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秋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惊魂未定地轻叹了一声,然后突然转过了身,手握着气泡水瓶子往前狠狠一砸。
没打着人,反而是迟秋被人牢牢握住了小臂,那人力气很大,五指深深地嵌进了迟秋的羽绒服袖子里,迟秋用力甩了几下手都没能够从中挣脱出来。
迟秋停下了手上挣扎的动作,抬起头第一眼便看见了徐予洲。
路灯的冷白灯光落在了徐予洲的脸上,光影将他的脸部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那张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极其冷淡漠然,也不知道是迎面而来的风更冷,还是那双眼睛更冷。
但迟秋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迟秋与徐予洲对视着,一时间忘记了眨眼,数秒后才撇了撇嘴呐呐道:“吓死我了。”
原来刚才在便利店的货架缝里并没有看错人,那时迟秋还以为是自己醉昏了脑袋才会产生‘看见徐予洲’的错觉。
徐予洲盯着迟秋的脸,蹙了蹙眉:“喝酒了?”
迟秋没有回答,而是望着徐予洲手中的便利店购物袋眯了眯眼睛,他突然伸手指着沉甸甸的袋子,问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塑料袋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徐予洲一言不发地拉开了袋口往前送了送,他看见迟秋往前探了探脑袋,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在袋子里随意拨了拨。
一阵哐哐当当响后,迟秋从袋子中抽出了一罐啤酒,他又从自己的裤袋中掏出了一张一百块往徐予洲手上塞,非常礼貌地字正腔圆道:“不用找了,谢谢。”
徐予洲直勾勾地看着迟秋,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然后他突然伸手握住了迟秋的手臂,将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迟秋拉回了面前。
迟秋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正准备出声,这时徐予洲先一步开了口:“我是谁?”
迟秋甩开了徐予洲的手,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徐予洲。”
此时的迟秋清醒地醉着,迷糊之余又清楚地明白徐予洲此时究竟在担忧什么,他仰着脸与徐予洲对视着,又说:“放心,我有意识,没喝成傻子,看东西没有重影,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不会随便跟着别人跑。”
一口气说完这句段话后,迟秋抱着气泡水与啤酒罐转身就走,这回徐予洲没有再拦住他,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迟秋身后。
换作一个陌生人死皮赖脸地跟在身后,迟秋只会觉得很烦人,甚至会报警,但这个人如果是徐予洲,迟秋只会习惯地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这幅画面在过去的很多年间上演了很多遍,每一次徐予洲将迟秋惹生气了,迟秋都会冷着脸独自走在前头,对巴巴地跟在自己的身后的徐予洲不理不睬实施冷暴力。
而徐予洲每次只会小尾巴似的粘在迟秋身后,全程一声不吭,直到目送着迟秋安全地走进家门才会转身离开。
这次也是如此,迟秋的左脚刚踩上台阶,徐予洲就已经做好了转身离开的准备,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迟秋的声音便被风吹进了他的耳中。
迟秋站在第一阶台阶上平视着徐予洲,他的表情冷漠,语气也冷淡:“一起喝酒吗?”
酒精是情绪的催化剂,它能够把芝麻大的微小情绪无限放大。
沾了酒精的迟秋更是阴晴不定,情绪比变幻莫测的天气还古怪,明明他上一秒还对徐予洲视而不见只顾对着手机傻笑,下一秒却完全敛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徐予洲。
迟秋朝着徐予洲眨了一下眼,漂亮的小脸上窥不见半分笑意,清澈的眸中像结了一层霜,连对视一眼都会被刺得生疼。
徐予洲显然没有想到迟秋会与自己说话,他听见迟秋的邀请后愣怔了片刻,他不知道前方是糖衣还是炮弹,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没有办法说出拒绝。
群?1~22~49?整理.221-8-21 22:22:8
9
迟秋不乐意进屋,非要在露台上边喝酒边看月亮,徐予洲拿迟秋没有办法,只能够陪着他一块在冬夜里遭罪。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月亮,清冷的月光从云层后悄然露了尖,周遭的温度与月色一样冷,将迟秋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粉。
迟秋支着下巴一脸认真地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月色在他眼前转瞬即逝,很快又被层层云雾掩盖。
这时迟秋才心满意足地赏完月收回视线,手中喝空的啤酒罐被他捏得咔咔响,下一秒铝罐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正中了垃圾桶。
迟秋赶紧将冻僵的手插回兜里,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转身往屋里走,与徐予洲擦肩而过时,他颤颤地呼着白雾小声喃喃:“好冷。”
平日里徐予洲的酒量并不差,只不过他今晚被迟秋故意灌酒灌得有些狠了,杵在原地望着迟秋的背影愣怔了两秒,才迟钝地抬脚跟上了迟秋的脚步。
踏入温暖的室内后,徐予洲被迎面而来的暖意熏得头昏脑胀,脑袋成为了酒精发酵的最佳场所,醉意无限膨胀挤满了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反应变得缓慢,在朦胧之中徐予洲听见迟秋的轻笑声近在咫尺地响起:“你喝醉啦?”
徐予洲呆愣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迟秋嘴角轻轻勾了勾,脸上又露出了极具欺诈性的无辜神情,然而他的动作却极有压迫性,鞋尖步步紧逼地撞着徐予洲的鞋头,直到将徐予洲逼退到沙发前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手抚上了徐予洲的喉结,笑了一声,笃定道:“你喝醉了。”
脖颈的皮肤被冰凉的指尖所触碰,徐予洲在无意识间颤了一颤,他因为迟秋的触摸而变得浑身紧绷又僵硬,滚动着喉结吞咽着紧张,沙哑着声音叫了一声迟秋的名字。
“嗯?”迟秋抬起眼望着他,回以一个带着疑惑的乖巧笑容。
而他指尖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此时正沿着徐予洲的脖颈一路往下划,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徐予洲的胸膛上。
迟秋的小手覆在了徐予洲的胸前,他的手掌用力往前推了推,与此同时曲起了膝盖往徐予洲的小腿上撞了撞,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便轻而易举地将徐予洲推到了沙发上。
徐予洲失去平衡跌坐在沙发上,他发出了一声闷哼,抬起小臂遮挡住了眼睛,另一只手牵住了迟秋的两根手指,嗓音低沉:“小秋,你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迟秋停顿了一下动作,很可爱地歪了歪脑袋,“我也不知道。”
迟秋反握住徐予洲的手,将手指亲密地嵌入了徐予洲的指缝间,与他亲亲密密地十指相扣,并且顺势跨坐在了徐予洲的腿上。
这时迟秋往前稍稍俯身,非常随意地将另一只手覆上了徐予洲的裆部。
他将下巴抵在徐予洲的肩上,在徐予洲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软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了徐予洲的耳朵,烫得他浑身一僵,下一秒他反应极大地猛然握住了迟秋的手腕,直勾勾地与迟秋对上了视线。
徐予洲眼中掩不住惊慌失措与紧张,迟秋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用脸颊蹭了蹭徐予洲的左脸,用抱怨地语气说:“哥哥,疼。”
徐予洲只是虚虚地圈着迟秋的手腕,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力道根本不可能弄疼迟秋,但当他听见迟秋的话后还是瞬间松开了手,垂着眼直愣愣地盯着迟秋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