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霍云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滞,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及细思,双手便下意识地将那张距离自己只有一线之隔的脸推开,“你是谁?!”
那脸的主人被如此粗暴地推开,也不恼,只是看着霍云容,“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怎么会认得你?霍云容抿着嘴不说话,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个十分貌美的姑娘,对着陌生男人自然有着本能的防备心,尤其是在这样孤男寡女的情形下。
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之处还是原先那个山洞,而白虎不知去向。
难道它出去找自己了吗?想到这里,心下顿时黯然,不知往后该怎么办,发生了那样的事,难道她往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同它相处吗,她做不到,可若是不将此事揭过去,她又该当如何呢?
她没有死成,也没有勇气再死第二次,若是她无法忘记那事,难不成要一辈子躲着它吗?同在这深山幽谷之中,又如何能做到此生不复相见。
霍云容失魂落魄地望向洞口,心中惘然,全然忘了身边忽然出现的那人。
那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初时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霍云容落寞的眼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浅淡的笑意,“你要找什么?找那头白虎吗?”
霍云容猛然回过神,收回视线,看向他:“你……”
她想问他是不是见过它,却正巧看见他微微歪着头看向自己的神情,灿金的眸子流光闪烁,心头一震,登时愣住了。
为什么这里会忽然出现一个人,自己明明是在溪中昏迷的,那条溪流距离山洞并不近,这山洞周围又生着藤蔓树木,不算醒目,甚至可以说得上隐蔽,为什么这人能将自己从溪中带回这个山洞,为什么他又会知道这山中有一头白虎……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霍云容瞳孔骤缩,惊愕地看向他,颤声道:“你、你是……”
她只说了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生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犯了禁忌,招出什么可怕的邪祟似的。
那人却像有读心术似的,无需她说,他也能知道她想问什么,很干脆地点点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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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梨花带雨
霍云容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长到十七岁,听过的精怪传说不胜其数,自幼时起,入了夜便爱缠着爹娘讲给她听,她爱极了这些奇诡荒诞的怪力乱神之事,听在耳中只觉得津津有味妙趣横生。
然而她向来只是听,从不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些传说是子虚乌有,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而她竟然与一只虎妖一同生活了叁个月。
大惊之下,她甚至顾不上害怕,心中闪过千头万绪,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虎妖往她眼前凑近一些,她才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他,神情防备:“你要干什么?!”
那虎妖幻化出的人形十分俊美,有非人之感,一双流光溢彩的金瞳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我瞧你呆呆愣愣的,担心你病了,你昏睡了一整天,便是在梦里也不安生,一直在发抖,抱着我说冷……”
话未说完,霍云容脸色陡然一变。
虎是虎,妖是妖,她原先只以为白虎是到了发情期,又无纾解之法,百般难忍之下才发了兽性,心中再如何恼恨,终究也怪不了它,毕竟它原本就是一头兽,又无对错黑白之念,自然事事顺应天性而为。
可它竟然是妖,是修出了人身,长出了灵识的妖,那么这叁个月来的种种又是什么,她以为它真是一头白虎,对它全无防备,同吃同住,亲热搂抱,甚至在它眼前宽衣解带,衣不蔽体!
一时之间,被玷污清白的耻辱,被愚弄的难堪,被困于深谷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都涌上来了,她瞪着那虎妖,羞愤欲死,几乎要泣血:“你明明是妖,却装成不通人性的白虎,费尽心思装傻卖乖,骗了我叁个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昨夜之事!”
话音未落,眼中泪珠断了线一般滚滚而落,霍云容本就生得娇美,红着眼眶落泪的模样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任是百炼钢也要化成绕指柔。
那虎妖心中一软,见不得她这样,抬手就要给她擦眼泪,却被她用手狠狠拍开,一步也不许他靠近。
虎妖连忙说道:“我并非有意骗你……”
霍云容泪如雨下,恨声打断他:“你已经骗了,还说什么有意无意,你明明能化出人身,口吐人语,这叁个月来为何从未表露,每日只装作个畜生样来哄我?你看我被你哄得团团转,半点顾忌也没有,心中一定快活死了吧……”思及前事,她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地说道:“你又为什么要救我,若是知道你救我是为了,为了……我宁可死了也不要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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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少,但是还在坚持日更,我一定要努力写完(??n?)
19.花言巧语
虎妖张口欲言,霍云容却是半句也不想听,哭着把这叁个月来的事都数了个遍,桩桩件件都是他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铁证。
越说就越激动,说到后来,已经要哭得背过气去,虎妖无可奈何,上前抓住了她的左腕,霍云容手腕一紧,扬起右手便给了他一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山洞中,两人都是一愣。
虎妖趁机将她抱进怀中,霍云容拼命挣扎,却又如何敌得过,不多时便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地上,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霍云容几时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过,又羞又怒:“放开我!”
虎妖拭去她脸上的泪,“你听我说,我就放开你。”
霍云容扭头不语,只时不时的啜泣一声,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虎妖见她稍稍平静,便放开了桎梏,坐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霍云容坐起身来,头发散乱,哭得两颊生晕,鼻头泛红,眼中噙着泪水,默默理好挣扎时被弄乱的裙摆,扭头看向暮色四合的洞外,对虎妖是一眼都不看。
“我并非存心作弄你,我原就是一头白虎,未化形之时生活在荆山的一所道观中,道观中只有一个老道士,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有多老了。那老道士不做别的事,平日里不是炼丹就是修习术法,成天在我耳边念念有词,炼出的丹药总是喂给我先尝,不过想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之下,我竟然渐渐生出了灵识。”
霍云容听到此处,神情微动,但还是忍住了不说话。
“后来――我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有一日,有个黄眉老儿,想来是那老道的好友,带着个孩子来到道观,那孩子生得蠢笨,又坏得很,一直来揪我的尾巴,我烦不胜烦,咬了他一口,将他咬得半死不活,老道士又惊又怒,用一条施过术法的软鞭狠狠将我抽了一顿,把我也打了个半死不活,然后就将我赶出道观了。”
霍云容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
虎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时我还不会化形,也不懂得术法,生生挨了这一顿打,已去了半条命,奄奄一息,许久都动弹不得,躲在荆山之下的一棵千年老树下休养,所幸那时正逢雨季,树上也结了不少果子,我渴了便等雨,饿了便撞树,竟也没有死。”
霍云容低头不语,心中却悄悄起了恻隐之意。
“后来我养好了伤,心中曾经想过去报复那老道,趁其不备将他一口咬死,但终究没有去。我自小就生活在那道观中,乍然离开,很是无所适从,只在各个山林之中奔窜,四处游荡,猎獐捕鹿。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中总会时不时的想起那老道士曾在我耳边念叨过的那些修习术法,体内气血不自觉地便循着那些术法运转起来,经年之后,竟然修成了人身,还修得了灵力和法术。”
霍云容瞪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说没骗我,你早就修成了人身,这几个月却又装成什么也不懂的模样来哄我,哄得我对你百般信任再来欺负我……”想到自己真心错付,又委屈得掉下泪来。
20.口若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