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武讪讪,“我这就干活去。”

见黄菁菁旁边站着牛老头,惊愕道,“娘,您怎么和牛叔”

牛老头不知两人找黄菁菁找了一个时辰,主动道,“你娘说做口棺材,我来给她看看木材和坟地,你们啊,该好好孝顺你娘,她能把你们养大,不容易。”村里许多人死了丈夫后迫不及待就改嫁了,一则受不了村里人冷落,二则担不起家里的农活,黄菁菁名声不太好,可这几年到底没传出有辱名节的事儿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黄菁菁是个厉害的,至少,换成他一个人,都不见得有这个能耐。

周士武大惊失色,“做棺材,娘怎么想着做棺材了?”

“你们一个个想把气死,还不准我为自己留条后路了,不给自己准备口棺材,等着你们把我扔进河里啊。”黄菁菁扯着喉咙,转身懒得搭理周士武了,朝牛老头道,“棺材的事儿就劳烦你了,你算算日子,坟墓什么时候动工比较合适?”

45 045 打压儿媳

周士仁战战巍巍抬起头, 面色一白, 他从不会说谎, 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见他这样,黄菁菁立即拉长了脸, 语气沉了下来, 顿道, “工钱呢?”

“栓子娘说您知道二哥做的事心情不好,我和二哥不敢耽误,火急火燎就回了, 把工钱的事儿给忘了。”周士仁自知自己犯了大错,但他那会心慌意乱, 巴不得迅速赶回家, 没想着工钱的事儿,刘氏找到他和周士武的时候, 他们正在扛木梁, 听刘氏说黄菁菁勃然大怒, 他和周士武哪还稳得住, 和领头的人说两句就离开了, 工钱的事更是忘到九霄云外了。

黄菁菁手背青筋直跳,抓起手里的弹弓就扔了过去, “忘了, 怎么不把你自己给忘了呢, 你们出去做工不就是为了钱吗, 你说说你脑子成天装的什么啊,不把我气死就不甘心是不是?”黄菁菁真是被气狠了,目光凶狠的瞪着周士仁,哼道,“还不赶紧去镇上把工钱找回来,你钱多得花不完啊,工钱都不要了。”

就没见过脑子这么不灵光的。

周士仁讪讪的低下头,神色呆滞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声若蚊音,“那娘,我去镇上拿工钱了?”

田地的活还等着呢。

“还不赶紧去,不把钱拿回来你就别回来了,还有你大哥,问问他怎么样了。”周士文说好每个月拿钱回来,日子到了连个信都没有,加之刘慧梅的不对劲,黄菁菁觉得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周士仁走到门口,她叫住他,语气渐缓,“你和老二住你大哥那,没发生啥事吧?”

“啊?”周士仁木讷道,“没啊,大哥大嫂挺好的。”

刘慧梅回到镇上休息三天就出门干活了,只是他和周士武起早贪黑的干活,清晨出门周士文和刘慧梅还没起床,深夜回去,周士文和刘慧梅歇下了,真有什么事,他也不知。

不过周士文做事稳重,有什么事自己也能处理。

黄菁菁不耐,“成了,赶紧走吧。”低下头,继续收拾东西,嘴里嘀嘀咕咕好一通。

周士仁尴尬的挠了挠头,奔着镇上去了,他和周士武帮忙的人家下个月娶亲,主人家想修葺下屋宅和院子,从外地买了很多木材盆栽,周士文认识里边的人才介绍他和周士武去的,他们帮着搬东西,顺便把拆下来不要的木梁,瓦片,搬走,活累,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主人家看他和周士武踏实,才多留他们做几天。

阳光炙热,随处可见田野里干活的身形,一路上,周士仁提心吊胆,他和周士武走得急,领头那不知好不好说话,若要扣他们工钱,回来不好向黄菁菁交代,越想心里越着急,健步如飞,连岔路口侧面走来的范翠翠他没留意。

范翠翠牵着桃花,认真教她回家后怎么哄黄菁菁,“你奶疼你,对爹和娘却极为严苛,爹和娘做错了点事她就大声吆喝,好像爹娘犯了多大的错似的,你回家后,要哄得你奶开心,奶开心了,才不会迁怒娘,娘受伤不打紧,但肚里还怀着弟弟,伤着弟弟了怎么办?”

桃花不明所以的点着头,仰起头,便看见周士仁匆匆而去的背影,她喊了声三叔,只顾着往前走的周士仁没留神,直到桃花敞着嗓门喊了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循声望去,视野里的范翠翠和桃花有些模糊,他挥了挥手,“桃花家去啊,你奶在家呢。”

丢下这句,他继续往前走。

范翠翠心头纳闷,推了推桃花,“看你三叔仓促得很,桃花,你问问他发生啥事了?”

昨日有人捎信到范家,告诉她家里出事了让她立刻回家,她不是傻子,昧下卖栓子的钱纸包不住火,稻水村有人在议论了,这时候让她回去不是找打吗,她借故说身子不舒服,多住了一晚,想着一日十一日毕,黄菁菁再大的怒气消些了,大不了骂她几句,无关痛痒而已。

可是遇着周士仁,范翠翠觉得事情没完,眼瞅着周士仁就要绕过弯不见人影,范翠翠等不及桃花了,大声喊道,“三弟,你去哪儿啊?”

回应她的是转过拐角而不见的背影。

“三叔肯定有急事,回去问问奶不就是了?”桃花单纯的以为周士仁去镇上有急事,阳光照着地上的花,白的黄的,甚是惹人喜爱,她松开范翠翠的手,去路边摘了几朵花,学着黄菁菁的法子,上下拨弄,一捧花,插在屋里,好看闻着又香。

范翠翠见此,心思微动,“桃花,多摘些花,我看你奶平日挺喜欢的,你做摘些给你奶拿去,就说你送她的,让她高兴高兴。”

桃花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啊,我多摘些,梨花也喜欢呢。”

范翠翠帮着她摘了很多,回到村里,遇着山上干活的人回来,见是她,脸上闪过不屑,“周二媳妇,你可知道回来了,你家发生大事了。”

范翠翠故作不知,“哦,怎么了?桃花爹去镇上干活,我挺着个肚子,想着家里没啥事就回娘家住几天,婶子,你与我说说怎么了?”

“回娘家?周二媳妇,你说说你咋这么蛇蝎心肠呢,周三两口子多老实的人啊,你竟然想卖人家儿子,卖儿子不成又打歪主意,我是你把你婆婆估计都被你气死了,你婆婆心得多宽啊。”说话的人是村里的赵家妇,穿着半新不旧的麻布衣衫,长脸细眉,看着有些尖酸刻薄,“你婆婆也是命苦,好好的儿子摊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媳妇,我看不是周二歹毒,是你背后怂恿的,真是造孽。”

有其他人过来,和她差不多的年纪,都是当婆婆的人了,最痛恨撺掇儿子不和家里一条心的,黄寡妇也是猪油蒙了心了,打自己的儿子做甚,像范翠翠这种媳妇才应该好好收拾,周士武嘴巴多乖巧,脾气多圆滑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卖侄子的事情来,多半是范翠翠背后出的主意。

这是村里人所有当婆婆的看法,千错万错自己儿子没有错,错的都是儿媳。

范翠翠脸上一阵红,强忍着欢笑,“婶子说的什么事,我这几天在娘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知道的。”

“呸,装什么装,没有你周二会对侄子下手,会坑骗老娘的钱?娶你这么个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对对对,黄寡妇看不清,周二没错,多半是这婆娘挑的事儿,老鼠屎搅坏一锅粥,周家怎么摊上这么儿媳了,搁我家,看我怎么收拾她。”

“是啊,黄寡妇不容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范翠翠脸上挂不住了,心虚的牵着桃花朝旁边走,身

46 046 儿媳归家

夜色渐浓, 崎岖的山路愈发不好走, 黄菁菁携带了火折子,光影微弱,随风若隐若灭, 身后的山林传来悲戚的啼鸣, 像是树叶声,又像是鸟声。网值得您收藏

周士武和周士仁左右侧身扶着黄菁菁, 不约而同转身回望了眼山坡,似萦绕着淡淡光晕,猛的眨眼,黑漆漆的,什么都没了。

周士武竟不觉得害怕,稳稳扶着黄菁菁,“娘, 您慢些,我和三弟商量着, 趁着天好,早上先去山里砍柴, 太阳出了再去田间干活, 忙完农活, 抢在大家前边去镇上卖柴火。”

撒完秧苗, 二十多天才能移栽到秧田, 人多的家里便会腾出人去山里砍柴, 那几天是卖柴的好日子, 镇上成群结队卖柴的,卖柴的人多了,买柴的人便挑剔起来,他们先把柴砍院子晒干,忙完农活,大家砍柴时他们已经去镇上了,且干柴易燃,卖相也好。

黄菁菁似乎没啥精神,语气不如以往冲,在这清冷的夜里,莫名有些暖意,“你们都商量好了还与我说什么,做事心里有个数便不会慌乱,心里没个章程,做啥都晕晕乎乎的,一辈子浑浑噩噩就过去了。”

“娘说的对,那做饭的事儿”

“娘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钱,你都说给钱了,我还能说什么,家里的债还完了,踏踏实实干活,攒钱买地。”黄菁菁颇有些语重心长。

兄弟两连连点头,小心翼翼扶着黄菁菁回了。

一夜无梦。

清晨,黄菁菁起床的时候,院子里没人了,刘氏怕孩子在家吵着她休息,三个孩子带去了地里,正是捉泥鳅黄鳝的时节,三人巴不得去田里玩了,范翠翠不在,桃花夜里哭过两三回,后不知周士武和她说了什么,桃花不找范翠翠了,跟着栓子和梨花,帮黄菁菁割猪草,喂鸡,扫地,捡鸡屎,有些大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