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笙歌踌躇道:“娘娘,我对于落胎药一事心里有些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兰烬落恹恹地扔下剪子:“时至今日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说就是了。”

“我向原来在凤阙宫的宫婢们了解过,红绫是几个月前才被内务局调往皇后身边的,却在短短几个月间取得了皇后的信任。覆巢之下无完卵,红绫站出来揭发了皇后的罪行,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除非……”

“除非她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她的主子不是皇后,而另有他人。并且,红绫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卧底,她的任务就是――废皇后。”

兰烬落对上笙歌的目光,接过了她的话。

笙歌点点头,继续说道:“皇后原本已经打算让娘娘您腹中的孩子血统受到质疑,再坐山观虎斗。可是她却自己先沉不住气了,欲速而不达才把自己牵连了进去。这不免让人怀疑,是有人从中挑拨,让皇后一时乱了心智误入歧途。”

“你说的没错,我也曾这么怀疑过。可究竟是谁在觊觎着皇后之位,又非要拉她下马不可?笙歌,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你的嫡姐熙妃是遭了皇后的毒手。”

笙歌立马跪倒在地上:“娘娘,您怀疑是我?我就算是和皇后有再大的血海深仇,也断断不敢行此计谋啊!”

兰烬落将她扶起来:“这几年朝夕相处下来,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么?况且,这幕后元凶必定身居高位。我并非在怀疑你,只是在想,是否有人知道你和皇后的恩怨想要嫁祸给你,从而也治我一个管理下人不力的罪名。”

“我担心,宫里会流言四起。说您不甘居于皇后之下,效仿唐朝女皇武则天狠心害了自己的孩子。所谓三人成虎,谣言传得多了对您很不利啊。对了,我还发现煎熬安胎药的药罐子有蹊跷。”

阑珊急急问道:“有何玄机,快说来听听。”

“我这几日对落胎药心存疑惑,便将药罐子内壁重新检验了一遍,侥幸想着还能不能有所发现。哪知无心插柳柳成荫,药罐内壁竟然有两种落胎药。一种是皇后所用的子母断肠散;而另一种堕胎药,能够使得药物对母体的伤害减到最小。”

“这怎么可能,皇后既然要谋害我的孩子,有怎会有意不伤害我?笙歌,你是怎么想的?”

笙歌上前一步:“娘娘的身体既然没有太大损失,应当是服下了第二种药物。我想,可能是有人蓄意将此药掺进您的安胎药中,事发之后再悄悄将落胎药清除掉,并将皇后的子母断肠散混入安胎药中,伪造成您食用的是子母断肠散的假象。”

她来回踱着步:“这个人应该就是红绫,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若想保护我,为何还是下了堕胎药;她若想谋害我,为何却又想法设法减少对我的伤害?看来这个红绫背后大有玄机。阑珊,你将当日熬制安胎药的宫婢,以及负责御膳房的宫人盘问一番,看有何线索。笙歌,你替我调查红绫的身世背景。”

☆、97、深入虎穴得虎子

九月秋高气爽,澄空流碧。红绫的伤差不多已经好全了,本应定罪受罚,兰烬落求情将她调来了花溆轩。

前庭中,树木蓊郁花团锦簇,笙歌搀着兰烬落在石桌旁坐定,红绫在旁侍候。

笙歌手执一只描金紫砂壶为她斟茶倒水,兰烬落把玩着掌中的紫砂茶杯:“这一套紫砂茶具,是本宫刚刚封了婕妤那会儿皇上赏的。听说这套茶具是附属国的贡品,宫里只有这么一套,本宫视若珍宝。笙歌,你可千万要好生保管,就连擦拭起来也要小心翼翼。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唯你是问。”

说这话的时候,兰烬落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红绫。红绫擦拭着桌子,面容平静不曾流露半分情感。

“诺,笙歌一定保管好。”

笙歌说罢,将茶壶放在桌角的边缘处。兰烬落稍稍饮了一口茶水,蹙着眉道:“笙歌,你做事愈发不仔细了。这茶水这样烫,茶水的温度直接影响了茶的档次。”

说罢紫砂茶杯往桌上一掷,茶水倾倒了一桌。笙歌慌忙地要收拾,哪知手足无措地竟碰翻了桌角的紫砂茶壶。

兰烬落心中一空:“本宫的茶壶――”

顷刻之间,茶壶从桌角摔落下来,一声脆响跌碎在地。兰烬落正要惋惜地伸手拾起,却被红绫阻住。她从容地俯下身去收拾碎片:“茶壶跌碎了便跌碎了,若是划伤了娘娘的手就不好了。皇上一向心疼您,还是让奴婢来收拾罢。”

走在林荫道上,兰烬落道:“没想到红绫做事如此滴水不漏。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御膳房,武功一定是上乘的。我本想用这赝品紫砂壶来试试她,哪里知道她没有露出丝毫马脚。为今之计,为了试探她,我只有豁出去了。”

澜瑟园中,还是在烟波池畔,还是那个秋千。笙歌忧心忡忡地道:“娘娘,这样真的可行吗?若是您出了事,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笙歌侧首一望:“娘娘,红绫来了。”

兰烬落在秋千上坐下,足尖点地用力一蹬,秋千飞跃而起到了最高点。忽而降落忽而上升,被切割过后的绳索终于不堪其重,嘶拉一声断裂开来。

她失声叫唤起来,手紧紧攥着断裂开来的绳索,紧紧闭上了双眸。就在这一刹那间,红绫扔下手中的檀木托盘,不假思索地身轻如燕地腾跃起来,一把揽住了兰烬落。转眼之间,已经安然无虞。

红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跪下:“娘娘您……没事罢?”

“本宫无恙,多亏有红绫在,否则本宫的性命就堪虞了。”兰烬落轻抚着心口,一番惊险过后仍是心有余悸。

“娘娘受惊了,这秋千为何突然断裂了,是否需要奴婢去查明此事?”

兰烬落摇摇头:“不用了,许是这秋千年久失修,所以绳索才断了开来。红绫,你命人重新修葺一番就好了,你救了本宫的性命,本宫自会重重有赏。”

“轻功练就得这样好,看来红绫的武功确实不一般。可是这幕后元凶想要拉皇后下马,派一个聪慧机灵些的就行了,为何要派一个武艺高强之人潜伏在皇后身边?”

兰烬落带着笙歌离去,继续喃喃自语:“那个人,莫非想让红绫刺杀皇后?不可能,如此一来,他完全不用再大费周章怂恿皇后害死我腹中的孩子。况且,直接刺杀皇后完全可能把自己暴露出来……”

红绫走到秋千旁细细端详着绳索断裂开来的裂口。裂口十分整齐,也没有腐蚀的痕迹。很显然,绳索是被刀片切割开来的,而并非是兰烬落口中的“年久失修”那么简单。

要么,是旁人吃准了兰烬落会来澜瑟园坐上秋千,而有意陷害于她,但这似乎不大可能;要么,就是兰烬落自己切断的。

红绫握着那半截绳索,眯缝着眼遥遥望着她们二人离开的背影。

☆、98、又岂在朝朝暮暮

绛云轩。

淑皇妃面对着观世音菩萨跪在软垫上,手执碧玺佛珠虔心念着《妙法莲华经》。寝殿内的绮窗轻声被推开,吹进来一缕萧索的风。

“白芷,窗户被风吹开了,替本宫关上去。”

忽然一双孔武有力的手从后面抱住了淑皇妃:“雨荷,我很想念你。”

淑皇妃有些愕愣,回头一望,眼前的男子有着似曾相识之感。她颤抖着手抚上男子的脸庞:“是你,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

“是我。雨荷,多年不见你还好么?”男子紧紧抱着她,在她耳畔吐纳着热气。

淑皇妃蓦然转身拥住了他:“皇上待我很好,太后对我也很照顾。反倒是你,好多年没有相见,你瘦了……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

“自从哥哥离开人世之后,我一直想尽办法向皇帝报仇。这些年来,我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终于白手起家一手创立了九重门,如今已经在江湖上有了较为广大的人脉关系,门下的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我忍辱负重七八年之久,终于可以无畏地站在九妄言的面前了。”

淑皇妃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听我说,那件事情并不是皇上的错,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想不通?皇上是我的夫君,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我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轻歌纵马地生活,这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