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他乌黑如墨的剑眉和睫毛缀着水痕,抬手擦拭我湿淋淋的脖颈,“梁太太是旱鸭子。我不救你,你是不是要香消玉殒了。”

我汲取着空气,揪住他的头发防止再沉底,他挽着我鬓角黏作一团的青丝,“我是你救命恩人。”

他脸孔在我的视线中时明时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摩挲着我蓄水的沟壑,碧波荡漾的一刹,我耸动着颤悠了两下,他慢条斯理擒住,不知是冷是恼,我上下两排牙齿打哆嗦,“林先生不算计我,我还在池子外好好的。”

他笑容蛊惑得很,像极了窖库里一坛陈酿,掘地三尺见了天日,它笑里藏刀,浓中有淡,浓了醉人,淡了馋人,百转情肠摧心肝,“我的陷阱里,从不设计女人。梁太太又让我破例了。”

林焉迟将我困在大理石垒砌的水池壁,夹在他与石壁之中,身后寒凉刺骨,身前炙热似火,我不由自主瑟缩,拼尽全力搪塞他的攻占,男女力量的悬殊天壤之差,我未曾撼动他分毫,倒是精疲力竭,他细细抚摸我的脸颊,他指尖是不冷不烫的水珠,温度适宜,添了几分暧昧温柔,“梁太太,你猜我为什么引你来这里。”

他的侵略性是我无可抵御的猛烈,我仓皇无措蜷缩着,他膝盖抵住我,把我战栗的身体施展一分为二,“你稍后会知道。至于现在”

他捏起托盘内的红酒杯,“我先猜梁太太的用意。”

他一手饮酒,一手挑我下巴,“你的面向泄露了你走投无路。你利用我摸清梁钧时,查情人是第一步棋,第二步你想借我的手摆脱严昭,抹杀那段不可告人的桃色历史,你迫不及待要甩掉情夫,击败瓦解觊觎你丈夫的女人,回归你原本安稳的生活。”

蛇打七寸,他猜中了我全部心思,我将信将疑,“你也会看相?”

他似笑非笑,“还有谁会吗。”

严昭在梁钧时侨城的会议厅中也说了这话,我索性扒了湿透的衣裙抛上岸,只穿内衣贴着一汪杂萍,草药的叶子埋住我,白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出奇得诱人,却不色情,“林先生如何解决我的大麻烦呢。只是第一步棋就很难。那个女人存在了多年,梁钧时非常保护。”

林焉迟丝毫不装模做样,他贪婪便贪婪极致,坦荡梭巡我光裸的部位,他灼热的眼神尽处是我浑然天成的少妇的娇憨,“我有我的安排。梁太太静候佳音就是了。”

他一把扯住我,俯首吻下来,他的唇舌掠过我额头,我立刻从他腋下抽出右手捂住唇,他又一枚吻落在手背,犹如一条钻进肉骼深处的毒虫,咀嚼蚀虐我,拆入腹中,我无所遁逃。

他动作太灵活,我顾此失彼,他趁机一饮而尽红酒,储存在口腔,在我浑浑噩噩中,我眼前一黑随即呜咽着,甘甜醇厚的红酒滑过喉咙,蔓延在五脏六腑,抨击着加速癫狂的心跳。

我跌进他含笑的深不可测的瞳仁,那里是大漠星辰,锦绣雨露,是皎洁弯月,塞北雪丘,磅礴,戏谑,狡诈,又一望无垠。

在这个吻愈发不可收拾,我也瘫软在他怀中时,一名下属敲了敲门框,他压低声提醒说,“林先生,梁钧时上楼了。”

当头一棒劈下,我瞬间睁开混沌的眼睛,如临大敌厮打他,林焉迟顺势松开我,他侧身挪上岸,大理石瓷砖倒映着我跃跃欲试崭露的上半身,他蹲下按住我头颅,像哄婴儿的语气,“委屈梁太太憋着些。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和我衣衫不整同处一池,百口莫辩。”

我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他拇指流连在我由于倾身而隆起的丘陵处,温热绵软令他爱不释手,“你要的答案,很快会明白。”

他捡起浴袍,包裹在私密,有条不紊垂下帷幔,修长笔直的腿迈出池子,撂下一句,“他不离开,你别出来。”

我匿在砖瓦的凹槽里屏息静气,林焉迟面不改色迎上风尘仆仆的男人,他掀开屏障,“钧时,你晚了半小时。”

梁钧时面带微笑脱下大衣,搭在衣架上,“五点结束一个关键的案情分析会议,焉迟,你要体谅我。”

“分析会议。”林焉迟重复一遍,邀请他落座,“涉及隆城和侨城的灰色组织。”

梁钧时攥拳扣在桌角,“算是。这艘船复杂,局势瞬息万变,斩草除根要尽早。”

林焉迟往木桌中央架着的酒炉里续炭火,他若有所思,良久没接茬,梁钧时并未察觉他诡异得反常,他自斟自饮,“我的嗜好,你竟然记得。”

林焉迟回过神,他叩击酒碗,“绍兴酒加芭蕉浆煮了才喝,如此另类的口味,我不记得都难。”

梁钧时大笑,“二十年浴血奋战,公私领域都雷厉风行,毛病是改不掉了。”

林焉迟瞥了一眼帷幔后静谧的水池,兴致盎然说,“速战速决的习惯可别错了场合,否则梁太太会抱怨的。”

梁钧时端起酒盅,他半玩笑半认真,“似乎隆城不少人物,都很关注我太太。”

“哦?”林焉迟旋转着杯壁,“都哪些人物。”

梁钧时语态讳莫如深,“或许是我太紧张了。”

“我最近听闻一些风言风语。”林焉迟面无表情嗅着酒香,“你在外宅有一位红颜知己。”

梁钧时执杯的姿势一滞,陷入沉默。

“我听谁说不重要,重要是你做什么,是否有理智。”

梁钧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意味深长,“焉迟,我是贪色的男人吗。”

林焉迟的神情凝重,他衡量了半晌,“倒不像。”他拎着汤匙,舀了一勺烧沸的酒,浇梁钧时手里的碗,“所以是误会了。”

“谈不上误会,人确实养在我名下的公寓,但我有大用处。”

林焉迟捻磨着瓷碟的牡丹花,“她牵着哪条弦,什么来历。”

他笑着反问,“焉迟,你是解密来了。”

林焉迟和他碰了碰杯口,“你信不过我吗。我究竟是什么人,你心知肚明的。”

他晃杯的手停了停,“02年的湄公河追剿003你有印象吗。”

我竭尽所能扒着砖缝,听得清楚些,林焉迟说有印象,伤亡很惨重。

“栾毅在那场战役中死于我的枪下,我当时收到的任务,不要和他正面博弈,可严昭一早怀疑他的背景,栾毅作为押运那批烟草的头目,我们无可避免的交锋了。我别无选择,他的卧底身份不能败露,他这趟线有四个人,另外三人都安然无恙潜伏着,我心慈手软会导致全军覆没,我只能开枪。”

梁钧时搁置了杯子,“栾文是他的遗孤。”

这份曲折原委我大吃一惊,呆愣中我猛地呛了口水,在千钧一发之际,意识到我要惹祸的林焉迟,镇定自若摔了一碟糕点,四分五裂的破碎响掩盖了我的咳嗽,他拔高了音调,“你有愧,因此照顾她。”

梁钧时神色高深莫测,“栾毅牺牲是顾全大局,是死得其所,饶是我,在道义和生命发生冲突时,也要毫不犹豫舍弃生命。我不开枪,他也不会活着走出那片土地。我没必要愧怍。栾文根本不知他父亲是卧底。我也无法解释。相反,严昭捷足先登,在栾毅死后的半年,他收养了栾文,供她最好的衣食,允诺为她父亲报仇。她一直以为栾毅忠诚耿耿效劳严昭,并敌视我。”

林焉迟用清洗酒盅的泉水泼灭了炉火,“你将计就计。”

梁钧时摇头,“被动是打不赢战役的。”

038百尝不厌【字数多】

林焉迟换了一盅填着油蜡的鼎炉,他点燃灯芯,招呼侍者呈上一坛新的绍兴酒,“盛安的底细,我曾调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