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数简短道：“不，很远。”

“……这家咖啡店不错。”任青轩默认她是为了咖啡才跑这么远来谈事情的。

“我认为一般。”

任青轩简直要让她把话堵死，俩人停在马路边等红绿灯，等待指示灯跳动的时间里，任青轩疯狂地搜肠刮肚，想要找到一条将话题继续下去的路径，结果没能成功，紧接着人行道的绿灯亮了，钟数抬脚之前侧头朝他冷漠地吐了两个字：“再见。”

这是“请您留步”的婉转表达。

任青轩只好停在原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何其巧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市，城市里有那么多的咖啡厅，可他俩偏偏走进了同一家缘分的力量很强大，他毫无依据地笃定他们还会再见面。

钟数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眼前不断地闪回她和任青轩一前一后行走在马路边的画面，整个过程很短，大约不到 3 分钟，他们没有任何肢体触碰，有的只是她的刻薄和他的尴尬，回忆起来连空气都是闷到扭曲的。

她努力在脑海中按下切换键，结果下一段视频跳出来天幕上的那段广告。

“艹。”钟数罕见地爆了句粗口为此人的阴魂不散。

隔壁的同事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工作上的麻烦，忙探头过来关心：“怎么了？不顺利？”

“没事。”钟数随口搪塞完，见同事还在一脸关切地盯着自己，只好胡乱编了个理由：“合适的肖像原型很难找，那些演员谈到代言都挺兴奋的，但是一提到参考他们的形象设计产品，又全都犹豫了。”

“这是自然，毕竟机器人买回去能用很久，不像广告或者小电影，播完就没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的确，即便是情色片出身的演员，恐怕也很难接受一千个自己在不同的家里提供十年性服务。”钟数随口一扯的话题，居然真启发了她，她皱皱眉头，想了想追问到：“我们做定制化做得怎么样？”

“所谓定制化，其实就是量产切分成最小工单嘛，按照技术上来看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具体的定制化效果还需要再评估，正好明天有个去店里抽查的机会，一起去吧。”

“好啊。”钟数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不够忙，否则与某人相关的一切都会无孔不入地来打搅她的空闲。

零度科技的招牌在商场里并不惹眼，真正抓人眼球的是他们摆在橱窗里的机器人本身，

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忍不住瞻仰片刻。

任青轩陪陈欣逛街，路过这家机器人店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紧接着他脚尖一顿，远远地，仅凭一个后脑勺他就认出了钟数。

“感兴趣？”陈欣问。

“还好，一般吧。”任青轩带着金主，此刻不是执手相看泪眼的好机会。

陈欣早就发觉这个人说漏嘴的话最真实，像今天这句“还好，一般吧”就应该只听前半句，并且要反过来体会其中的意思。

“感兴趣就去瞧瞧，听说是国内的牌子。”陈欣家里三代都是做实业的，前些年被疫情打击，能撑下来并且恢复正常运行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因此格外支持民族实体行业的创业者，早就关注过零度这家公司。

陈欣已经抬脚进去了，任青轩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进了店门他才发现，钟数并不是在买机器人，而是在推销机器人。

钟数巡店巡到这里，特意找了个市场反响最好的款来做客户测试，询问机器人的外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客户犹犹豫豫，每个人的审美标准都不同，自己喜欢光头，难道能劝店里的售卖员把好不容易粘上去的头发拔掉嘛？这不现实。

他的纠结给了任青轩一个机会，后者找准缝隙插进去，立马豪爽到：“卖给我吧，我要买。”

钟数错愕地转头，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缓慢说：“这是老年人服务款。”

任青轩撒谎不打草稿：“给我继父用，正好快从牢里放出来了。”

好看

虽然热度越来越低了！您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很期待后面的发展嘿嘿嘿

谢谢，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哈哈哈哈，开玩笑，包完结的，放心

chapter54 士别三日

钟数盯着他看了两秒，倏尔一笑，她倒要看看任青轩葫芦里卖什么药。

“怎么结账？”她微笑着问。

“sorry，插句嘴，你是这家店的店长吗？”陈欣在钟数身后伸出手掌，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的肩膀。

这个对她而言已经非常有礼貌的行为，在钟数看来是结结实实的冒犯，她转过头时脸色臭得挺明显：“不是。”

真正的店长赶忙在一旁介绍：“这是我们公司日本区域的市场部副总。”

管她什么部门什么副总，在真正的资本家眼里都是打工仔而已，陈欣对她的职位震慑力无动于衷，倒是她脸上的神情让陈欣感觉不爽莫名矮了一头似的，自己今天还穿着 8 厘米高跟呢，岂有此理。

陈欣硬挤出一个笑脸：“那更好了，你们这儿有没有 VIP 客户通道？”

此言一出，在场一圈人都愣住了。

零度的产品虽然标价不菲，但和真正的奢侈品是两码事，具体来说，它在零售渠道面向的消费者绝大部分都是冲着功能实用性来的，没有人会为了装逼而买台机器人回家，毕竟它的设计功能里不包括站在大门口 cos 迎宾小姐。

陈欣这个问法直接暴露了她外行又土豪的气质，钟数低下眼睫又抬起，在 0.5 秒内检视了对方通身的打扮，logo 不少钟数就喜欢这样大方露富的有钱人，有些人整得太含蓄了，凭她的眼力都看不出人家是低调的奢华。

“贵姓？”钟数笑着端详她的脸，余光里任青轩的身影在视线的边界摇晃，这俩人是一起进来的，什么关系？大概率是她想象中那一种，那么眼前这人就是聂缇洋在介绍任青轩时提到的众多绯闻金主之一咯。

“陈，叫我 Cathy 就好。”

“小金，带这位陈女士去我的休息室稍坐片刻，我马上就来。”

钟数坚持要为最开始的客人讲解完，陈欣挑她一眼，似乎对她这幅敬业的工作态度挺满意，哒哒哒踩着高跟往休息室去了。

任青轩并不太想跟上，他在店里绕着圈转悠，耳朵始终竖着，注意收听钟数的声音，钟数面对不同客户介绍产品时所说的话完全不同。

她向带着母亲来店里的中年男人介绍这款机器人搭载的先进专利材料；向戴眼镜的年轻学生介绍机械臂如何伸展收缩；面对坐电动轮椅独自进店的老大爷，她弯下腰搭着机器人的手演示了一把辅助行走的能力。

她这样侃侃而谈的样子对任青轩而言有些新奇，陌生的日语单词从她嘴唇上流过，让任青轩恍惚间回忆起了被这双嘴唇亲吻过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