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我笑得了如执掌。

窸窸窣窣的异响灌入方小姐的耳朵,她循着声源望向玄关,明媚讨好的笑容瞬间僵住,充斥着审视和敌意,“你是谁?”

她目光在我和严昭之间梭巡,她不认得我,她应该常居在侨城,严昭买了一套房子养着她。梁钧时没这些嗜好,但不代表我不清楚这种女人,她们依附男人吃香喝辣,对于有可能抢饭碗的目标,是如狼似虎的。

鞋柜没有合脚的拖鞋,我干脆脱了鞋袜赤脚,一摆三摇伏在玻璃屏风,狡黠翘下巴,“问严老板啊。他的宅子未经允许我能擅自来吗。”

我撒着欢制造误会,奸猾的男人笑而不语,捧着报纸耳听好戏,阿荣绕过我,躬身唤了方小姐一声,眼神瞟露台,她似乎不甘心,蹙眉抿着唇,“严先生,你答应过我的。这是第四次了。”

严昭漫不经心翻了一页新闻,指骨悠闲点了点沙发扶手,像听了,更像没听。

阿荣已经是拖着方小姐朝门外走,他断断续续安抚着她,走得远了含糊其辞,大约是严先生不会食言。

偌大的房间一刹安静下来,像什么插曲也没发生。严昭处理女人的果断决绝翻脸无情,着实惊愕了我。他看似多情,看似彬彬有礼,又铁石心肠,毫无回旋。我和这样的男人纠缠,是福是祸还真理不清。

檀香夹杂一束百合点缀着缕缕烟雾,空气中暗香拂动,气温出奇得燥热,不符合春寒的时节,我只站了一会儿,腋下汗渍隐隐渗出,浸湿了裙衫。

严昭在斑驳的浮光掠影中抽着烟,他的轮廓是虚无的,有云遮月的朦胧,我解着衣裳扣子,疾步迎上他,“钧时下班早,你快点吧。”

他挑眉,“快什么。”

耍嘴皮子我没优势,我索性一言不发,当我赤裸立在和他咫尺之遥的阳光里,他饶有兴致拧动着打火机的金属螺丝,“是梁夫人有需求,还是解决我的需求。”

他叼着烟卷一脸痞气,却停滞了吸食,镶嵌着黑玉的和田扳指从拇指坠落甩在我鞋尖。我垂眸,我记得他戴戒指,纯白的银环,墨蓝色的钻石,这稀罕的东西他之前没戴过,我正要弯腰捡,他开启了空调,暖融融的风徐徐绽在额头,他不阴不阳的嗓音,“我有要吗。”

他瞳仁噙着深邃的笑意,“梁夫人热吗。”

他原本温柔的脸色蓦地沉如海水,“穿上。”

我愣着没动弹。

我和严昭昨天不欢而散,他愤懑我招安蔡斌谋划反间计监视他,尤其我是替梁钧时考虑,又出面做林焉迟安插眼线的说客,他这三十五年都没被一个女人轻贱唬骗在股掌之中,他羞辱我的自作聪明倒是说得通。

我等了十分钟,他衣冠楚楚读着报纸,连一点眼角余光、一点反应都不曝露。

拼耗耐性我完全不是严昭的对手,坚持只会自讨苦吃,他风平浪静看着我重新一件件穿上,我讶异他是真的没反应,冲动在他面颊上荡然无存,他哪里是那个在陌生街巷众目睽睽下抱着我痴缠的男人。

我心不在焉系腰带时,下体蔓延的凉风我才意识忘了穿内衣。严昭撅折指缝的半支烟,捻灭在烟灰缸内,他拾起遗落的蕾丝,支在指尖把玩,“梁夫人,你风月的手腕,我该甘拜下风。”

我目不转睛对视他。

“你明白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精妙分寸。美色是女人的铠甲,防死不夺生,智慧是女人的长矛,生杀掠夺,予所予求。我这人别的毛病还好,唯独喜欢将染指过的不论人和东西,盘踞为私有物,梁夫人的丈夫,总归是丈夫。”

他弃了那使人面红耳赤的内衣,从容淡泊逼近我,“我不顺眼的,威胁到我的,乱七八糟的男人,梁夫人懂得取舍才好。”

他并拢的两指合成山坳的形状,辗转在我锁骨,轻轻研磨,粗砾的皮肤异常滚烫,我没躲避,静止漠视他,反抗于霸道的严昭而言是无济于事的,他的字典里不存在失败,公私皆是,他眼中只存在欲壑难填的猎物、不可一世的自己。无动于衷忽略他,是他最憎恨的打击。

可惜我的肢体不堪大脑的支配,他漫长的自娱自乐后,我肌肤浮现了潮红,我想要中断为时已晚,严昭揽在我腰间往怀中一拉,紧接着从后背倾压下,趴在沙发上,他控制着我一百八十度旋转,我晕头转向,他掰着我颈间,突如其来的厮杀我慌乱仰头,严昭凶悍俯身,他一边吻,另一边空闲的右手抵着下颚迫使我最大限度张开嘴。

我小腹阵阵绞痛,这痛苦是前所未有的,是惊世骇俗的,甚至是无法承受的,像一只蓄满了水的气球,在顷刻间爆破,排山倒海般吞没了我。

我咬牙切齿隐忍那股流窜在五脏六腑的灼烧感,剧烈的颤栗着,我攥拳不喊不叫,死死地揪着铺在身下的衬衫,蓝灰格子的花纹在我的挫磨中支离破碎,严昭以为我冷,他匍匐得更低,与我重叠,腹部重击更让我生不如死。

结束阿荣正好掀开竹帘出来,严昭及时盖了一块布在我狼狈的身体,阿荣说方小姐不肯离去,在您的卧室午休了。

严昭整理着西裤,他淡淡嗯。

阿荣跟着他穿过会客厅,往餐厅的吧台走,我良久没力气爬起,直到我发现大腿根有血迹,我挣扎着挪到阳台,用晾在架子上的消毒毛巾擦试,源源不绝的污血涌出,很快湿透了整条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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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秒,整个人跌坐在冰凉的瓷砖。

我取下所有的毛巾捆成麻绳,鲜血由澎湃缓缓稀释为一滴两滴,终于不泻后,我强撑着站起。

腹部的绞痛淅淅沥沥的,没最初那么强烈,我把毛巾塞在塑料袋里,打了个死结,沿着窗子扔进一池失修的杂草丛生的湖潭。

我颤抖着手从裙衫口袋里摸出携带的避孕药,我压根不愿吃,我体质不好受孕,检查时大夫说,怀了也随时会流产,很难保胎,我偷偷吃过药,各种苦涩的药汤,像一抔尘土付诸东流,我无可奈何瞒着梁钧时,生怕我的无能使婚姻产生裂痕,我本意无比渴望为梁钧时生儿育女,然而我自顾不暇,不得不扼杀这份恒久的炙烤的渴望,我不晓得刚才的血是什么,我也不想追究,这件事给我敲响了警钟,我不能放任置之冒险,不许再让危机和意外重演。肚子里的肉血缘出了差池,是要天下大乱的。

我狠了狠心,把药丸咬碎丢进喉咙活生生吞咽下,我抓了一把瓷碟内的糖果,连着嚼了几颗,惨白的唇色变得红润了一些,我拖着虚软的双腿进入餐厅,阿荣并不在,桌后的严昭正慢条斯理剥一颗鸡蛋,叮咣的关门声惊扰了他,他抬头看了一眼唇角的白渣,“吃了什么。”

我不掩饰说避孕药。

他微不可察皱眉,“吃了多久。”

我趴在严昭肩膀,伸手拿他的杯子喝牛奶,舔掉薄薄的奶膜,“从我们第一次上床开始,这四五次一直在吃。”

他阴恻恻,“那很久了。”

我腹部又一阵抽筋,殃及了腿间火辣辣的刺疼,我身子不由自主一歪,卧在了严昭膝上,他诧异低眸,流连我过于苍白的面容,我搂住他脖子,“怎么,严先生想玩一票大的,在我肚子里植种吗。”

他神色喜怒不明,沉浸在我嘴角没擦净的药屑,连腔调都冷了几度,“我轻易不惹情债。”他对准我残留在杯口的唇印含住,“有夫之妇甜熟美味尝一尝没什么。牵扯太多,一旦失控,就无趣了。梁夫人的选择非常正确,免了失控的局面。”

031最难降服的我(上)

人有三魂七魄,遇到严昭,我丢了一魂一魄。

在他凝视下,在他爱抚下,在他一字一顿火热的呢喃引诱下。

我不知余下的魂魄何时丢,这个男人的喉结和眉骨都是极致的杀伤力,我心知肚明,我上了贼船,贪婪毁掉了我波澜不惊的人生,它是一柄长矛,时时刻刻威胁着我的,一厘一厘的刺入我的心脏。

阿荣伺候严昭坐上庭院的宾利,他并未留下我必须等他的只言片语,我拾起遗落的大衣,抽出内裤里的纸巾,我仓皇折叠扔在餐桌旁的垃圾桶,我做完这些,楼梯的拐角溢出起伏的脚步声,我扭头,方小姐站在莲花灯下,她面带微笑注视我,不戳破不质问,像是刚才的一切一览无余,“我瞧你熟悉,认真回想了一番,是我失礼了,梁太太。”

我不着痕迹挪了半尺,“你知道我。”

她云淡风轻,“梁太太的先生是大名鼎鼎的英雄,隆城无人不晓,我在侨城居住,百十公里的距离,能孤陋寡闻吗。”

已经真相大白欲盖弥彰倒心虚了,我优雅大方和她打招呼,“方小姐,两面之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