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恪瞳孔微震,讶然道:“夭夭,是你的人?”
“自然。”齐湛微微勾起嘴角,语气带着嘲讽:“我可是按照皇兄的喜好精心挑选的,可惜,被皇兄害死了。啧啧,我本替她赎了身,答应事成之后送她一笔钱财呢。”
齐恪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眼睛死死地瞪着齐湛,颤声问:“你竟然连父皇都算计?”
齐恪想到正是幕僚提议让自己献丹药,而那个暗室,除了贴身暗卫,自己只带夭夭进去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湛,仿佛重新认识齐湛。齐湛的心机和阴狠,远超他的想象。
“父皇也是你下的毒?”
齐湛轻轻摇头,唇边染上了浅浅笑意。
“父皇服食的丹药自然无毒,只不过方才那枚丹药却是有毒的。不然,怎么能名正言顺地把翊王府和章家一锅端呢?我可不想一登基就被人叫暴君。皇兄,斩草要除根,你我都懂。”
“你……”
齐恪目呲欲裂,又喷出一口鲜血。他只觉得胸口发闷,上气不接下气。
他愤然苦笑,“怪不得父皇传位于你……你与他……一样……”
“皇兄,说了这么多,该上路了。放心,你一大家子马上团聚。”
齐湛对齐恪展露一抹温和的笑,高高举起了手中长刀。
随着“噗嗤”一声,鲜血迸溅到齐湛的眼睛里。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齐恪已经没有了气息。颈部伤口流出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鲜红的血水淹没了青石板。
四周,俨然成了尸山血海。
厮杀声终于渐歇,顾川踏着血泊,朝城楼下那个女子仓皇地奔去。
他抹去脸上的鲜血,跪到女子身前,颤抖着手摸向女子冰冷的后背。
女子趴在地上,碧色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顾川轻轻地抱起她,却不敢看她的脸。
顾川怔怔地抱着女子,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茫然又呆滞,像个犯了错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微微抬头,闭上了眼,任由冷冷的雨水冲去脸上的血迹。可是,泪水却止不住,从眼角滚滚落下,与雨水交融于一起。
他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如果不是他强留萧琬在身边,萧琬也不会这么凄惨地死去。她落在地上的那一刻,该多么痛!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那副场景,一闭上眼还历历在目。
顾川不知道,此后余生,他将该如何度过。
齐湛缓缓走到顾川面前,低头看他,淡声说了句:“你看看她的脸。”
顾川突然睁开了眼,怒目而视。
他在心里暗暗骂齐湛,狼心狗肺!
两人好歹夫妻一场,他怎能对萧琬的死如此淡漠!萧琬死得这么惨,他竟然还忍心看萧琬的脸!
齐湛无奈地笑了笑,微微俯下身,抓起女子的手。女子的指甲是凤仙花染过的,艳丽如血。
顾川愣了愣,忙捏住女子的手腕看了看,那手腕处果然没有朱砂痣,且比较圆润。
他瞬间像是被卸了力气,无力地松开了女子。一颗心骤然从悲痛中挣脱出来,仿佛濒死的人重获生机。
“她叫夭夭。”齐湛轻声叹息,眉眼微垂,吩咐身旁侍卫:“将她好生安葬。”
齐湛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太和殿,太和殿里众人看着齐湛身上被鲜血染红的银甲,皆目露惊骇之色。
顾川将圣旨交给翰林院的沈学士,众人皆齐齐跪地。沈学士敛神正色,高声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膺昊天之眷命,统御寰宇,夙夜兢业,未尝敢懈。今春秋渐高,精力弗逮,惟神器至重,必付得人。
皇六子齐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孝悌仁厚,才德兼隆。克承大统,宜登宝位,以嗣祖宗鸿业,抚驭万方。内外文武,同心辅弼,共戴新君,保乂皇家,俾四海昇平,共享太平之福。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齐律垂下了眼睛,随着众人齐呼:“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好 果然一个将军一个皇上 该选谁呢
终于看到一个翰林院官员宣读遗诏的了,比较符合历史,毕竟太监没几个识字的哈哈
第七十五章 歌尽繁华昨夜风
昏暗不见天日的大牢内,只有墙上一方小小的窗子,透进一点微光。
阴暗潮湿的稻草散发着霉味,偶有耗子从人的脚边爬过,惊得牢里的人惊呼不断。
颖妃头发凌乱,身着破旧的囚衣,面容憔悴,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岁,再也不复曾经光鲜照人的模样。
幼儿的哭啼让她心疼又烦躁,忍不住责备翊王妃:“你就不能哄哄钰儿吗?”
翊王妃满面泪痕,再也无法维持平日里谦恭得体的模样,反驳道:“你告诉我该如何哄?这里又脏又破,吃的又差,孩子又怕又饿!若不是你们母子谋逆,我们钰儿又怎么会吃这苦头!”
翊王妃说着又默默垂泪,她嫁给齐恪三年,齐恪身边的美人就没断过。对外两人却装作夫妻恩爱情深,只为了维持齐恪良好的形象。
她早已厌倦了这种日子,若是成亲前知道齐恪是这种人,她死也不会嫁给齐恪。如今,悔不当初。自己和儿子还要被他们野心勃勃的母子连累,不得善终。
翊王妃越想越悲伤,忍不住放声痛哭,听得颖妃更心烦了,言辞愈加刻薄:“都是因为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我儿子才没有成大事。早知你如此晦气,当初恪儿就不应该娶你进门!”
翊王妃哭得肝肠寸断,却没忘骂回去:“难道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狠毒的娘,你儿子才会死,翊王府才被抄家获罪吗?你竟然还有脸怪我,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
“你这贱人,竟敢辱骂婆母,简直目无尊长,毫无家教!我现在就好好教训你,教教你该如何做儿媳!”
颖妃说着就要起身去打翊王妃,翊王妃也不再惯着她。以往每每入宫,颖妃都在她面前摆婆母架子,她早就心怀怨言。如今两人已落到这般境地,还做什么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