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马翠莲的要求,由陈显下旨重审马旺谋害马元夫妇一案。确定马旺是受了弟弟马志坤的唆使,马旺有罪,马志坤也难逃罪责。按照律法,虽不至死,也以罢官流放千里。马翠莲不满意这个结果,主动要求马志坤作她的陪嫁马奴。她要马志坤为奴一世,已做偿还。此事到此结束,马翠莲如期随同博彦会北卫。
永宁公主和徐子航的婚期定在三月二十八。徐府早已建好宫殿阁楼,只待佳人入住。萧如梅不由感叹这一天来的好快。她仰望月空,今日却是无月之夜。她靠坐在石阶前道:“明日你就要成亲了,你我从此便是路人了。”绿酒入口,心痛如绞。萧如梅从屋内拿出琵琶,靠坐在门槛上,弹奏《与君别》。耳边听到箫音相和,萧如梅手指微顿,弦丝骤断。秋彤远远看着萧如梅,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走的太近。东边箫音一直未停,一首《与君别》吹了一遍又一遍,竟是没有停歇之时。一直到天亮,箫音才停。陈琦望向东边高悬的红日道:“从此徐郎是路人,你们的缘分也该尽了。”陈琦起身进入殿内,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走到书案上写道:“深夜人不眠,独立玉阶前。耳闻琵琶声,忙把箫来和。弦丝崩断,一时沉寂。箫音徐徐随风去,难见佳人面。月入云层繁星隐,东风肆虐繁花落。夜已尽,日东升,玉阶残红已满布。”
福安捧着礼服进来,陈琦放下竹笔道:“今日永宁大婚,应该穿的喜庆一些。换那件暗红色的。”福安应诺,转入重重帷幔中,片刻之后。捧着一件暗红色礼服出来。陈琦换了衣袍,却又凤仪宫宦官回禀道:“徐驸马病重,婚礼取消。”陈琦急切道:“得的什么病?”宦官道:“前几日偶感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知为何,今早却昏睡不起,药水难进。”陈琦吩咐福安道:“备车,去徐府。”福安应诺而出。
御药房小院内,萧如梅立身案前。手握竹笔写道:“四月芳菲尽,柳絮随风来。似雪如棉,轻若鸿毛。飘落粉墙聚成团,飞入碧溪化作萍。人生如飞絮,遇风扬,遇火焚。怎奈何,命不由己终成伤。”秋彤从门外进来,朝萧如梅道:“奴婢刚刚去打水,看到几位御医匆匆往外跑,说是徐公子病重。”萧如梅手中竹笔滑落,朝秋彤问道:“那个徐公子?”秋彤急切道:“小姐莫不是急糊涂了。哪位徐公子能惊动这么多御医前去诊治?”萧如梅跌坐在地上,口内喃喃道:“他为何不珍重自身?我们的誓言还在,他不能这样离开。”萧如梅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外跑去。秋彤在后面追她,一直追到宫门前。禁卫军拦住她们的去路道:“没有腰牌,不能出宫。”一道宫门,两处凄凉。萧如梅跪坐在宫门前,神情哀伤。一双黑色朝靴落入眼帘,萧如梅抬头硬伤陈澈如水般清澈深邃的眼睛。陈澈看着她道:“梅姐姐怎坐在这里?”萧如梅抓住他的衣摆道:“我想出宫。”陈澈扶起她道:“这有何难,跟我走吧!”有陈澈在旁,禁卫军也不敢阻拦。坐在陈澈的马车上,一路朝徐府而来。马车到了徐府后门停下,陈澈按住萧如梅的手道:“皇后和公主还未离去,你在车内等着,我去给你探风去。”萧如梅满含感激道:“谢谢你阿澈。”陈澈用手给她擦了眼角的泪水道:“等我回来。”
萧如梅坐在车内等了半日光景,陈澈返回车内道:“他现在还住枕霞轩,府里路径多有改动,你照着地图走。府里都是宦官宫女,你拣偏僻的小路走,免得被人撞见。”萧如梅接过地图道:“我知道了。”陈澈瞧着她心神恍惚的样子,拉住她的手道:“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萧如梅只想早点见到徐子航,也不在乎他的去留。陈澈下了车,在前为萧如梅引路。萧如梅望着府里的景色,与半年前相差甚远,早已面目全非。整个徐府比以前扩大了三倍。有了陈澈带路,很顺利的到了枕霞轩。一进屋子,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陈澈早已告诉徐子航萧如梅会来。徐子航提前支走了附近的下人,只留冬月在旁伺候。萧如梅扑到病榻前道:“子航。”徐子航微微睁开眼睛道:“我没事。”声音嘶哑,面色灰白。萧如梅给他把脉,轻声责备道:“体虚伤风,高热不退。你为何要这般作践自身?”徐子航握着萧如梅的手放到他心口上道:“这颗心不愿意。你为了我费尽心机,抗拒和亲。我不能毫无反抗的娶了公主,辜负你对我的一片痴心。”萧如梅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道:“傻瓜,躲过这次,还有下次。等你病好了,迟早要娶公主的。”徐子航道:“那我宁愿久病不起。”萧如梅捂住他的嘴巴道:“我宁愿你健健康康的娶公主,也不想你为了我作践自己。我愿意等你五年、十年、二十年,不管多久,只要你活着,我都愿意去等。”冬月从门外进来道:“公主来了。”徐子航催促道:“如梅快走。”萧如梅摇头,不挪动地方。陈澈把她拦腰抱起,从窗户掠下,两人瞬间到了楼外草地上。萧如梅仰头望着高楼,这地方是她和子航成婚之所。回首两人婚姻不过百日而已。
☆、甘做才智平庸人
陈澈拉着她往徐府外走,两人喜色匆匆。走到一条小径,和徐子洲、萧如玉迎面撞上。徐子洲朝陈澈行礼道:“拜见平王殿下。”萧如玉也蹲身行礼。徐子洲贴心的扶她起身。萧如梅观她身形发福,已经猜到她有了身子。朝她道:“要恭喜你们了。”萧如玉知道萧如梅医术高深,凭着蛛丝马迹能够看出她怀里身孕,没有半点惊讶之色。满脸含笑道:“我和子洲能走到一起,多亏了二姐的功劳。”萧如梅心内微酸,想到潘邵煜,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芳心错付。陈澈催促萧如梅道:“我们走吧!”萧如梅被陈澈拉着出了徐府。坐在马车之上,她神情低落。感叹情路原来这般坎坷。
徐子航重病,永宁公主亲侍汤药十余日。徐子航日渐好转,成婚之事却在两个当事人有意回
避下不了了之。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去提及这件事。我依旧呆在御药房,在忙忙碌碌中,日子飞速划过。
残红飞絮尽,春风细雨催人换轻衫。
御书房外,梧叶婆娑,斜阳照在琉璃瓦上,晶莹剔透。陈澈缓步画廊,夸进门内,朝龙案后看去。但见陈显微低着头,手内拿着一本书。陈澈行礼道:“父皇宣召儿臣何事?”陈显看向他道:“听卫国公说,你这些日子进步很快。朕来考考你,你也不必紧张,如常回答就是。”陈澈微微点头,陈显思索道:“合抱之木下面是什么?”陈澈思索道:“合抱之木…合抱之木……合抱之木,始于足下。九层之台,始于累土;千里之行…千里之行…千里…”他急的满脸通红,抓耳挠腮。陈显面露失望之色,朝陈澈道:“已经很不错了,回去在好好温习温习。”陈澈满脸堆笑道:“儿臣谨记。”陈显道:“瞧瞧你的字练得如何了。”陈澈依言,拿起龙案上的御笔道:“父皇要儿臣写什么?”陈显道:“就写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吧!”陈澈低头一边写一边道:“父皇居安思危后面是什么?”陈显耐心提点道:“思则有备。”陈澈接着问道:“有备,有备后面是什么?”陈显道:“有备无患。”陈澈写完,又仔细检查一边,才拿给陈显看。陈显拿过他写的字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巨安司为,司则尤贝,尤贝无幻。”陈显皱眉,暗道:“十二个字对了俩,字迹潦草,东倒西歪,资质平庸,难成大器。”不明白他和何淑妃都是文雅多才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成材的儿子。他放下纸张道:“回去要勤加练习。”陈澈点头道:“儿臣记下了。”见陈显没有半分喜色,陈澈道:“儿臣记不住文绉绉的东西,不及太子文采着重,甚至连大哥也不如,真是惭愧。”陈显心痛他少年遭遇坎坷,也不忍深责。亲自写了:‘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十二个字递给他道:“回去照着写,日日写一遍呈给朕看。”陈澈接过字道:“谢父皇赐字。”陈显安慰道:“学习都有个过程,太子和庆王也不是一日学成的。不要和他们比。”看着陈澈神色愁闷,陈显撇开这个话题道:“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想要父皇赏你什么?”陈澈一听这话,立刻眉开眼笑。看向陈显道:“儿臣想要父皇的玉笛。”陈显微微一愣道:“那是朕和你母妃的定情之物。”没说给,也没说不给。陈澈道:“儿臣也想像父皇一样,吹奏出可以令花羞鸟悲的笛曲。”陈显拍着他的肩膀道:“有志向。”他接下腰间不离身的玉笛,递给陈澈道:“这管绿玉笛就赏你了。”陈澈叩拜道:“谢父皇赏赐。”陈显拉起他道:“后日生辰,你想在何处摆宴?”陈澈摇头道:“依儿臣拙见,长辈在前,哪有晚辈奢靡庆生的道理?不如请几个相熟的同辈聚一聚,喝酒聊天,也不拘束。”陈显朗声笑道:“就依你。”陈澈在此拜谢,陈显道:“待会儿卫国公要过来,你先回去吧!”陈澈应诺告退。陈显重新坐回龙椅上,耳听殿外宦官通禀卫国公到。陈显放下手内走着,抬头看向徐谦,待他行礼归座后道:“平王的学业,还要仪仗你多费心。”徐谦惭愧道:“平王殿下十分勤奋好学,不比太子幼年贪玩成性。是臣无能。”遇见这么个勤学,却无天分的徒弟,徐谦也很头痛。陈显微微蹙眉道:“平王只能记住简单的字,稍微复杂就记不住,以后要督促他勤加练习,基础打不好,学再多也无用。”徐谦微微点头道:“臣遵旨。”知子莫若父,陈显看得比他透彻。
萧如梅穿过重重宫墙,来到紧邻宣正殿的琉璃殿。萧如梅走在廊下,远远地看着琉璃殿门前门庭若市。宫女宦官来往不绝,走入正殿内。只见地上,桌案上摆满贺礼。陈澈迎上她道:“梅姐姐,这里乱的很,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她不给萧如梅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往东偏殿走去。只见殿内摆着一桌子美味佳肴,芳尊绿酒,玉杯铜盘。花雕圆凳,坐蓐生香。陈澈拉着她坐下道:“今日就我们两个人,把酒言欢。”萧如梅端出食盒里的银丝面道:“按照你的要求做的红烧牛肉银丝面。”陈澈闻着银丝面的香气,吃了一口道:“好吃!”李子拿了礼单过来,朝陈澈跪禀道:“这是礼单,请殿下过目。”陈澈接过礼单,打开看了一眼丢给李子道:“本王没工夫看,你念给本王听吧!”李子接过礼单,从头念道:“皇后贺礼,护身符一枚;高贵妃贺礼,锦缎马靴一双;萧妃贺礼,蟒袍朝服一套;宓妃贺礼,文房四宝一套;永宁公主贺礼,玉带一条,潘丞相贺礼,玄铁剑一柄;卫国公贺礼,四书五经一套;南阳候贺礼,汗血宝马一匹;太子贺礼,精表字画一幅;徐驸马贺礼,古籍字帖一本;潘御史贺礼,《西风烈马图》一幅……”陈澈听得脑袋疼,制止他道:“等你念完,这桌子菜都凉了。你先退下吧!”李子应诺退下。萧如梅见他吃面吃得狼狈,关切道:“你慢点吃,别噎到。”陈澈喝完最后一碗汤道:“这次吃了,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吃上梅姐姐做的银丝面。”萧如梅道:“你若是喜欢,来年我还给你做。”陈澈突然握住萧如梅的手道:“梅姐姐愿意为我做一辈子银丝面吗?”萧如梅微微挣扎,他却越发握的紧了。继续问道:“到底愿不愿意?”萧如梅点头道:“只要你我皆在,每年一碗银丝面,与君贺寿。”陈澈眉眼含笑道:“一言为定。”萧如梅道:“一言为定。”
☆、把爱深藏君知否
宇文燕渐渐长大,性子越来越野。宇文贺忙于公务,无暇管教。想着她还肯听宇文馨几句劝,写了书信令亲兵护送宇文燕来京都小住。宇文馨收起书信,看向坐在身边的宇文燕道:“几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宇文燕欣赏着屋内陈设,摸着轻若烟云的帷幔道:“姐姐住的地方好漂亮,吃的用的都是人间极品!”宇文馨却是一抹苦笑道:“来了半日了,也没有消停会儿。快坐下喝口茶。”宇文燕接过茶水两三口喝完。朝着门外走去道:“我去外面看看。”宇文馨追着她道:“虽是秋天了,正午还是很惹得。小心日头打了头。”宇文燕边走边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宇文馨忙吩咐绿珠道:“快跟上她,可别闯出什么祸来。”绿珠答应着去了,宇文馨才松了口气。望着宇文燕渐渐消失的背影,感慨道:“还是个孩子。”
宇文馨大半的时间都在抄写经文,不但自己抄写,还让宇文燕跟着一起抄。宇文燕倒是老实,一坐就是半日。难得见她这么认真,宇文馨跑过去看她。却见宇文燕在纸上反复写着‘杨元戎’的名字。宇文馨拿起她的纸张高高举起道:“我以为你进了宫,变规矩了。没想到是摆了个抄经的样子,在苦相思。”小心思被点破,宇文燕恼羞成怒:“姐姐。”宇文馨摆出长姐的样子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你们不合适。”宇文燕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我心里,痛得我难受。”宇文馨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根刺,在心中某个角落肆意疯长。姐姐也爱过,知道相爱不能相守是什么滋味。”
这些话她从未对别人说过,不知道为什么会说给她听。
每到夏日,皇后都会在太液湖边的凉棚设宴。宇文燕第一次参加皇室宴请,她有些紧张。宇文馨从旁安慰:“不必紧张。”宇文燕稍稍放松心情。宇文馨低声提醒宇文燕道:“左首第一位是萧昭仪,右首第一位是太子妃。”宇文馨轻轻点头。潘后早就注意到宇文燕,笑赞道:“我原以为宇文良娣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没想到这个丫头比她姐姐更胜一筹呢。”潘后从不夸人,今日竟然破例说出这句话,一定大有深意。众妃附和,都说皇后眼光好。潘后笑问:“可许了人家?”宇文馨代妹妹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小妹还未许配人家。”潘后笑意更浓了道:“本宫倒是缺这样一个儿媳妇呢。”话中含义再明显不过来。宇文燕心里忐忑不安,连宇文馨也慌了神,急忙回绝道:“娘娘美意,只是燕儿命中不该早嫁。父亲的意思是要多留她几年。”潘后道:“那倒是不巧了,本宫正想为平王说门亲事呢。也罢,以后有好的在说吧。”宇文氏姐妹的心一起一落,反差极大。潘后扶着额头道:“坐的时间久了,人容易乏累。”众人一听,都自觉的告退。萧如珍已经上了撵轿,却又潘后身边的宫女叫住她道:“萧昭仪请留步。”萧如珍命人放下撵轿问:“什么事?”宫女道:“这是北卫进贡的熏香,是给宓妃娘娘的。劳累昭仪娘娘跑一趟玉宸宫。”萧如珍也不疑,命秋兰接了方子。
萧如珍想皇后为什么不派自己宫里的人送熏香,而要她这个正当宠的妃子去送?
回到宫里,她反复检查那盒子熏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她对秋兰道:“去请三小姐过来。”秋兰应诺而去。萧如珍随意放了一些香料到铜炉内,淡淡的香气,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她惬意的躺倒榻上,竟是睡着了一般。
身着彩衣花间舞,杏目含情入君怀。
抬首蹙眉低头笑,美人心思最难猜。
萧如珍望着她道:“我新得了一盒子熏香,你看看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萧如梅拿起桌子上的香料变了脸色,问:“姐姐这熏香是从那里得来的?”萧如珍道:“是皇后娘娘给的。”萧如梅道:“这个熏香用不得。”萧如珍故作惊讶问:“为何用不得?”萧如梅道:“这里面有罂粟花,用久了会使人上瘾。让人产生依赖,慢慢腐蚀人的身体。”萧如珍故作感激状道:“多亏了妹妹提醒,才救了姐姐一命。”萧如梅安慰:“姐姐别怕!”萧如珍顺手拔下手里的玉镯子套在萧如梅手上道:“这个谢礼一定要收下。”
目送萧如梅离开,萧如珍一张脸还是煞白。皇后要她熏香给宓妃,她是想要宓妃死。皇后为什么会选择她?若是她真的把熏香送去宓妃宫里,到时宓妃死了,她也难逃干系。到时我说出真相,潘后也会矢口否认。这明送不行,暗送没渠道。
枯坐多日,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解决之法。潘后却派人来请她了。
萧如珍理了理鬓边乱发道:“备撵,本宫要去给皇后请安。”她面上平静,内心早已汹涌澎湃。
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树叶儿没了往日的精神,鸟儿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凉快去了。池子里的鱼也潜到了水底,轻易不敢出头。萧如珍坐在撵轿上,暗揣:“这样热的天气,皇后找她有什么事?”必定是掌握自己生死大权的人物,也是除了皇帝以外,在宫里最有发言权的人,萧如珍哪里敢怠慢。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不能推辞。
进了凤仪宫,萧如珍松了口气。殿内清凉舒适,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果香。宫女殷勤的端来一盘子香瓜道:“皇后娘娘才午休起身,请娘娘稍候。”萧如珍吃着香瓜,甜甜的果肉入腹一阵清凉。潘后穿着家常衣服走出来,一头乌发随意挽着。萧如珍起身请安:“臣妾拜见皇后娘娘。”潘后坐到凤榻上问:“香瓜好吃吗?”萧如珍点头:“娘娘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潘后道:“你这张嘴真讨人喜欢。”萧如珍道:“娘娘秒赞。”潘后道:“你的性子太温吞,一点也不利落。”萧如珍脸色苍白,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她压下心内的恐慌道:“是臣妾让娘娘失望了。求娘娘可怜臣妾,再给臣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潘后脸色稍缓道:“你退下吧!”萧如珍战战兢兢的退下。
走在回宫的路上,萧如珍暗问自己:“我这一生争名夺利,步步走在风口浪尖上,到底为的是什么?”
与君相守,岁月静好。那时的豪言壮志哪里去了?她爱的人是太子却被迫成为皇帝的妃子,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寻找自己的出路。为了名位,她成为潘后血洗后宫的利刃!为了爱情,她甘心被太子利用,只为能时刻见到他。
☆、爱的痴迷又糊涂
红叶飘零,艳霞无边。
碧绿色的湖水,偶尔有几片红叶飘过。双脚放到湖水中,阵阵冰凉从脚底传遍全身。
耳边听见脚步声愈行愈近,怕是有人来了。萧如梅来不及穿上鞋子。赤脚提鞋躲入花架下。一对男女在湖边站定,大片的红叶落在他们身上。
杨元淑道:“奴婢仰慕殿下已久。”陈展道:“你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信不信我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杨元淑是毫不惧怕她,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道:“几年前王爷去益州征粮,奴婢就深深喜欢上王爷。奴婢进宫不为别的,只为能遇见王爷,能够留在王爷身边伺候。”说道动情处,她潸然泪下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话惊吓到了王爷,说实话连奴婢自己都被自己吓倒了。奴婢知道王爷想要什么,我包括我的家族都会鼎力支持王爷的。”陈展打量杨元淑道:“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本王就当没听到。”杨元淑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不死心,看着陈展道:“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奴婢不是想做王爷身边的花瓶,等候王爷闲暇时赏玩。奴婢想做王爷身边的人,可以为王爷分忧解难,筹谋划策,一展宏图。”深情版行不通,她就来智慧版,总有一个版本能够打动他吧!陈展凝视着她道:“小小年纪,口气不小?”前一刻还是夸赞,后一刻却变了脸色:“看在晋王的面上,我不与你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甩袖而去,一片枫叶从袖中滑落。杨元淑轻轻捡起那片遗落的枫叶,和宫中常见的落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树叶上写着一首诗。
“红枫婆娑秋意浓,思君念君君不知。愿把相思托红叶,随水流向红墙外。”字体娟秀,一看就是女子所写。是谁呢?竟有如此的魅力,可以收服庆王的心?
爱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表白竟然输得一败涂地。
喜欢就去追,在杨元淑的信条里从来都没有失败。别人可以做到的,她杨元淑也一样可以。
笑把莲子摘,为君作羹汤。红日坠湖,小舟催发,惊起飞禽无数。
“好不容易进宫一次,还没有玩尽兴,天已经黑了。”洛如云蹙眉。
“以后机会多得是,王妃何必愁闷?”红枫劝解。
洛如云微微点头,主仆二人离太液湖渐渐远了。杨元淑追上她道:“王妃。”
洛如云回身打量着追上来的宫女。
“奴婢有话和王妃说。”洛如云第一次见到这样胆大的宫女,竟然敢这样喝主子说话。她经不住好奇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奴婢倾慕庆王,请王妃成全。”这样大胆,毫无羞愧之色。洛如云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奴婢想要终身伺候王爷。”惊世骇俗,错也错得太过离谱。
“你应该去跟王爷说,我帮不了你。”笑话,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
“王爷人品贵重,王妃有母仪之风。奴婢愿为王爷、王妃效犬马之劳。”洛如云呵斥道:“这样的话怎么能随意说出口?我低估了你的胆量,也高看了你的智商。”随时斥责,她还是有所心动的。知夫莫若妻,陈展想什么,洛如云一清二楚。包括他和宇文馨剪不断的情缘,也不排除陈展向依靠宇文馨搭上宇文贺。说服他为其所用。洛如云是个聪明又贤惠的女人,自然出处为丈夫打算,包括她蓄意结交宇文馨。
“我可以帮你。”在杨元淑最无望的时候,洛如云开口了。
“不过你要替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