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刘山还真没想明白。

“这个小区原本是一个军属大院，人员流动性低，居民觉悟高，虽然基础设施不太行，但是却正适合这种机密机构的设立。北京不是有个朝阳群众很出名吗？就大概是一个意思，群众是根基，是血脉，是力量源泉嘛。”

刘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国安局的办公区域在筒子楼的最上边两层，安装了单独的大门与楼下居民隔离开，廖军敲门的样子和特务接头差不多，刘山觉得这么个奇怪的机构存在，周围的群众不更应该举报吗？

很快就有人开了门，把廖军二人带了进去。

看到里边的场景，刘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外部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筒子楼，里面却装修的科技感十足，空间并不大，但各种屏蔽系统，反窃听系统该有的都有，就连窗户上普普通通的采光玻璃，都是单面显像的玻璃。

廖军和刘山被带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对方起身与二人握手，还特别打量了刘山一番。

“一表人才啊。”

刘山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心实意的夸自己，还是在客气，但还是笑了笑说道：“张主任，您过奖了，我也没做什么成绩出来，要不然队里的案子早就破了。”

“这案子本来也不应该是交给你们支队负责。”张主任收敛了笑容：“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先从这案子的最早的归属问题说起吧。”

刘山没想到刚刚落座就直奔主题，看来这张主任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

“从孙颖案开始，这一起命案发生在南城区，确实是该由你们支队负责调查。可后续案件牵涉越来越广，人员越来越复杂。到这个时候案件的调查就应该归属到市局刑侦大队，不应该再由你们支队负责了。”张主任似乎对案子颇为了解。

廖军解释道：“其实市局刑侦大队，是表示要把案子的侦查权调到市局的，是我们没有同意，毕竟我们一直跟着，人力物力的付出，最后还没把案子破了，心里不舒服。”

张主任一笑，笑的有点高深莫测：“想简单了廖队长，你觉得是破案率重要还是你们心里舒不舒服更重要？”

“您这话是……”

张主任摆了摆手，起身给廖军二人倒了水：“既然把两位请过来，我就直说了。”

廖军点了点头，心里有种感觉，下面的话可能是他想不到的。

“我们为什么一直没跟你们接触？也没有把你们的普通杀人案与间谍案挂钩？是因为这里边有些人的身份没有确认。”

廖军跟刘山对望了一眼，确认谁的身份？他们两人的？

“两位的身份肯定是要确认的，尤其是刘山。”张主任拿出一张刘山的详细身份报告：“我们从一开始你进入支付做特勤其实就有所怀疑了，因为孙颖的死太蹊跷了，而你又恰巧这个时候进了支队。”

“你们早就盯上了孙颖？”刘山不由得插嘴问道：“那为什么还让她的养父母跑了？”

“放长线钓大鱼。”张主任说道。

“那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孙颖养父母是间谍的？”刘山接着问。

“你是想问武晓晓溺水案发生的时候，我们知不知道孙颖养父母的间谍身份吧？”张主任像一切了如指掌般的笑了。

刘山吃惊道：“你们知道的这么多？”

“要不是你们和我们的调查进度基本持平了，那我们叫你们来也没意义啊！”张主任调侃着说道：“十年前孙颖养父母间谍的身份我们并不知道，应该说他们的身份那时候还没暴露。”

张主任决定先把孙颖养父母的情况介绍一下，要不然案件中的很多细节，就说不通。

孙颖的养父名叫随浩，养母名叫赵芸，是不是真名，已经难以确定。但从目前所掌握的户籍信息上来看应该是真的，这二人是八十年代最早的那几批大学生，张主任通过目前掌握的线索分析，两人应该不是从境外潜伏进来的间谍，而是被策反的。

“这两人大学所学的专业是化学。履历看上去有些怀才不遇的意味，可能正因为这个才被境外组织盯上了，然后被策反了。”张主任推测着说道。

被策反以后，这二人先后进入过多个国家重点工程的化学项目。也承担过多个项目的主要开发工作。

“十年前，也就是武晓晓溺亡案发生前的半年，这两人先后被咱们市的军工企业聘请成为项目专家。”

“这个事情我们查到了。”刘山说道：“我们还以为是这两人主动进入的军工企业。”

张主任点了点头：“这也是十年前我们没有敏锐察觉两人间谍身份的原因。”

刘山点头表示理解：“那也就是巧合了，这么推断那晚孙颖养父母的出现是不是在与他们的上线碰面，被武承正好看见？”

“巧合？”张主任神秘的一笑：“哪有那么多巧合？你如果在国安局工作久了，就会知道，咱们的社会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上想要破坏这份和谐的人，无处不在！”

蹲

第66章 离去

刘山这一次总算是知道了，那家军工企业为什么极为不愿意配合调查十年前武承以及孙颖养父母先后离职的原因了，原来这里边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尴尬。 　　“当然，当年连我们都没有察觉出随浩、赵芸两个人间谍的身份，企业就更加没有想到这一点了。”张主任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之所以没有察觉出这一点也有其他的原因，就是武承当年的离职移民。刘山，关于武承移民的原因，你这边有什么推断吗？” 　　刘山摇了摇头：“我就是一直也想不明白这一点。晓晓过世了，按理说武承很难承受住这么大的打击才对，就算他早就有移民的打算，那也应该是暂缓才合乎常理，至少也要先陪伴老人度过这段伤心的时间。他却走的很急，晓晓的后事办完，他就走了。” 　　张主任接着问道：“那我再问你，你现在已经推断出当年在河边树林见面的人里，有随浩和赵芸两个人，而武承无意中闯入了那场秘密会议，你现在能不能推断出他们见面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那个时候的孙颖养父母已经是境外间谍身份，那我分析，这个见面应该是上下线接头。” 　　“对了一半。”张主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接头也得有原因。或者你在想想武承为什么那么急迫的就移民了？他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为什么武晓晓会死？或者说……嗯？得死！” 　　张主任的话让刘山一头雾水，他习惯性的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廖军想要叫他，毕竟一直不说话有些没礼貌，而张主任却摆了摆手，示意廖军没事的。 　　廖军一杯水都喝完了，尴尬的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张主任只是透过单向玻璃看着窗外。 　　半晌之后，刘山突然抬头：“武晓晓的死是因为她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而她 12 岁的年纪，既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又有了将秘密传递出去的能力，所以他必须死。” 　　对于刘山能找出这个答案，张主任一点也没感到意外，而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可为什么武承没有死呢？武晓晓听到的秘密，难道武承没有听到？还有，武晓晓听到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你不妨猜猜。” 　　刘山笑了笑：“张主任您这是把我当算卦的了？顺着线索进行推理，这是科学，没有线索只靠猜，那不成迷信了吗？” 　　“没有线索吗？”张主任似是而非的笑了笑：“再想想，比如武承每天接孩子都走那条路，一连碰到三个熟人巧合吗？那些人有没有可能提前知道他会走哪条路呢？这不是迷信吧？” 　　刘山缓缓的点了点头：“如果随浩夫妻二人特地制造巧合与武承相遇，那么武承就是被套进去的，特地为了让他知道那个秘密，而出现在那里的。” 　　“继续！” 　　“那无外乎两个原因。”刘山盯着窗外，如同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一个是，要把武承拉进来。另外一个……我明白了！” 　　刘山猛的站了起来：“我知道武承为什么急着出国了，他是不出不行！” 　　直到廖军带着刘山从国安局离开，刘山都有点浑浑噩噩的，他好像中了魔障了一样。 　　廖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被张主任最后的那番话搞得有点迷糊，或者说他有点怕了。 　　“只能是你们两个人。”张主任当时的表情很严肃：“你们没有正式身份，如果出了意外，没有人能保护你们。你们可以考虑一个晚上，但只有一个晚上，如果同意，你们将在不通知任何人的情况，由我们的人带你们去 G 省，没有人能查到这一切。调查的这段时间，你们是失联的状态，你们的工作单位，包括家人都不能知道你们在哪儿。保密协议签个字！” 　　张主任最后的话是命令而不是商量，廖军和刘山将会在断绝与外界一切联系的情况下去 G 省调查。 　　调查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有一个很隐匿的线索，是刘山抽丝剥茧发现的。 　　在从孙颖死亡开始的这起案件中，真正背后所隐藏的，是一个极为庞大而神秘的间谍组织，业务遍布全国，这个组织之所以难以根除，是因为在组织的背后，有一个站在极高位置的的幕后黑手，操纵着一切。 　　武承是那个黑手吗？刘山不禁一阵嘲讽，最多算是一根操纵杆而已，握在别人手里。 　　“怎么着？”廖军坐在车里点了根烟。 　　“啊？”刘山还在想着案子，被廖军一叫吓了一跳。 　　廖军无奈：“我问你，去不去 G 省。” 　　刘山平静的说道：“我无所谓，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怎么办？嫂子和孩子怎么办？你一个大活人直接失联了，还不把他们急死。” 　　“说的你多洒脱似的。”廖军不屑道：“琳琳怎么办？” 　　…… 　　“唉！” 　　“唉！” 　　两人一起叹气，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刘山率先开口道：“要不你别去了，这样你最起码知道我去哪了，虽然你不能说，但是起码能帮我安慰琳琳。” 　　“怎么不是你留下？”廖军不服气道。 　　“别死拧了，你本来陪家人的时间就少。”刘山心里有点失落：“这一去，是一周还是一个月，或者是一年谁也不知道。你说你图啥？” 　　“……那你又图啥？” 　　“图……孙杰最后的那个眼神吧……我一直挥之不去。”刘山感觉胸口有点闷的慌。 　　“我也是。”廖军把烟头弹出了窗外。 　　第二天清晨，起了一个大早的刘山，静静看着琳琳紧闭的房门：自己也走了，就剩琳琳一个人，她会不会恨我，还是会……担心我。 　　刘山坐在出租车里，看着东边渐渐升起来的太阳，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是重生还是毁灭。 　　在张主任的办公室里，刘山足足坐了一个小时，早就过了集合的时间，但廖军果然没有来。 　　“可以理解。”张主任劝着刘山说道：“老廖那种情况，我们一般是不会发展的，年纪大，有家有业，但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我们跟这条线三四年了，孙颖案发生以后，我们才摸到那个真正幕后上线的线索。” 　　“是因为武承回来了对吗？” 　　“没错，我们一开始查到的跟你们差不多，都以为武承是幕后那个人，他回来之后带出了武晓晓的死，然后我们才发现幕后那只黑手的厉害。” 　　“不等了，送我走吧。”刘山站起了身，第一次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从那一刻起，D 市里再没有一个叫刘山的人，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廖军几乎承受了所有的压力。 　　最早找到他的就是马琳琳，廖军差一点就没绷住，因为琳琳哭的像个泪人，而且她坚信廖军一定知道刘山去了哪儿。 　　最后廖军实在无奈了，只能承诺刘山肯定没有危险，这才把马琳琳哄住。 　　然后就是王永和韩林，不过这两人至少有着刑侦队员的敏锐，虽然猜不到刘山具体去了哪儿，但也猜出了个大概，应该是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刘山根本没想到，横穿大半个中国来到 G 省，坐的竟然是箱式货车。当他踩到 G 省的土地上时，刘山还是那个刘山，可是籍贯、身份证号完全换成了新的，就连他这个人也是个“新人”。 　　没人接他，刘山手里握着一张纸条，看着箱式货车渐渐远去。 　　沈家圩路 34 号。 　　刘山看着地址，上边也没写这是个什么地方，是家公司？企业？还是私人住宅？ 　　可能是特地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刘山发现这周围有些偏僻，就这么一条宽敞的马路，周围都是农田，而且摄像头分布也比较少。 　　还好，手机网络信号没问题，刘山打开地图，搜索了纸条上的位置，这一看，差点没骂娘。自己所在的地方离沈家圩路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这周围连辆车的影子都没有，走着去？到了地方都得后半夜了。 　　刘山正在思索着，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嗡嗡的开了过来。他回头去看时候，对方正好停下了自己身边。 　　是辆电动车，一个黑瘦的小伙子，头上戴着一顶黄色的头盔。 　　“去哪里啊帅哥？” 　　刘山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电动车，感觉破旧程度可能都跑不了 10 公里。 　　“我去沈家圩路。你这车到的了吗？” 　　“怎么到不了？能跑一百多公里呢！上车！” 　　刘山没动，他也怕被人坑了：“多少钱啊？” 　　“给 100 块就好了，比你叫车便宜，这边也没有车会来接你的。” 　　100 就 100 吧，也比走到后半夜强。刘山从没有坐过这么快的电动车，他感觉这车不是在跑，而是在飞。 　　只用了十几分钟，电动车吱呀的停在了沈家圩路 34 号的门前。刘山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这个地方竟然是家殡仪馆，而让刘山更没想到的是，开门的人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急！

急急如律令！

第67章 再见张野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惊呼出了声，刘山看着对面臃肿的身影，有种他乡遇故知的酸鼻感觉，虽然相比之下，他对对方此时出现在眼前更加的感觉诧异。

走在阴森的走廊，让刘山稍稍感觉欣慰的是，他们在离门口最近的门卫室就停下了脚步。

“所以你告诉我最多一周就回去，是骗我的喽？”刘山站在门前问道：“你这网友挺奇葩啊，住殡仪馆里啊？”

意外出现在刘山眼前的人，自然是来南方见网友的王胖子，王强。

王强破罐子破摔也回怼道:“你别说话酸溜溜的，你以为你讽刺我，我听不出来啊?！”

刘山就差鼓掌了：“呦~您可真聪明，这么说来，你也签了保密协议了？也是那些人派你来的？”

说到这儿，王强赶紧一伸手拦住了刘山下面的话，虽然他压根没听懂刘山在说什么，还是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没人，对着刘山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