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在外游走许久,长了不少见?识,心胸也开阔不少,桑柔说?什么,她都能接上几?句。
不仅和主子有得聊,初夏还遇到过不少新?奇事,一一讲给桑柔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到西南某部?族,由女子当家,且女子生的娃,也是交由女方亲眷抚养,桑柔分外稀罕,若有机会,真想去那边瞧瞧,长长见?识。
有了消遣后,又喝了初夏专门为她调配的清心茶,桑柔只觉体内的烦躁感消解了不少,心情舒缓了,对晋擎也有了好脸色。
桑柔懂得反省,自知孕期情绪变化大,对晋擎说?了不少无理取闹的话,这会儿缓过来后,又觉有愧。待到洗浴过后,夫妻独处,桑柔主动挨着男人躺下,虽未言语,却时不时地扭头看看身旁的男人,见?他?双眸紧阖,气息匀缓,似睡熟了,可自己不说?点什么,这觉怕也睡不安稳。
于是,桑柔轻轻靠过去,贴到他?耳边,软语轻喃:“女子怀孕生子不易,这事儿,你帮不到忙,也只能多担待,大不了,等?孩子出生了,我多说?说?你的好话,当然你也得做得好,不然,我也不能偏帮,叫孩子学了去,也不好。”
“哪里不好,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就该步调一致,共进退。”
男人突然出声,惊得桑柔身子一弹,下意识地起身,却又沉甸甸地起不来,桑柔嘟着嘴,显露出少女般埋怨又俏皮的一面:“我就像头笨重的熊,该叫个画师把我如今的模样?画下来,以后给孩子看看,当母亲的遭了多少罪。”
闻言,晋擎默默从自己枕头下掏出一个小?册子,打开后递到桑柔面前,不让她拿,只让她看着。
一页页纸上,画的都是她,从她查出有孕,到养胎的过程,直至现下,季节在变换,衣着也在变,她的体型变得更明?显,但每一个都是她,好似一样?,却又不同。
可一个个的,都是他?眼里的她。
这孕怀得,总是多愁善感,桑柔只觉眼睛湿湿的,眨了眨,仍带着涩意。
“我的夫人,给你看这,不是惹你哭的。”晋擎无奈又心疼的哄,伸出了手,动作?轻柔地为妻擦拭脸颊。
他?期待的,是她分外感动,然后将他?抱住,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君,任何男人都比不得。
尤其?那个所谓天赋异禀,才?华过人的大诗圣,有他?这等?惟妙惟肖,堪称出神入化的画技?呵,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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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小暑, 大暑将至。
初夏脑子好使?,记性不错,又?勤学好问, 在民间收集了不少谚语, 比手画脚,讲得生?动有趣,逗得桑柔开怀不已。
“大暑小暑, 灌死老鼠。坏了小暑, 淹死老鼠。霉里芝麻莳里豆, 小暑里头种赤豆。小暑打雷,大暑打堤,小暑大暑,热无钻处......”
一掰扯,便是一大串, 桑柔也算长见识了, 仅仅大小暑,就有这么多的学问在里面?, 更加深了将来有机会就外出游历的想法。记忆里的前世, 为了寻子, 她也确实去过?不少地方, 但那时一心惦记儿子,又?哪有心情游玩,更无领略当地风土人情的意识。
待到晋擎回来,桑柔讲给男人听,内容太多, 她记不全,有多少就讲多少。
晋擎听得也很?认真?, 时而配合地点头,再到一处,忽而眉头一皱:“方才后面?那句,你再说一遍。”
桑柔问哪句,晋擎道?小暑打雷,桑柔自然而然地往下接:“大暑打堤啊。”
晋擎倏地一下坐起,垂了眸,似是自言自语:“你倒是提醒了我。”
淮河中下游的堤坝也该加固了。
桑柔也反应过?来,淮河中下游流经好几个州县,真?要加固,那可是极为费时费力的大工程。桑有为曾经就同桑有安提过?好几回修缮江堤的事,可每每都被驳回。桑有安嫌这事儿太麻烦,且修不修的,也没见出过?什么大事,偶有几个口子破了,补补就得了,大规模的加固堤坝,于他政绩上无太多增益。
但晋擎不是桑有安,他做事,并不看政绩如?何,史?书上留不留一笔,只在于,他认为值不值得。
是以,晋世子一旦上了心,行动起来也快。
接下来几日,男人又?不见了踪影,但桑柔知他在外头做何,利民的事儿,她自然支持。
董氏来给桑柔送衣裳,问起来,桑柔也如?实回答,并不在意她产期将近,男人却?不能时时陪着她。
“你倒是心宽,这也好,少烦恼。”董氏把自己亲手给将要出生?的外孙做的小枕头给桑柔看,用的最柔软的布料,里面?填充的也是桑记商铺里最上等?的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枕头很?小,桑柔伸开五指,拿自己的手比了比,竟大不了多少,稀罕的同时,为母之心愈发柔软,然而嘴上仍道?:“这孩子还没出生?,母亲就这般用心,等?生?下来,还不知道?要惯成什么样,太惯了,可不成。”
董氏不以为然:“自己的孩子,再怎么宠,也不为过?。”
何况,晋家子嗣,本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即便泼天的富贵,那也受得起。
桑柔和董氏在育儿方面?的观念有差异,也不太能说到一块,只能作罢,转而,提到桑宥:“再过?两三年,桑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就算母亲不想这么早,也该有点想法了,毕竟,儿媳妇娶进门,要一起相处,母亲有没有想过?,桑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若和母亲想象的不一样,又?该如?何。”
梦到的前世种种,桑柔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但有关儿媳妇的片段,极少极少,最深刻的也就那一段。她病入膏肓,出自高门的儿媳手脚笨拙地给她喂药,擦嘴,结果越擦越脏,还哭着同她保证,定?会照顾好家里,若有贤惠妇人,也会留意,叫她无需担心公爹晚年孤寂,无人陪伴。
对此,桑柔一个字回应,滚。
儿媳当即黑了脸,再不亲自侍奉她,只在一旁坐着,指着下人照料她,但主意依旧大,桑柔这还没走,已然有了当家主母的派头。
再来一回,桑柔半点都不愿这样的儿媳进门,因此,待儿子也不会再向前世那般事事都依。
桑柔记忆并不连贯,很?多断层,与这一世也相差了不少,是以,桑宥会娶怎样的女子,她是真?想不到。
董氏对此却?很?有想法,也敢于说出来:“我瞧着,襄阳侯的女儿倒不错,大大方方,不矫情,你跟她说什么,她也能听进去。”
肖筱和桑宥同去延陵,还因桑宥受了伤,尽管伤得不重,但在董氏这里已是好感倍增,真?到了儿子谈婚论嫁的时候,第一考虑的便是肖筱。
见母亲老神在在,好似成竹在胸,桑柔忍不住泼冷水:“可若他们俩对彼此并没有那样的情意,仅仅只是玩得来的伙伴,母亲还是趁早歇了心思,不要想了,更不能说出来。”
董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想桑宥惹襄阳侯不快,反过?来还叮嘱女儿把嘴巴捂紧,千万不要透出来,就连晋擎那里,也一个字都不能提。
桑柔无语,道?母亲多虑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聊完这茬,董氏又?提到秦氏:“你婆母那边,你也得多上心,如?今身子重了,不方便过?去,可该送的得送,我带的那个竹枕头就不错,解解暑最适宜。你婆母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人,又?大家出身,没受过?什么苦,如?今遭逢大变,难免受不住,意志消沉,待你卸了货,身子养好了,可得带着孩子多去看看她。你善待她,世子待你也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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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都是相互的,桑有为为何独宠董氏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一方面?二人乃少年夫妻,同甘共苦,感情深厚,另一方面?,董氏身为儿媳,待老夫人也是十分真?心,去到瑞福堂请安最勤的就是她,无论酷暑亦或寒冬,就没落下过?。
“我说的,你要听进去了,别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董氏在女儿耳朵上轻捏一下,示意她长长记性。
桑柔只能点头:“母亲说得都对,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