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1)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附近,这点地方找两个人,苏格兰场不至于也做不到吧。”

……

“能请你以后不这样偷我的枪吗,夜莺?”

……

苏格兰场的警员在拖走两个莫里亚蒂的部下(一个重度昏迷,一个已经死亡)之后,发现了福尔摩斯和南丁格尔。两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南丁格尔被注射了药物,福尔摩斯外伤大量失血。现场有搏斗过的痕迹。死者近距离心脏中弹,当场毙命。两位侦探神情如此平和,如果不是浑身是血,看上去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要和南丁格尔小姐扯上关系,福尔摩斯就要倒霉,简直是邪了。”把两位伤员接走之后,雷斯垂德对在场的非内部人员说。这里“非内部人员”指的是华生医生,麦克默多和爱瑞斯艾德勒,此三人在这段时间里统称苏格兰场19世纪最大灾难。

“倒不如说一遇上莫里亚蒂他就要倒霉。”美国侦探回答。他来英国本来怀着长期旅游观光的雅兴,结果接二连三地搅进苏格兰场的杂事,和一辈子也没听说过的教授作对,顺带遭到本地侦探的冷嘲热讽,还落在了一位变幻无常的蛇蝎美人的手掌心里,现在心情异常混乱。

“这就是那把枪。”雷斯垂德看着警员们把地上那把沾了血的左轮作为证据封起来,“这不是福尔摩斯的。”

“是夜莺的。”华生肯定地说。爱瑞斯在旁边笑而不语。

“很有意思吧,警官,她从莫里亚蒂那儿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带着枪?他们不可能给她。”

“这不奇怪福尔摩斯的学生总要有点奇怪的地方才不奇怪吧。”

“这两个人疯得让我害怕。”麦克默多叹了口气,“各种意义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才发现已经100章了。还真是一个里程碑式转折点。

☆、第九十四章 碎片人生

(华生医生的手稿)

我并不确定福尔摩斯当时的计划究竟是不是十拿九稳的,但是不得不照做。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我们找到了福尔摩斯说的那家酒馆,由于麦克默多可能会被那个麦金蒂认出来,我们很不光彩,但是相对明智地让爱瑞斯艾德勒先打了头阵。她相当娴熟地穿过酒吧的烟雾和吵闹声,推开了三个爬上来骚扰她的无赖,用两个指头夹走了一个人嘴里叼着的烟塞进了另一个人嘴里,隔着外衣用枪口戳了戳吧台前一个人的肋下让他给自己让开地方,然后前倾用只有老板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

“山谷的绞架还没倒。你也许需要知道怎么拆掉它,而不是在上面荡秋千。”

于是老板把店暂时交给了领班,脸色铁青地跟着她出门来了。有时候我觉得他根本不是被说服了才甘心把教授唯一的后路坦白出来的,而是因为我们居然能找到他,尤其是麦克默多居然能从美国一路找到他而太过惊惧了。我们找到了一个正在挂转让广告,很久没人入住的旅馆,在伦敦东郊一个不怎么样的角落。但是我们和苏格兰场赶到的时候,莫里亚蒂和他的手下已经撤离了,福尔摩斯和夜莺也无影无踪。苏格兰场被逼无奈地进行了最后一招地毯搜索,最费时费力也最万无一失,以旅馆为中心疯狂地把周围所有的建筑物都翻了个底朝天。我得承认这时候帮不上什么忙,在贫民区和地头蛇讨价还价勾心斗角,从某种意义上说也不比上战场容易。如果我是个下级军官而不是医生可能还好办些。好在这个时候麦克默多还保持着冷静。他在他认为福尔摩斯或夜莺可能会留下线索的地方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家庭小旅店找到了一个以杰克麦克默多(没错,就是他自己的名字)的名义暂存过包裹的记录,老板说来寄存的是一个很体面的绅士,事先叮嘱说除非一个说极其嘶哑的美国口音的先生来取,否则一律不交,当然如果有警方搜查就另当别论了。我们实在想不出除了麦克默多以外还有哪个人符合这个标准。平克顿的侦探把福尔摩斯留下的包裹取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一副如果看见福尔摩斯非要给他好看的样子。

“你这样可不应该,”爱瑞斯笑眯了猫眼,“总不能否定福尔摩斯先生的一口女王英语吧。这一手玩得够漂亮。可惜福尔摩斯先生实在太古板,我要是再老上十岁,一定不放过他。”

爱瑞斯说这话的时候极其正经,以至于麦克默多瞪着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她突然俯下身笑出了声他才确定她是在开玩笑。

“不,杰克,我保证不会和安杰拉抢的。这姑娘能驾驭我摆布不了的男人。举手投足都用标尺量过的英国绅士不合我的口味,不是绅士的人又不值得我煞费苦心。”

眼看着气氛又不对,我尴尬地打断了这二位。

“我们应该把东西交给雷斯垂德鉴定一下了。”

包裹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福尔摩斯把莫里亚蒂几乎所有的机密文件打包放在了这里,基本上可以做成一部考证详细的教授犯罪史。我们断定在这种情况下莫里亚蒂一定已经逃之夭夭,如果他还没能按照计划对福尔摩斯造成最严重的伤害,那么他现在也顾不上了。我们跟着苏格兰场逐渐向外圈推进,最后在10日凌晨,在一条小街上发现了福尔摩斯和夜莺。

南丁格尔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多睡了一阵。医生认为她之后表现出来的六神无主的样子是受了精神打击,需要一段时间的完全休息和调理。福尔摩斯中了一刀,没有伤及内脏,发现得还算及时,马上被送进了医院。莫里亚蒂的两个核心人员一个死亡,一个当场抓获。还有一个叫埃洛尔的,跟着教授走了一段,后来在火车站被莫里亚蒂当作甩掉警方的幌子抛弃了,也被苏格兰场捉拿归案。虽然在场的各位都没有直说,但是互相从每个人振奋的神色都看出,这是一场大捷。至此除了莫里亚蒂本人和莫兰上校,教授在伦敦的整个犯罪网络彻底摧毁了。

麦克默多把帽子抛到空中又接住,并且非要和我击个掌才算完。一直没被允许进入现场的爱瑞斯艾德勒一定要看看夜莺的情况。看见苏格兰场的先生们,她露出了一个场面上的笑容。

“如果是五年前的我看见一群苏格兰场的人围在我面前,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杀人放火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麦克默多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她的双肩用力吻了她一下。爱瑞斯灵活地从他双臂之间挣脱出来,反手冲他脸上就是一拳,丝毫没留情,打得美国侦探一个趔趄。苏格兰场的警员们全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这场景看起来有点太熟悉了。

“看来你还是没记住我的话,女士没表示,男孩子别自作聪明。”

爱瑞斯响亮地说,突然又一把拉住侦探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麦克默多已经眯上眼睛准备好另一边脸也挨一下,来的却是一个长长的吻。

女士已经表示了。

一个烟一样的男人和一个酒一样的女子。老辣随性,变幻莫测,对任何人来说是灾难。但是当他们两个相遇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为对方设计的一样。

但是请不要忘了尴尬的苏格兰场成员们。

“这怎么回事?”雷斯垂德瞪了我一眼,“难道在美国就这样吗?真是世风日下。”

“依我的个人经验,英国警方就快成专业证婚人了。”我只能微笑着回答。

“这场景似曾相识。”雷斯垂德说。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两个人。

福尔摩斯不肯安静下来。1891年四月初,外伤愈合得差不多的时候,福尔摩斯坚决不再留在家里休息,而是要去大陆追踪莫里亚蒂已经有迹象表明莫里亚蒂和莫兰逃往大陆。开始南丁格尔在贝克街休养,但是她的医生认为伦敦的烟雾和气氛,甚至熟人都不利于康复。她家人对她突然又出现的反应冷漠得出奇,只有南丁格尔先生一个人在得到消息后来伦敦待了两天,然后就又火速返回苏塞克斯了。再次证明她在家里也许早就是个多余的人了。两年来的压力和伤害也许需要几倍的时间来解除,期间最好不要让她看见任何会让她想起那些的人或事,包括有点遗憾我们所有人。我们商议过之后决定让她离开伦敦旅行一段时间。和她一起去的是麦克默多和爱瑞斯,这两个上帝派来的宝贝在一月那件事结束之后火速结婚。南丁格尔的状态让我们有点害怕。她不是那种甘愿沉浸在恐怖的过去中的人,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恢复平静,但是我们恐怕难以想象她在两年间遭受过什么打击。二月他们就离开伦敦,出发去约克郡了。那个时候福尔摩斯还在医院,脱险之后由于各自的健康问题,他们并没有见过几次面。

直到五月的那场惨剧夜莺才被紧急召回伦敦。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插叙)

麦克默多倚在酒馆窗口,一只手藏在大衣口袋里,隔着玻璃阴沉地盯着和爱瑞斯交谈的那个黑胡子老板。看到她转身向门口走来了,且酒馆老板也跟了上来,他离开窗前迎了过去。

“你一个人顶得住吗?”华生医生在他身后低声说。

“别看他个子大,医生,”麦克默多低声回答,语气中按捺不住轻蔑,“应该看看他二十年前,一个彪形大汉现在和醉死街头的酒鬼一样只剩一把骨头,看他的脸色我简直觉得这人活不过明天。”

“那么就全交给你了。我相信‘命主’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他的命归我了。”麦克默多辛辣地扯动嘴角笑了一下,一个略显狰狞的表情一闪而过。这个时候他们听见一个因为长期酗酒而异常沙哑的嗓子:

“他在哪儿?你说的那个美国人在哪儿?”

老板已经出来了,焦急地问爱瑞斯。麦克默多压了一下帽沿,一只手依然插在大衣口袋里,疾步走到老板面前,把爱瑞斯拉到自己身后,微微推了一下礼帽,在酒馆的灯光下露出半张脸。

“我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麦金蒂先生。”侦探用玩笑的轻松口吻说,刻意拉长的元音使他嘈杂的口音暴露无遗。麦金蒂目瞪口呆了半天,麦克默多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爱德华?你……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现在还是叫我麦克默多吧,麦金蒂先生,鉴于我也懒得叫你什么‘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