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祎秋先是把手里的文件放下,双手握住了他抱着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怀抱,然后转过身拉开了他们的距离。谢祎秋看到是他并不诧异,却问他:“你怎么来了?”

沈知鹤讨厌他对自己似有似无的疏离,甩开了他的手,整个人猛地又扎到他的胸膛上,再不肯放开他:“刚刚为什么不理我?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早上所有因为跟喜欢的人结合的快乐到现在都化作灰烬,谢祎秋对他的礼貌和冷淡又让他的心疼起来。他委屈极了,浑身冒着酸水,眼睫上又沁出泪珠。

“乖。”谢祎秋见他哭了,语气软了些,双手却摸到后背,想要扒开他,哄道,“还在办公室里,你先放开我。”

“不要!我不要!”他不依,手脚并用地拥上去,撒泼似的摇摇头,带着哭腔地说,“我不要放你走,你是我的。你忘了吗,我们昨晚明明很开心的。”他的眼泪如清水淌满整张脸,他不满地捧着对方的面庞,踮起脚尖,把嘴唇送到对方的嘴上。

谢祎秋只是随他吻着,不挣扎也不回应,看他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嘴唇也跟着颤抖,任由他一点点描摹自己唇瓣上的纹路。他吻得绝望,眼泪也止不住,到最后他们相贴的嘴唇已经尝到了他苦涩的泪水。突然间,后脑勺被人紧紧扣住,对方的舌头顶开了他的嘴唇,有力地侵袭进他的口腔,肆意地掠夺他嘴里的每一处软肉,对方舔舐完他的牙齿,又缠上他的舌头,双舌不停地在彼此的嘴里搅动着。

沈知鹤欣喜于他的回吻,双手胡乱地在他的后背摩挲着。他抬着下巴,把自己的唇舌奉上去,纵情在这个与谢祎秋的湿吻中。谢祎秋用唇齿轻咬着他,勾缠住了他的舌尖,还接管了他的身体,倏地将他抱起,边亲着他,边扫开了桌面上的杂物,而后把他半个身子压到办公桌上继续深吻。

沈知鹤忘情地与谢祎秋接吻,对方则吻得越来越深,让他已经快不能呼吸了,口水也控制不住,自他们贴合的嘴巴里流了出来。谢祎秋的舌头便伸出来,情色地替他舔净嘴角的涎水,再回去继续与他的唇舌纠缠。他们像沙漠中渴水的旅人,不断汲取着彼此口中的水液,急切地纾解着身上被点燃的情欲。

到后面,谢祎秋的吻也不止于他的脸上,吻过他的泪,吻过他的嘴后,落到他的脖子上。谢祎秋看似克制,只是折磨他脖子以上的部位,其实不安分的手已经扯出了他的衣摆,顺着他的腰腹一路摸到胸上去。沈知鹤也不阻止他,随便他怎么折腾自己的身体。他双手抱着男人的头颅,手指插进对方的头发中,只管闭着眼,意乱情迷地转着脸,沉醉在对方的吻里,让对方一寸一寸地舔过脖颈和耳后柔嫩的皮肤。谢祎秋的气息充盈在他的口鼻中,密密的吻疯狂地索取他的一切,让他的身体不住地战栗,嘴里的呻吟也丝丝缕缕地流泻出来。

他们两个人背着所有人躲在一块偷欢,忘我地亲吻着彼此,都没有发觉身后还未关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细缝。

等结束时,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畅。谢祎秋把沈知鹤从桌面上拉起来,手臂环抱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桌子上舒缓呼吸。

沈知鹤享受着他的温柔,还不肯离了他,头靠在他的胸前,说“看到你跟别人站在一起,我嫉妒得快发疯了。”谢祎秋肯吻他,总算让他的心安定下来。所以他的话里没有怨恨,只是吃醋,有些撒娇的意味。

谢祎秋低头看他,见他的嘴唇被吮得发红,有些惹眼,不禁又凑上去,浅浅地吻了吻他的嘴角,最后再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也吃醋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是方颂阳的爱人呢?”

他听完连忙牵起他的手,着急地表忠心:“祎秋,我真的不在乎他了。我只要你。”

“在法律上,光有意图是不行的,还需要有实行行为。”谢祎秋笑了,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我等着你付诸行动。不过,我要先走了。”

沈知鹤不解地问:“你要去哪?”

谢祎秋淡淡说道:“刚刚沁灵说,她累了想先告辞,我得先带她回家。”

他怔怔地听完,听到家的字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瞥到骆小姐做的美甲,他不是第一次见。昨天谢祎秋发在朋友圈上的照片,那半只手的美甲跟骆小姐的一模一样。所以骆小姐是住在谢祎秋家里吗?

他紧紧抓住谢祎秋的手,不让他走:“能不能不要走?”他又在求他了。

“我想,我一会可能不适合在现场。”

“什么意思?”

“乖乖的。”谢祎秋不答他,摸了摸他又皱起的脸,安抚道,“我们改天再见面。”

谢祎秋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衣服整理了一番,也不再看他,只是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办公室。

看他如此决绝的身影,沈知鹤又有了当年在宋照欢身边的做妾之感。他只能站在暗处,如此低微地期盼着谢祎秋的怜爱,却不能名正言顺地站到谢祎秋的身边。

等沈知鹤平息完心情,走回宴会时,谢祎秋和骆沁灵已经离开了。

他的心还因为谢祎秋的离开梗着,这时方母叫住了他。

“小沈,你去哪里了?刚刚颂阳到处找你。”

“我觉得有点闷,到天台透了透气。”

“颂阳已经上台了,你也快过去。”方母急迫地将他拉到讲台下的中央,脸上洋溢着神秘的笑容。

他有些奇怪地仰起头,方颂阳站在台上讲话,西装革履,神采飞扬。方颂阳看见他的脸,朝他露出了开朗的笑,只听对方的演讲重点一转:“……总之,我真的很荣幸跟清禾走过了第七个年头,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也能与各位一同创造清禾更辉煌的未来。七年,对我来说,意义非常。因为有一个人,也和清禾一样,陪着我走过了七年的风风雨雨,我真的很感谢他,七年如一日地守护着我们的爱情……”

方颂阳说起“一个人”时,沈知鹤周围的人已经开始骚动了。他无措地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在用欣然的目光看着他,他的心跳跟着快起来,回想起这两天方颂阳一家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隐约猜到了要发生什么事。

“知鹤”方颂阳瘸着腿从讲台的正中央跳了下来,叫着他的名字,缓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四周的人都自觉地将他们两个人包围在大厅的中央里,砰地一声,绚丽的彩带漫天飞舞,飘落在整个会客厅里。方颂阳身后的幕布也被人切了画面,循环播放着他们七年来的合照。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沈知鹤就知道了,这是一场被人精心策划过的惊喜。

会场的灯都被熄灭了,仅有一束光打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方颂阳慢慢地单膝跪地,从衣袋中掏出了一只红色毛绒的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一对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泽,而方颂阳目光专注、深情地注视着他。

“知鹤,我永远不会忘记七年前我答应过你的话。谢谢七年来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只爱你一个人,尊重你,珍惜你。我希望我们的未来不止是一个七年,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我们生命的终点。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婚姻,我都希望我们能在法律上成为一对被承认的伴侣。”

“知鹤,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方颂阳说完,昏暗的周边响起其他人的欢呼声,他们大声地叫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沈知鹤看着方颂阳激动又幸福的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原来他那么着急地要离开,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方颂阳要跟自己求婚。谢祎秋挽着别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沈知鹤握紧了手心,轻微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辜负谢祎秋,他要抛下这七年浑噩的一切,光明正大地跟谢祎秋在一起,跟他牵手,跟他接吻。

沈知鹤沉默了五分钟,四周的声音也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方颂阳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而下一秒,沈知鹤脱下了原本戴着的戒指,微微勾起唇角,对他说:“我不愿意。”

他的一句话出口,只听到周围发出惊诧的呼气声。

方颂阳的笑容僵在了嘴边,他骇然地盯着他:“知鹤,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开玩笑。”

“是啊,这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我不会拿它开玩笑的。”沈知鹤镇定地说,“颂阳,你摸着良心说,你真的只爱我一个吗?有些令人作呕的事,我不想再去提。我只问你一件事,去年的圣诞夜你跟我说你加班,那又是谁陪你住了威尔斯酒店?我想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方颂阳瞪大了双眼,张了张嘴,没有回答他。

沈知鹤没有停,继续说:“这段时间我有过挣扎,想过修补我们的感情,但是我发现,我没办法继续欺骗自己去做你一无所知的爱人。”

他淡淡地笑了,轻声说出了一句最无情的话:“不过,颂阳。我也爱上别人了。”

方颂阳听完,呆滞了几秒后愤然起身,狠狠地抓住了他双臂,把他圈在身前,凶狠的表情像要吃了他;“你骗我!你爱上了谁?那个男人是谁?你告诉我!”

他毫不惧怕地直视他因为羞怒而通红的眼睛,坚定地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们两个人都背叛了这段七年的感情,可我们不能这样将错就错下去。所以,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