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李敬池眼神复杂:“对不起,小俞,我不知道你爸爸是那场意外的受害者,我也不想事情变成”

孟安打断他,狠狠抓住他的衣领,大声吼道:“什么叫意外,那明明是人为,范雷就是个冷血杀人犯,他杀了我爸后畏罪潜逃了,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那种愤怒太过鲜明,李敬池被晃得头痛,他遏制住孟安的双手,反驳道:“够了,我爸不是杀人犯!”

“怎么不是。”孟安骤然松了手,眼底划过讽刺,“你爸就是罪犯,为了钱能做出这种损人利已的事,他是老畜生,你是小畜生。”

这是剧本上没有的台词,听到这里,众人俱是一怔,角落里的庄潇表情也不太好看。摄影将镜头对准李敬池,捕捉到他涨得通红的脸。孟安和孟知的声线有种微妙的相似,这句话落下,李敬池脑中闪过一声轰鸣,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就不是。”他咬着牙,眼底都是血丝,将范津无助的怒意展现得淋漓尽致,“我爸不是罪犯,他一定是无辜的。”

拍摄完毕,许连与其他工作人员讨论了一阵子,随后满意地对他们点点头:“我觉得这条不错,你们演的都很真实,临场发挥也不错,可以直接拿来用。”

孟安飞速脱下脏污的外套,又让助理拿了瓶矿泉水来洗脸。见李敬池还在原地坐着,孟安走近两步,踢了踢他的脚:“喂。”

李敬池抬头,眼神还沉浸在电影中。

孟安蹲下身,意犹未尽道:“想知道我为什么演这么好吗?”

李敬池盯着他看了三秒:“你们姐弟都这么想让别人对你们好奇吗?”

孟安有点诧异:“你见过我姐了?”

李敬池没说话,孟安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她昨晚和我一起来荧城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李敬池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我完全不好奇你们的事。”

他起身想走,孟安却压低声音道:“因为我就是按真实想法来演的,李敬池,你爸李良栋和范雷没有区别,他就是老畜……”

刹那间,李敬池猛然转身,右拳狠狠挥向孟安的脸。这一秒的时间变得及其漫长,孟安愕然睁大双眼,瞳孔中倒映出前者愤怒到有些狰狞的面容。与此同时,全片场哗然,视线全部聚焦到他们身上。

“啪”

李敬池挥出去的手被牢牢抓住了。

庄潇紧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打人,而孟安脸色发绿,明显还没缓过来。刚才那拳攒了十成十的力,如果真的吃了一记,恐怕不只是鼻血长流这么简单。

李敬池喘息着,右手被庄潇强行摁了下去。

庄潇沉声道:“这是片场,你们干什么?”

孟安倒退两步,说话结结巴巴:“他…他刚才要打我。”

许连也赶紧走了过来:“好了,是不是我刚才喊cut太小声了,大家还没出戏。”

这话巧妙地给他们台阶下,孟安却还要争辩道:“我早出戏了,你们都看清了,刚才是他要打我!”

许连皱眉,李敬池侧过头,看到庄潇做了个“蠢货”的口型。

许连道:“行了,多大点事,年轻人血气方刚很正常,别把戏里的事代入现实。”

导演这么说,孟安也不能再追究。他冷哼一声,作势要走,庄潇却道:“等等。”

众人看着他,不敢说话。

庄潇道:“道完歉再走,刚才是他现场改词,人身攻击。”

孟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庄潇护短的太过明显,许连不知道李敬池和他是什么关系,只能拍拍孟安的背,打圆场道:“这样吧,给我个面子,你们两个人各退一步,握个手,拥抱一下差不多了。”

这么多工作人员在看,李敬池率先伸手:“抱歉,今天是我激动了。”

孟安不情不愿地虚虚握了握,又和他拥抱,在许连放轻松的目光中,他在李敬池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被男人操的婊子,你也只会依仗这些东西了。”

李敬池没有再回击,他的眼神发沉,令孟安无故打了个寒颤。

孟安倒退两步,庄潇把他们隔开,对许连说道:“许导,今天还有别的戏要拍吗?”

许连巴不得赶紧送客:“没了,下午是鲍老师的戏,你俩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孟安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李敬池沉默地走进休息室,也不顾忌庄潇,关上门直接开始脱衣服。洁白的短袖下,他的腰只有薄薄一片,流畅的线条在臀部收紧,延展为少年人柔软的曲线。

庄潇背靠着门:“瘦了。”

李敬池换上自己的衣服,把羽绒服递给他:“谢谢你的外套,我晚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衣服穿着,不用还了。”庄潇拦住他,反问道,“你这个状态还想开车?”

半小时后,陈意偷偷瞟着后座没有说话的二人,心里直打鼓。李敬池和孟安在片场打起来的事他是知道的,但具体是为什么,却没人敢问。

窗外风景飞速闪过,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李敬池一声不吭地推开车门,就在这时,车门被身后的人砰然合上。

庄潇拉过他的手,掐着那张脸,直接吻了下去。

李敬池的唇很冰,眼中满是拒绝,正当他以为庄潇要再进一步,骤然向后躲闪时,后者却把头重重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着额心。他的鼻梁高挺,面容立体,以微微抬起的下颌角表达着高傲的气质。

于是那个高傲的人缓声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不能见面,剧本不要,亲也不让亲。特地来剧组看你,你又是不穿衣服,又是被人欺负,一直向我卖惨。现在还要我把你送回和唐忆檀住的家,李敬池,你到底在想什么?”

气压很低,陈意将视线投向窗外,假装没听到。

不知从何时起,外面开始飘起了绵绵的小雨,湿润的情绪在车里蔓延,这是李敬池是第一次听到庄潇的心声,他心中涌起愧疚的情绪,是对庄潇的,对林裕淮的,也有对李允江和钟秋颖的。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为力,以及不能选择的命运。

“对不起。”这句歉意比半小时前更为诚挚,李敬池右手握在车门上,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庄潇,不应该是今天,等到下次见面,我们再说清楚。”

说罢,他也没有看庄潇的反应,逃似的下了车。那辆白色的车还在原地停着,被斜斜的雨丝包裹,庄潇没有追出来。

五点多了,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下四十分钟,李敬池匆匆上楼,摸了几把糖糖的头,又手忙脚乱地洗了个澡。雾气氤氲在浴室中,镜子里的人吹着湿漉漉的头发,双眼红红的,脸色有些苍白。片刻后,他关了吹风机,突然回想起庄潇帮他吹头的那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