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1)

他说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说我没长眼睛,了然不了。

他讶异扬了扬眉梢,“原来这样。”

他忽然毫无征兆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露出非常紧实精壮的小腹,我眼睛触及一片茂盛,立刻咬牙切齿别开头,他笑着说这不是能看到吗,怎么还说自己眼盲呢。

我攥着拳头不吭声,他逗了我一会儿,我还是不理他,他坐起身一张俊脸逼近我耳后,“生气了?”

“我生得着吗?”

他大约觉得我此时咬人的样子可爱极了,还继续撩我,撩得我脸上最后一丝笑容荡然无存,只剩下一面铁青,他才意识到必须哄我,可我刚才叫那几声惊动了姜婶,她在门口问了句任小姐还没有睡下吗?

我吓了一跳,他到嘴边哄我的话也戛然而止,眯眼看向门口,我立刻掀被子蒙住他,把敞开的一半窗纱也合拢,挡住了透入的月光,屋子遮掩得到处漆黑一片,我确定外面看不到床上多出个人才跳下去打开门,走廊上就站着姜婶自己,她手里端着一碗参汤,“任小姐做恶梦了?”

我点头说是。

她举了举汤碗,“换了新药方,安神更好,而且不会活血伤胎,任小姐做恶梦就是睡不熟。”

我从姜婶手里接过参汤,随口问她怎么不是崔阿姨来送,她说任小姐怎么忘了,崔阿姨伤口发炎下不来床,刚输了液,就睡了。

“她还真娇贵,连汤都送不了吗?”

“她说怕自己伺候不好任小姐,再讨您厌烦,就央求我来替她侍奉。”

我垂眸盯着汤碗没吭声,估计薛朝瑰知道自己想利用一个下人扳倒我是天方夜谭,不但讨不到好果子反而惹一身骚,她势必授意过崔阿姨以后少和我碰面。

姜婶儿从围裙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一枚粗香,迈步要进来,我吓得立刻挡住问她干什么,她很不解说为任小姐点安神香啊。

我看了一眼她拿着的香,“哪儿来的。”

“老爷的私人医生从中医那里拿来的,都是很有名望的医学教授,配方错不了,任小姐放心用。”

我让她给我自己点,她蹙眉打量我,觉得有些反常,以往我屋子的事都是保姆来打理,我什么都懒得碰,她下意识抬眸扫了一眼漆黑的房屋,“任小姐不点灯吗?”

“刚躺下了,太亮更睡不着。”

“我那里有无味红蜡,任小姐需要吗?”

姜婶一直很殷勤,并没有因为薛朝瑰敌对我而冷落不用心,换别人这么啰嗦我势必以为她没安好心,我央求她赶紧去休息吧,我都站了这么久,实在站不住了。

姜婶听我这么说立刻退出去,叮嘱我有事叫她,我把她打发走出了一身汗,好半响才缓过来。

我这儿说得口干舌燥面红耳赤,严汝筠则跟个爷一样躺床上睡了过去,我知道他是装睡,他睡姿从来极其优雅,不管如何疲惫困倦,都不会发出哪怕一丝轻微的鼾声,可他现在还低低打着呼噜,分明故意给我添彩儿让我怕露馅而手忙脚乱。

他根本就是来折腾我不让我好过的。

我怒气冲冲走到床边,拿起枕头朝他脸上砸了下去,他原本阖着眼皮,却忽然像额头上长出只眼睛,在我枕头砸中的前一秒朝旁边侧翻避开,软绵绵的枕头弹起又落下,将白色被单砸出几条褶皱。

“严扒皮!严无赖!严恶霸!”

他手腕盖住眼睛耐人寻味说,“谋杀亲夫,好狠毒的女人。”

章节目录 139 生产

崇尔用五个月时间结束了南郊规划项目的地基建设,正式进入修楼阶段,严汝筠以老板身份出席了奠基揭幕仪式,这不仅是东莞几年来最大的一场商业活动,更是严汝筠为数不多的一次露面,他一向神秘莫测,在秦彪身边头几年根本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逢出行势必以面具遮掩,后来他在道上名气震天,真容想藏也藏不住。

崇尔设在南郊的奠基现场几乎人满为患,许多记者为了拍摄到最清晰的照片甚至不惜爬上高楼,以俯冲的姿势来记录整个过程。

我在报纸看到一个女记者于现场匾额上倒挂金钩笑了整整一天,薛荣耀很久不曾看到我这么开怀大笑,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看杂耍,我愣了下,笑得更难以自制,“我喜欢看马戏,看小丑。”

他说这不难,他可以聘请一个戏班子为我演出,只要我能开心,什么都可以想办法来做。

我没多大兴致,合上报纸告诉他以后再说吧。

昨天上午去医院做了胎检,大夫说七个月的肚子有些小,羊水也不多,让我多喝汤少吃甜食,薛荣耀打算问一问男女,我看出他的意思制止了,他问我难道不想提前知道吗。

我说七个月都熬过来了,还差两个月不急。

其实我很清楚薛荣耀并不只是为了我,他更想知道这孩子是公子还是千金,一旦是公子,薛朝瑰和严汝筠的婚姻势必更加岌岌可危,豪门重男轻女,得子是头等喜事,严汝筠纵然没有那么封建计较,可男胎终究金贵,以他的势力和身份一定非常高兴,薛朝瑰连消息都没有,长子降生她的日子当然不会太好过。

如果是女儿便另当别论,名流权贵之中母凭子贵一步登天的例子屡见不鲜,情妇一索得男是妻子最怕的事,如果妻子没有儿子去抗衡,如此筹码握在手中,再调教得机灵可爱,情妇上位的日子就不远了。

严汝筠这么多年为人所知的情妇只有我一个,他还允许我怀了骨肉,在他心中我的分量势必不轻,我生出的孩子也当然会聪慧漂亮,薛荣耀一面想要我母子平安,一面又担心他女儿的前程,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忧虑为难。

他那天问我生了孩子后是否还留在薛宅,我当时没有回答,他笑着说其实他倒希望孩子并不是十月怀胎,而是十年,这样他是不是有更好的借口多留我一些时日。

我觉得胸口有些微微发苦,我说你还嫌我受得罪不够深,真怀个十年八年,孩子出来我也就死了。

他呵斥我住口,我会长命百岁,老天会赐予我非常好的未来弥补我曾经的苦难。

他用几分自嘲的语气说,真的很祈盼我未来所有美好的日子都和他有关。

那几天我因为水肿整个人都脱了层皮,像死过了一次。

都说怀孕的女人享福,一家子都围着转,要星星不给月亮,可这滋味换男人他们一万个都不肯尝。

温姐在电话里安抚我,九个月的苦难是煎熬,可孩子生下来就知道这代价值不值,那可是这辈子换来荣华富贵的王牌。男人对女人啊,最浓烈的爱情不过一年半载,之后日益消减,等到十年一过,别说有钱的,没钱的也要琢磨点花花肠子,女人最大的筹码就是孩子,确切说是儿子,有了这张底牌,即使外面的彩旗刮起一阵龙卷风,坐在家里也能稳稳当当。

我问她那如果就是外面的彩旗呢。

她笑着说当然看你本事了,道行深,儿子养得再争气,彩旗早晚会变成红旗。

我笑了声,将电话挂断放在石凳,拎起喷壶给露台上的花盆浇水,不知道是不是站得时间太久,有些头晕目眩,拿着水壶的手也摇晃不稳,姜婶在这时探头喊我,问是否喝牛乳鸽子汤,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了我,手一滑水壶从掌心脱落坠在地上,水流满瓷砖,到处都是潮湿。

姜婶推开窗子看到这样一幕狼藉,她立刻握住我的手检查我有没有受伤,她发现我脸色不好看,略带臃肿无精打采,她想起昨天我吐了好多米粥,急忙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吃什么都倒胃口,也犯困,可躺下睡不着,不躺下没力气,还有点缺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