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其实拖拽你的是你自己。“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指的是困扰我很久的问题,那个将我困在这个城市的理由。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又说。
我很意外,原来昨天他听懂了我的话。我本想回应他的,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就看着我,笑笑,笑得很温柔:“不要怕错过什么。”
然后他突然伸过手来,整理了一下我脸颊凌乱的头发,眼神始终注视着我,说:“注定相遇的人,是不会错过的。”
“是吗?”
“嗯。”
我忽然很想哭,我想我可能已经哭出来了,哭了很久,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张纸巾,他的手也有点抖,但我只顾着收拾自己的狼狈,没有在意他的状态。
在那杯热茶彻底凉透时,我们决定回去了。我自己打了一辆车,在司机来之前,我们隔着两步远站着,看着彼此,我想这应该就是告别了。
我说谢谢你,他笑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祝你不再被人放鸽子,他说不会了。
我说祝你快乐,他说你也是。
我说祝你健康长寿,他说你也是。
我刚想继续闹,这时我的车调个头,停在我们旁边,司机按两声喇叭催促我,那一刻我忽然有个念头,我很想过去抱抱他。我犹豫了下,尽管我明白一个拥抱也无伤大雅,但还是克制住了。
我说,再见啦。
他说,再见。
我转身钻进车里,任他消失在身后。
下车后,我几乎是跑着回到我的公寓里,没花多长时间就做了那个决定,我给肖维打了个电话,问他我现在参加湿地动物保护组织还来得及吗?然后我立刻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去便利店辞了职,三天后办好手续,坐在了开往南方的火车里。
当火车驶出城市高铁站时,一个巨大的户外电子广告牌一闪而过,尽管时间短暂,但那广告牌太大,我捕捉到了上面所有内容。
是他,是他的侧脸,他眼底一片疲倦,目光却坚毅地看着前方,旁边用醒目字体写着:
「姜慎首例记忆移植新人类。」
我忽然极度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浑浑噩噩,对外界漠不关心,不上网,不看新闻,恨自己完全没有看到真正的他。
我拿出手机,想联系他,却发现我从来没留过他的联系方式。
火车开始提速,窗外混沌着倒退,我的家乡,世界闻名的记忆之都,埋藏着我丢失人生的城市,就这样远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难熬了,想看后面
会有番外吗
看得我的眼睛尿了一脸?????????? 这本功力太深厚了????????
催更催更
今天就会把完结章发上来!
61 孟千千-请记住我
我和肖维划了快两个小时的竹排,才在绿色浮毯一般的水上草甸中找到那只受伤的紫水鸡。我用竹竿划开一片苔草,肖维穿着雨靴跳进水里,握着那只紫水鸡的腹部,小心翼翼将它腿上缠绕的草根卸下来。那只宝贵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服气的胡乱蹦跶,梗着脖子吱哇乱叫,全然不知我们救了它一命。
也难怪,我抬高遮阳帽,略略望向这片西南边陲的天然湿地,一片片根系相连的青草错落漂浮在水面,恰逢花季,近处紫蓝色的鸢尾开得正盛,远处乳白色的大片睡莲也冒了头,花海草海宛如天堂,五彩缤纷绚烂地蔓延到天际。在这里日子久了,人和野生动物一样滋养出烂漫习气,危机和悲伤都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回到码头正好是晚饭时间,天却依旧大亮,有人在户外烤全羊,香味老远就飘过来,我和肖维顾不上满身泥泞,洗洗手就过去蹭肉吃,不知谁递给我一瓶冰镇啤酒,我便笑着过去跟大家闲聊。聊的都是附近的事,吃了就产生幻觉的野草,隔壁寨子里要离婚的婶婆,隐匿在湿地深处的鹊鸭家族,然后猝不及防地,一个新来的地质学家提起了那个名字。
“谁?”常年驻扎在偏远湿地的肖维问。
“你连他都不知道吗?”那地质学家显得很震惊。
“谁啊?”
“姜慎啊。”
“姜什么?”肖维依旧没反应过来,引得大伙笑起来。
那位年轻的地质学家像是面对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一脸耐心地科普起来:“大名鼎鼎的姜慎,全世界第一例记忆移植成功试验品,移植的还是栾颂北小儿子的记忆,忍辱负重一步步爬到颂北大厦顶端,然后亲自把栾颂北踹了下去,凭一己之力干掉颂北,结束了这个该死的记忆大时代!哎呀肖老师,你连他都不知道,他可是现在最火的人物,你随便去寨子里看看,肯定有人用他的照片做屏保,做文化衫。”
有几个人故意凑热闹,搜了些新闻图片递给肖维看,我就坐在他旁边,不经意瞄了一眼,忽地移开,像是有针透过眼睛径直扎到心里,瑟缩着狠狠疼了一下。
肖维迅速浏览完那些爆款新闻,感叹着:“真难想像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有人搭话:“是啊,寻常人很难有这种毅力吧。”
肖维忽地提高音量:“他现在人呢?我看很多人在找他,都找不到。”
那地址学家灌了口酒,摇摇头:“不知道。”
“他的病怎么样了?”
“不知道。”
“还活着吗?”
漫长的沉默,没有人回答。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在叹气,此起彼伏,太阳渐渐隐没在天边,西南边陲的原生态湿地终于度过漫长的一天,进入了黑夜。我陷入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中,空落落的揪心,这里的夜晚也是绚烂瑰丽的,此刻却再也感染不了我。直到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用一种急切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