尴尬,替大伙转了话题:“十哥府里的这乐师姑娘不错呢,一曲高山流水奏的煞有气势,哪请来的?”
“皇后娘娘赐的,说是府里缺了乐师和随身丫鬟总不行,有客招待不了,日常也没人帮着打理。这丫头又能奏得一手好琴,又能将一切打点的干净利落就拨来了。”睨了眼那抚琴的娇嫩女子,他回的似不经意。心里却明白的很,这不过是皇后的第二双眼,为得是替自己两个儿子绸缪。
“母后还真偏心呢,。那么好的姑娘居然给你不给我。”知道最近国定了,母后掌起六宫后,便开始吩咐内务府替他们这些个皇子府里分派人手,这贴身的全由她亲自挑选着,他那儿前些日子也拨了个来,只是……为何十哥这个那么好,他的居然还是个洗衣库里调出的丫头。
见他主动凑上来,辰啸倒是乐意让贤:“你喜欢就拿……”
“禀两位爷,七爷来了。”话到一半,就被通报的奴才打了岔。
“那还报什么,赶紧让他进来啊!”略显不耐,七哥来了难道他还会拒之门外不成。
“回爷话,七爷说了他还有事儿,只是来接晴姑娘的,就不进来耽搁了,让小的带人出去就好。”
“姿晴!”一阵惊讶,双双眼齐刷刷的看向她,满是狐疑。
倒是当事人只是疑惑在心,仍旧一脸后知后觉,只起身乖巧的行了退礼后,跟着离开了。心也同样不解着,她虽知七爷对她的不同似是已人尽皆知,但自从出了宫他除了上次带公孙来后,便再也没找过她,这会儿什么事让他那么不顾及了。
出了门后,她怔愣的抬首望着马上仍旧冷傲的男子,见他不说话,只是突然朝她伸出手,更是莫名,傻傻的立着,用眼神询问。
“我忘了带马车,也忘了多带匹马,上来吧!”他轻声解释,语气里泄着柔。
犹豫了会,她还是大方的递上手与其交握,潇洒一跃上马,待他扬鞭离开。忍了许久还是问出口:“七爷这是带奴婢去那儿?”
“公孙将军被派去暂驻边关,明儿一早就起程了,我想你该希望能见他一面,送一程,就来接你了。”他解释着。
“公孙哥哥要走了,去多久?”
“还未定,视凌乾情况决定。”生硬的回着,看她面露担忧,以为是在担心此后一个人孤立无援,才突然温柔补上一句:“放心吧,还有我。”
甜腻的笑了笑,她略微转头仰看着他:“七爷已经帮了奴婢不少了,再欠下去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那就以身相许好了,我不介意委屈的,人家报恩不都是这样。”还是一脸严肃,沉重均匀的呼吸。
“爷果然比其他皇子更邪肆。”想着他每次总是这种冷着脸,却言着让人分不清真假的话,她就忍不住害怕。直觉告诉她,一切推测并非自作多情、自抬分量,他确是对她有着些许的好感,却怎也不至于到想娶的地步。且她压根不想嫁的,她心许的那个人是他的弟弟啊。
突然放缓了速度,调转了马头,往一旁茂密的林里骑去,他低首难得的轻笑,凑近她耳边,无事般的轻抛一言,便帅气的下马,自然随意的将她抱下,看她煞白的脸甚觉好笑。
{14} 前世约 醉无彷徨
只觉苍天方溃溃,欲凭赤手拯元元。
“我是说真的,现在才发现从前的生活淡的没有味道,未必一定要辛致陵夺回江山你才会幸福。”
姿晴凝着眉,侧头倚在树上,回想着他方才的话。他一直都知道,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从来没如外表般洒脱的泯灭了亡国之恨,知道她近来的快乐全是假装。呵……从来他似乎只要抬首淡漠一眼,便能瞧穿了她的万千心思。
“我答应了公孙带你去陪他用晚膳,和白丞相那儿还招呼过了,现在时辰还早,陪我聊聊吧。”他突然不拘小节的轻拉了下长袍,陪她一起随意的坐在树旁,不同于以往的拘谨,轻松惬意的很。
“恩。”她没有回头,仍旧坐着一动不动,应的没有一丝情绪。
“小晴,如果有天你突然对生活厌倦了,累了,却又有些不舍得离开的人,会怎么做?”问着,向来孤傲的影毫不在乎的泄出疲,到底他是人不是神啊。
“那就带着自己不舍的人一起离开啊,想去哪就去哪,天下那么大,人活一生就该肆意遨游,永远只局限在同一处,自然会倦怠。”那是她一直的渴望,想离开这纷乱世界,却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如他所言,终究还是有太多放不下,“七爷,是觉得累了吗?”
“恩,心好累。”在她面前他选择不做任何保留,他要她了解全部的他,那个真正的辰宇,“你说的很对,天下那么大,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她转首,嫣笑,又怎会没有,可真走的了吗:“太多了,可是想留着以后能真正两袖清风的时候,一起玩遍了。七爷,如果真的累到不想再撑了,最想去哪?”
“呵……陪着你,去你想去的每一个地方。”淡淡的话,惹得她再一次怔愣,这言不上深的情,却有着莫名深厚的依恋。
他明白她的聪慧早就该懂,想起方才吐出的那些话,有些不能自已的轻笑。真想娶她吗,真想和她相伴一生吗?才短短几日他的爱还不至于浓烈到这种地步,只是……有股突来的心惊,好似不抓住随时便会失了。
“爷您又拿奴婢开玩笑了,如今的爷余生注定的富贵命,无需理会命里是非,心又怎会累。何况,若真有一日您抛开荣华富贵,那个该伴在身边的人也会是韵菲小姐,奴婢不配。”他的父皇得拥天下,人人欣羡的王公身份,心,何累之有。
“你知道吗,其实我无意问鼎天下,称王是父皇的意愿,只要他一句话,我可以不顾生死的为他去搏。但却并不代表我心在于此,天下第一,千古留名,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自然也无心去争,所以事事淡漠,处处不理,可是最终还是逃不了被卷入这些争端。”想起最近他们兄弟几个之间,越来越明显的隔阂,汹涌的暗潮,免不了心累。
闻言,她溢出笑声:“奴婢着实不懂七爷在说什么呢,只是知道人性从来就是得的越多想要的也跟着越多,那是一个无底洞,除非盖棺之日,否则终是填不满。”清楚他说的是储君之争,这争斗她太熟悉,曾经便是看着致陵一步步在暗斗中争来的。
也清楚的很,越是无心便越是容易成了别人的目标,因为明智之君钟爱的皇子通常便是那个无心的。
“呵……那就别懂了。”他抬首知道她早已明白了,那份乖巧的装傻,不言不语,不管世事正是他所难割舍的,宠爱的揉着她一头披散着的青丝:“你只要记着,我会一直护着你,直到有天你亲口说已经不需要我为止;只要记着,我不在时要用尽全力的保护自己,如今的谷姿晴随时可能成了任何一个人的棋子。”
她坚定点头,知道他寓意何在,早在那次见到皇上之后,便清楚自己已成了无数人的目标,皇上对辰宇的依赖是他们最大的威胁,而辰宇对她明显的关爱,是不想掩饰,是出自真心的保护,却也是无形中带给她的灾难。因为此后无疑打击她,便是最干净彻底的打击了他。
“七爷,奴婢想知道,为何……您要对奴婢那么好?”见他起身,似有准备离开之意,她也跟着起来,思忖了会,才撑起勇气问道,然她更想问的却是,韵菲美的不留瑕疵,为何他选择的人是她。
他回首,看了她眼,没急着回话,只是拉起她朝马儿走去,轻松的抱她上马后,跟着跨坐而上,才淡淡的回道,嘴角勾着一抹浓浓的笑,是从不会在他脸上出现的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很丑。”
“过分了哦!啊……”她气的怒吼,早知道他的邪恶觉得是深藏在骨子里的那种,却不知道如此深刻,话音还没完,他压根就没给她太多时间发泄,便立刻驾马离开,用的是飞快的速度,才惹得一时没准备的她惊叫。
虽气在心头,可当闻见身后突然扬起的肆意笑容,她也突然放宽了心,跟着傻笑,这样的确很安心,可是……到底她的心从一开始便许错了对象,她的生活从一开始就贯彻了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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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优柔,惬意的夏夜,却是骤压人心的黑,闷闷的难受。韵菲独自倚着凉亭,夜深了,却丝毫无睡意。姿晴到现在还未回府,想着此刻伴在她身边的是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心就撕裂般的难受。
猛灌了口酒,她突然轻声嗤笑,若是那一日他们未在街头和姿晴邂逅,还会牵扯出这纠葛吗?兴许还是会吧,辰宇这突如其来的爱,似是一切早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了。冥冥中……若真如此,既生渝何生亮。
一阵凉风袭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在这初夏里,她居然没由来的觉得冷。却也猛然清醒了太多,或许她是错的,一开始便错了。原想大度、宽容便足以让任何人不得不怜,即便是那个冷若冰霜的他,结果才发现一切不然。他不爱她,白韵菲美的绝无瑕疵也好,刁蛮任性也好,入了他的眼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差别。
“韵菲小姐!”一声惊讶低呼,伴随着一阵有些促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发现自己并未看错后,姿晴更是诧异:“夜都那么深,小姐还不睡呢?”
“我担心你,所以睡不着,想着不如干脆出来坐坐,这花园你回来一定会经过。”韵菲浅笑,放下酒樽,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