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 / 1)

章晋看出我担忧,他笑着说筠哥的本事和眼力,不会让自己深陷囵囫,只是去看一个场子,那场子很赚钱,主要是地段好,如果能谈下来,舟哥去盯着。

我从保姆手里接过牛奶,非常冷漠解释,“我并不想知道他是死是活,我只是不希望我和孩子没着落,如果他给了我万全的保障,他暴尸荒野我都不会去管,他有妻子也轮不到我来收尸。”

章晋看着我清清静静的脸,听着我如此冷漠寡淡的澄清觉得很好笑,“任小姐指什么着落。”

我偏头看他,“你说呢。这世道什么最有用。”

“那自然是钱。”

我冷冷一笑,“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章晋说筠哥疼惜任小姐,这样的深情厚谊,可是金钱买不来的贵重。

“你有妻子吗。”

章晋一愣,他没想到我忽然这么问,他说还没有。

我嗯了声,“那等你遇到一个愿意把深情厚谊给她的女人,把她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我再替你去劝劝她。”

章晋为我伶牙俐齿哭笑不得,“原来任小姐还是介怀着这件事,可您怎么知道筠哥没有为您想到万全之策。”

我没有搭理章晋,他的人当然向着他说话。

严汝筠是第三天头上回来,他似乎乘坐了一夜的船,身上带着海水的气息,非常浓烈,我听见他开门,也透过面前暗淡的电视屏幕看见他身影,一声不吭。

他手上拿着一个牛皮纸兜,里面很薄,不像是装满了东西,他进来看我一眼,问我怎么不说话。

我仍旧不理会,他知道我脾气倔,不闹则温温柔柔,闹也不会吵成什么样子,只是沉默,沉默得让人发慌,让人狂躁。

他不计较,将纸袋扔向茶几,非常沉稳落下。

我瞥了一眼问他是什么,他站在玄关处对着镜子脱西装,大约我终于肯开口,他眉眼带着一丝笑,让我打开看看。

我狐疑拆开纸袋,里面忽然掉出一薄房本,还有几张过户的材料和证明,都已经盖了公章,角落处的日期显示是上个月我刚刚查出怀孕的日子。

我翻开房本看见上面写下自己名字,我这才顿悟章晋那句话的意思,是在提点我,让我有个准备接受如此大礼。

我阴阳怪气笑了两声,“章晋还真是你的好心腹,我的一言一行,他都这样及时告知你。”

他从玄关处走过来,“章晋并没有告诉我什么,即使说也来不及,这件事我早就做了。”

他站在我面前,我抬起头和他四目相视,“所以你是用金钱收买我,豢养我,把我当成一只金丝雀。”

他面无表情,他以为这个东西会让我高兴,毕竟这是极其稳妥而雄厚的保障,可以供我几生几世衣食无忧,他想要用这样的攻势让我不再终日郁郁寡欢,好好养胎欢喜活在他的掌控与安排下。

这栋别墅的价值在八位数至九位数之间,不要说在东莞,即使整片南省地带,这年头都是拔尖的产业,如果一个女人能够得到男人这样一份承诺,一定会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可严汝筠爱的哪里是那样肤浅又容易诱哄的女人。

他一方面在安抚我,一方面又在试探,他想要看清我是否贪婪金钱,我贪婪他会更好控制我,但他也会把我彻底看轻。

反正都已经过户了,我是否喜悦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把戏做得更全套。

我将房本毫不迟疑扔在他脚下,眯着眼冷笑,“这就完了吗。”

他见我嚣张阴森的模样,大约觉得很有趣,闷笑了一声,“还想要什么。”

“外人传说你富可敌国,比当初秦彪的资产多出十倍不止,这是真的吗?”

他挑了挑眉,并不张扬说,“不至于,也差不多。”

“这区区一套房子,对你如同丢了一个钱包,在你眼中,我和这个肚子,就是一只钱包的价值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他放入薄唇间含住,又意识到我怀孕,没有掏出打火机点燃,他眯着眼问我还想要什么。

我险些脱口而出要一个名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我和别人的新婚丈夫提名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阴恻恻说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径直走上二楼,在经过他身边时没有做任何停留,只是我的狠狠触碰下,他叼在唇齿间的烟卷坠落,被我无意识踩碎,成为一片狼藉。

章节目录 116 温柔

严汝筠漳州项目办妥后,始终没有回崇尔,章晋和几名非常忠诚的高管在替他打理一切事务,包括南郊工程到底怎样解决也没有风声,据说受伤民工家属始终没有放弃吵闹和辱骂,在工地现场搭建帐篷拉起横幅不肯走,非要一个说法,崇尔这方不只提出一次金钱赔偿,数额优厚到其实那些人根本不配的高昂,但对方家属还是不买账,可到底要怎样也说不出来,就是不罢休也不接受,像一块牛皮糖,玩儿起了长久拉锯战。

所有事故家属吵闹的根本都不是为了说法,因为任何天衣无缝美好温婉的说法都无法改变事故本身造成的破碎与伤害,人性在这一时刻暴露出极大的贪婪和扭曲,人命,人血,人骨,哭喊吵闹伤心欲绝根本出发点都是为了钱,钱给足了,立刻拂袖而去,钱给少了,天王老子都没有用。

而逝者已矣伤残痛苦,在这一刻被钱的光芒照得无比微不足道。

严汝筠越是出面,她们越是闹得激烈,所以他干脆不予理会,只是项目负责人在现场维持制衡,严汝筠暗中调查在事故发生后这伙人接触过谁,得到的结果是曾进出一家茶馆,但那家茶馆非常小,也很陈旧隐蔽,四面八方都没有摄像头,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根本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约见过她们,这些人又咬死不说,纷纷指责严汝筠无良商家草菅人命,对崇尔的优厚补偿也绝口不提,崇尔再三澄清并不是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但当事人都不承认,这样的话落在外人耳中完全就是推脱。

章晋早晨天还没有亮便到达别墅向严汝筠汇报各个项目的情况,我正蹲在花圃兴致勃勃铲土,他从车上下来看到我有些惊讶,“任小姐起这么早。”

我嗯了声,问他事故的进展,他说还是非常僵滞,一般地区矿难都不会超过一百万的数字,而这些人对于两百万还不满足。

我冷笑了声,“丑陋嘴脸。那就一分不给,也不理睬,等天气热了工地暴晒,看她们在帐篷里能坚持多久,这群人贪婪无度,不是有人在幕后指点吗,那就让她们哭闹,反正上级和严汝筠的关系也不会插手干预,事故又没闹出人命,只是受一点点伤而已,舆论发酵到一个制高点,就会走下坡路。既然好言好语不领情,那就看谁硬得过谁,有些人蹬鼻子上脸,等没人搭理了,会来主动找你们。”

章晋被我一番话说愣,“任小姐的意思是。”

“医药费也不管,全都不管,等她们来央求,到时候随便打发几万,也不要给好脸色。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看到教训,崇尔不是那么好算计好讹诈的。一群平头百姓,还能闹出天吗?给她们好脸色不要,就放狼狗咬,反正工地空旷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别咬死就行。”

章晋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他看了许久没忍住发出笑声,“任小姐生性仁慈,善良时像水一样,而狠起来又像火一样。”

我丢掉手上沾满泥土的铲子,掸了掸指尖,“这不都是严先生言传身教让我学到的吗。”

我转身进入客厅,他跟在我身后,严汝筠从保姆手中接过安胎药,他让我过去,我一声不吭坐在他旁边,他不满足,用一只手扯住我,将我拉入他怀中,他看到我脏兮兮的手,很好笑问去挖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