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梅回到静心苑,和秋彤将过冬物品收入箱子内。吃过晚饭,隐隐有笛音从西边的映荷院传来。笛曲大意为:
粉荷碧叶向青天,佳人貌若水中莲。
袖掩玉面含羞态,戴眉弯弯云鬓颤。
莲枝腰身随风摇,肤似莲藕白玉羞。
心比黄连苦三分,情若莲藕欲断难。
萧如梅也不禁动容,默默言道:“若问相思苦,堪比连子心。”笛音凄凉幽怨,世间还有谁和她的心境如此相似呢?欲要取琴与他琴笛相和,猛然想起琴已经不在。萧如梅抄起墙上的琵琶与之相和。这琵琶是孟姨娘之物,萧如梅不擅长弹琵琶。刚开始很生涩,弹到一半指法越发熟练,渐渐跟上笛音的旋律,两相合奏天衣无缝。隔壁的笛音有意配合琵琶的音律,故意放缓了曲调。慢慢长夜,玉笛琵琶合奏,两人虽未谋面,也不知对方身份,早已心意相通。
庵堂的净慧师父露夜来访,萧如梅请她进屋叙话。净慧师父对萧如梅主仆的情况了然于心,也有意帮她度过难关。吃了半杯茶,开口道:“娘子孤身几句庵堂也非长久之计,总要嫁人的。我这里恰巧有一门婚事,男方是卫国公府大公子,前些日子与夫人合离了,娘子若是有意,我帮你们说和说和。”萧如梅略感惊讶道:“此事太过突然,能不能容我考虑一下。”净慧师父道:“娘子好好考虑一下,贫尼明日再来。”萧如梅亲子送了净慧师父出了静心苑。
夜深人初静,望月愁无眠。
卫国公长子徐子航是京都四大才子之一,才貌双全,却是个多愁多病身。萧如梅握着那只琉璃杯,思索良久道:“他若是懂我之人,我便嫁他。”相通这点,萧如梅眉头舒展,熄灯睡下。
净慧师父一早便亲自过来了,萧如梅将琉璃茶杯拿给净慧师父道:“听闻徐公子是性情中人,我送他琉璃茶杯,他若知道我的心意,我便嫁他,若是不明白,还请师太替我回绝。”净慧师父收了琉璃杯,朝萧如梅告辞离去。
徐子航入秋之后就从府中搬到庵堂静养,徐谦每隔十日便来此处看望他。听净慧师父说起萧如梅被夫家休离归家,寄居庵堂。有意为子航聘娶她为妻,也好照顾徐子航的身体,有望康复。打定主意,他将心内所想告诉主持净慧师父。如今净慧师父送来一只琉璃杯,徐谦心中作难。他看向儿子道:“这是萧家二小姐送来的琉璃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徐子航原本不赞成徐谦为他张罗婚事,知道昨夜弹琵琶之人便是萧家二小姐,他暗暗改了主意。今日又见到她送来琉璃茶杯,徐子航如同遇到知己一般。他朝徐谦道:“她既送来茶杯,我们便送她一个玉壶便是合了她的心意了。”徐谦也是随口一问,见徐子航回话,心中喜悦。朝徐子航道:“天下何处无芳草,你能相通,为父为你高兴。”徐子航道:“我虽有娶她之心,只怕她嫌弃我是久病之身。”徐谦道:“她是医者,侠骨丹心,和潘氏必是不同的。”徐子航也知道她和潘英莲不同,忙住嘴不言了。
萧如梅收到徐子航送来的玉壶,默默言道:“他能够猜透我的心思,便是懂我之人。这门婚事我应下。”净慧师父按照徐谦的嘱咐道:“娘子如今孤身一人,卫国公的意思是尽快把婚期定下。”萧如梅道:“此事烦请净慧师父费心,将我的婚事告知远游的母亲。”净慧师父点头道:“娘子放心,等择选了吉期,我命人通知娘子。”
过了庚帖,定了婚期。徐家送来佣人四人,还有衣物用具若干。
槛菊萧疏,井梧零乱。
映荷院一灯如豆,徐子航怀抱琵琶看了又看。抬首看向丫鬟冬月道:“把它送去静心苑吧!”冬月难得见到自家公子肯为一个女子花心思,接过琵琶应诺而去。
萧如梅坐在灯下,拿着芦苇草编织同心结。芦苇用水浸泡后,柔韧有余,不易折断。取意: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亦有:‘揽草结同心’之意。冬月送来槟榔木做的琵琶,萧如梅命秋彤接过,又将做好的同心结交给冬月道:“礼尚往来。”冬月接过同心结回返映荷院。徐子航尚未歇下,接过冬月手里的同心结。眉眼带笑,冰冷的心再次鲜活起来。
玉笛悠悠传情意,琵琶声声解相思。两人虽不见面,只要对方奏乐,另一方便会相和。徐子航久病之身早已不是秘密,萧如梅闻听徐子航犯病昏厥,病势沉重。再难静坐,带了秋彤过映荷院探视。
走进院中,先看到一丛菊花早已凋谢,又见几个粗使丫鬟扫着零落的梧桐叶。昨日的一场大风,槛菊井梧图害严重,早已没了往日的繁盛景色。缓步进入正房,先闻到一股子难闻的药味。隔着轻纱帷幔看到斜躺在榻上的消瘦身影。冬月搬了凳子给萧如梅坐,但听帘子内传来几声轻咳。沉默许久,徐子航吩咐奴仆回避,朝萧如梅道:“我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你嫁给我就不怕将来守寡吗?”萧如梅坦言道:“惟愿‘花开同赏,花落同悲’。不惧生死,只为真心。”徐子航捂着胸口,剑眉微皱,忍着疼痛道:“得遇良人,珍如我心。”一句话,他费了好一番力气萧如梅担心他的病情。掀了帘子走到他身边,玉手搭在他脉搏上细诊脉象。轻轻开口道:“公子早年受伤,心脉阻塞,按理说发病周期不该如此频繁。”她思索片刻问道:“公子平时服用什么药物?”徐子航拿出凝香丸给她,萧如梅将玉瓶凑到鼻端细闻。绣眉微皱道:“麻黄分量偏重,长期服用对身体危害极大。这种药不能继续服用!”言罢,她将药丸倒入火盆。然后朝徐子航道:“我先为公子开一副缓解疼痛的药,等公子身体好转,在公子施针打通受阻心脉,加以时日有望康复。”徐子航面露犹疑道:“当真可以康复。”萧如梅坦言道:“我只有七成把握。”徐子航面露喜色道:“总比无望要好。”他一时激动,将萧如梅抱在怀中道:“你真是我的贵人。”萧如梅骤然被他抱住,略感惊愕。匆忙推开他道:“我去写药方。”她匆匆起身,徐子航也觉得自己失礼,脸上尴尬异常。
依照规矩,定下婚期两人便不能相见。徐子航提前回府,萧如梅仍旧住在静心苑。此时离九月初八还有三日,徐府派人送来嫁衣和头面首饰。萧如梅身穿吉服对镜遥望,摘下凤冠道:“凤冠太重了。”守在一边的下人立刻记下她的意见,吩咐工匠修改。
到了九月初八,萧如梅五更起身。竟看到多日未见的崔嬷嬷,颇感意外。崔嬷嬷扶着萧如梅坐到妆台前道:“徐家是忠烈之门,姨娘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只是远游在外,赶不回来亲送小姐出嫁,特意命奴婢为小姐梳妆。”崔嬷嬷是看着萧如梅长大的,又教导萧如梅识字学医,与萧如梅感情匪浅。今日出嫁有她相送,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徐府的花轿已经到了院门外。徐子洲代兄迎亲,高座马背,披红挂彩,神采飞扬。萧如梅在崔嬷嬷和秋彤的搀扶下坐上花轿,风吹动盖头一角,露出萧如梅半张玉颜。萧如梅赶紧用手按住险些滑落的红盖头,脚下没留意,被轿杆绊住裙摆,整个身子朝地面倒去。徐子洲飞身下马,险险扶住摇摇欲坠的萧如梅道:“大嫂小心。”萧如梅轻言道:“多谢。”
待萧如梅坐入花轿内,徐子洲吩咐轿夫起轿。静心苑一角,孟姨娘望着花轿消失在拐角。崔嬷嬷关上院门,掩住孟姨娘眼角滑落的泪水。
徐子航吃了萧如梅开的药,夜里渐渐睡安稳了。成婚这日他不能高坐马背迎亲,却早早的起身换上吉服,在礼堂相候了。萧如梅在众人搀扶簇拥之下夸过火盆,走进礼堂。徐子洲把手内的红绸交给徐子航。一对新人在礼官的吩咐下,并肩而站,拜过天地高堂,被人簇拥着进入洞房。
喜烛摇曳,红绸掀开。两人对饮交杯,喜娘带着丫鬟退出新房。房门缓缓掩上,萧如梅摘下沉重的凤冠放到妆台上。她细细打量屋内陈设,绣帷玉钩,画屏微寒。白玉地,貂皮毯。透光铜镜,南木妆台。妆台上放着玉梳,珠花簪子,珍珠耳环。每一件都是她平生从未见过之物。她坐在妆台前细细摘下固发用的发簪,青丝飘落。她伸手拿妆台上的玉梳,却被徐子航握住双手。她回身看他,他轻起朱唇道:“在我病为痊愈之前,我们分床睡吧!”萧如梅点头道:“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她走到床边抱了棉被去外间歇下,徐子航在内间独寝。
☆、相敬如宾情渐浓
馨香满室人初静,红烛尽,天已亮。
萧如梅早早起床,收拾停当。原想着独自去给徐谦夫妇敬茶,徐子航却起了个早,硬要陪萧如梅同去。两个人穿着同一匹布料做的衣服,唯独式样和绣纹不同。
徐谦夫妇看到徐子航和萧如梅携手过来,面上都挂着笑容。萧如梅端了茶杯先递给徐谦道:“爹请喝茶。”徐谦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萧如梅又端了茶杯给徐夫人,不由略微打量了她一眼。凝香丸是她托人给徐子航的,其用心早已不言而明。徐夫人也微微打量了萧如梅一眼,这个庶出的萧府二小姐她只闻其名,今日却是第一次相见。能从北卫死里逃生之人绝非简单之辈,日后相处更要加倍留意。两个人心照不宣,一个坦然喝茶,一个平静的起身。徐谦命他们坐下叙话,茶喝了半盏。徐子洲和萧如玉过来请安。徐子航是第一次见到萧如梅,不免多看了几眼。萧如梅的目光停留咋萧如玉的身上,犹记当日在萧鼎南书房外听到的一段话。知道萧如玉和潘邵煜有一段情,不禁感慨姻缘变幻无常,她和自己都错嫁他人。早饭已经摆好,一家六口围坐在一起吃饭。
徐子航频繁给萧如梅布菜,引来众人侧目。徐子洲道:“大哥对大嫂当真细心体贴,比前嫂子…”接受到徐谦责备的目光,他把后面的话咽回去。萧如梅不动声色打量着徐子洲和萧如玉,发现他们并不像一般夫妻那样亲密。两个人各吃各的,也很少交流。
从徐夫人正房回到枕霞轩,徐子航仍旧坐在躺椅上看书。萧如梅命秋彤拿出那本《千金方》,她找到针灸篇,上面明确记载打通心脉於组的方法。她一边研究医书,一边用银针在木偶上演练,聚精会神,不被外音所扰。
徐子航先是看到《千金方》三个字,目光凝住。太子的笔迹他一眼就能认出。他起身走到萧如梅身后,跟着她的视线看书上字迹。一排规整的楷书,字字苍劲,笔笔清晰。能叫有太子为其手抄正本《千金方》,那她是太子何人?徐子航又想到陈琦所作的《咏梅赋》,他不由自主的凝视萧如梅良久,不敢在深想下去。萧如梅终于发下了他,看向他问道:”你站着做什么?“徐子航沉默片刻,看向她道:“这本医书只有古本散落民间,你有全套手抄本,也是难得了。”萧如梅想到徐子航和潘邵煜本是好友,知道瞒不过他。坦言道:“这书是邵煜表哥所赠。那年江南水患,京都城外难民遍布。我和丫鬟仆人就地义诊,在难民区与表哥相遇。”她讲到伤心之事,止言蹙眉,神色凄凉。神伤之情尽落徐子航眼中。萧如梅沉默片刻道:“我既然嫁给你,也不想瞒你。当年闺阁之中和表哥有过一段情,只是他遵照父母之命娶了三妹,我也远嫁益州。我们之间就此情断。”字字句句听得徐子航也为其伤心,只是潘邵煜钟爱萧如玉是四君子都知道的。他和萧如梅之间的恩怨纠葛徐子航一无所知。坊间都说潘邵煜多情,可见非虚。只是萧如梅即是潘邵煜所爱,又怎会有陈琦亲手誊抄的《千金方》?或许是潘邵煜从陈琦那里得来又转赠萧如梅的,目前只有这个理由最合适。徐子航拦着萧如梅入怀道:“一壶配一杯,一世一双人。”萧如梅的暗示他早已铭刻于心。
银针刺穴需要宁神静气,萧如梅选在晚上为徐子航施针。萧如梅针法奇特,施针一个时辰,徐子航就感觉心口不在憋闷难受,呼吸也顺畅了。萧如梅额头已经有细细的汗珠流下,滴在徐子航脸上。
屋子里烧着红罗炭,烛火已经燃尽。萧如梅换了根新的蜡烛,细细修剪了烛花。屋子里顿时明亮如昼,取针比施针快捷许多。萧如梅将所有银针收起,拉过棉被给徐子航盖上。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自去妆台前脱簪御妆,然后在外间歇下。
鸡鸣三声,萧如梅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起床。徐子航却起了个早,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他吩咐丫鬟不许打搅萧如梅安睡,自己如往常一样坐在躺椅上看书。阳光照进屋子,萧如梅翻转身子,用棉被挡住日光。徐子航将屋内帷幔拉开,遮住强光直射。
霜风凄紧,惊雷滚滚。大雨噼噼啪啪打在红瓦、窗棱之上。
十月百花开尽,入目一片荒凉。
萧如梅从廊下快步进屋,压下心内不安和恐惧。她走到徐子航的书案前,拿起竹笔在纸上书写‘勇者不惧’四字。每当大雨降临,只要默写这四个字,她心中的恐惧便会慢慢减轻。
徐子航从屋外进来,入眼看到萧如梅凝神练字,还是第一次见她写字。他轻轻走到萧如梅身边,看到她反反复复写着‘勇者不惧’四字。他记得陈琦有一句长挂嘴边的话:‘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萧如梅的字迹也和陈琦有七分相似,不是熟悉陈琦字体之人绝难看出诧异。徐子航心中疑虑顿起,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感觉到他的注视,萧如梅发下笔道:“进来也不出声。”徐子航道:“看你写的认真,不敢打扰你的雅兴。”惊雷乍起,萧如梅缩了下身子,徐子航把她拦在怀里,紧紧抱住她。萧如梅躲在他怀里,听者他碰碰的心跳声。耳边响起徐子航的话道:“无忧不生怖,无怖不生惧。恐怖惧怕皆由心生,你要学会排解心中忧虑,走出心中的迷雾。”萧如梅抬头看他,徐子航牵着萧如梅的手来到廊下。强迫面对着惊雷密雨道:“你要记住,不管风雨多大都有我在你身边。”萧如梅紧紧握着徐子航的手,和他一起看骤雨风急,惊雷闪电。院中的梧桐树被雷劈成两半,落叶残枝洒了一地。
暮霭沉沉,梅隐烟波。
梅林深处,陈显倚在卧榻之上。耳边听者萧如珍弹的琵琶曲《与君别》。经过乐工局乐师的指点,萧如珍的琵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陈显闭着眼睛,记忆回到二十年前初次见到何淑妃的光景。那是在何府的后花园,几株梅树参差排列。梅花隐在雾霾之中,若隐若现,唯有梅香传入鼻内。梅树下的白衣丽人与白雪融为一体。琵琶声渐渐停歇,陈显感叹道:“琵琶声声催人泪,关山阻隔梦里逢。”陈显脑海浮现出何淑妃的音容笑貌来。萧如珍微微欠身道:“皇上,外面风寒,到殿内歇着吧!”她的嗓音经过御医治疗已经好了许多,虽不能如从前一半清脆如灵雀,至少可以如常说话了。陈显微微侧目看向她,微微愣怔片刻道:“朕以为是乐工局的乐师,没想到会是你。”萧如珍静静站着,任由陈显打量。陈显站起身道:“天寒地冻,冷宫四面漏风,还是搬回启祥宫去吧!”萧如珍当即跪下道:“谢皇上恩典。”陈显抬脚朝御书房方向走去,冯昌扬声道:“皇上起驾!”萧如珍跪着恭送陈显离去,身后秋兰扶起她道:“地上湿气重,娘娘快起来吧!”萧如珍欢喜异常。正如潘后所说,一曲《与君别》便可重得帝宠。
卷帘披霜,一室温馨。
徐子航放下手内画笔,端看着萧如梅额前梅花。眉黛纤细,睫毛微颤,星眸幽深,唇色殷红,珠翠摇曳,步摇生辉,粉衣华妆,媚态百生。他牵着萧如梅来到书案前,提笔写道:
《冬日》
帘幕披莹霜,一室温香暖。
铜镜映双影,执笔画梅妆。
情浓恨日短,只缘相思深。
徐子航放下笔,朝萧如梅道:“想不想出去走走?”萧如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的身体还未康复,不宜出门。”徐子航道:“经过两个月的调理,我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我们坐马车出行,只在城内转转就回。”他不给萧如梅回绝的机会,将一件白狐狸披风披在她身上,拉着她朝外面走去。
☆、夫妻双双去拜寿
宝马香车,玉辔红缨,奴仆环伺。光随从前后加起来有三十人之多。萧如梅扶着徐子航的手上了马车,徐子航随后上来,两人并肩而坐。车厢内放着炭盆,熏得车内温暖如春。徐子航吩咐车子往北而行,转过几个街道,车子又转向南而行。萧如梅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酒肆林立,耳边听着商贩叫卖之声此起彼伏。一行人来到张记乐器行,徐子航拉着她下车。徐子航是这里的常客,张老板见到他进来,亲子出柜招呼。徐子航领着萧如梅进来,指着店内一把古琴道:“在府里很少见你弹琵琶,问了秋彤才知道你最善弹琴。张老板这里正巧进了一把古琴,你试试音色,若是喜欢就买下来。”萧如梅缓步走到古琴便,但见琴身呈现深红色,十二根琴弦,粗细均称。她伸手拨弄几下琴弦,音色纯正清脆。张老板见到徐子航进门就要这把琴,不由皱眉解释道:“这把琴已经被人定下了,琴主一会儿就来。”徐子航微微不悦道:“烦劳店家引荐琴主与我认识,我愿意出双倍价钱买下。”张老板赈灾为难间,却见买琴的人走进店内,张老板朝门外一指道:“就是那位小姐。”徐子航和萧如梅同时回头,看到一个红衣丽人走进来。待那人走进,徐子航温言道:“英莲。”潘英莲飞快扫了一眼萧如梅,见她粉衣华妆,娇态万千。徐子航一身深蓝衣袍,面目俊朗,病态早除。她微微惊讶道:“你的病大好了?”徐子航目光看着萧如梅道:“多亏我家娘子费心医治。”潘英莲面色如常,朝店家道:“这把琴我不要了。”萧如梅出言道:“即是姑娘先定下,我怎可夺人所爱。”她迅速看向徐子航道:“我虽善弹琴,更喜琵琶。”徐子航事先并不知道定下古琴的人是潘英莲,陷入两难之地。听到萧如梅甘愿让琴,徐子航松了口气道:“全听你的。”他拉着萧如梅朝潘英莲告辞,两个人携手出了张记乐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