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体温。”
梁钧时并未安排男性医生照顾我,此时房间内的恰恰是一名男士。他嗓音磁性喑哑,似乎故意压制着,不愿暴露原本的嗓音,我懒得睁眼,不耐烦翻了个身,“不烧。”
他也没递我温度计,掌心在我脚踝的伤患抚摸了两下,“还疼吗。
”
我蜷缩在棉絮里,“不是已经换药输液了吗。”
有闷笑声在蔓延,“嘴硬好得慢,吃苦头是你。”
这人烦得很,不阴不阳的,像在戏弄我,我蒙住头,“多谢,我要休息了。”
他站在床头,语气平缓没一丝波折,“梁夫人,检查是例行公事。”
我心思不宁,毫无察觉他称呼的古怪,这世上只有严昭,他会唤我梁夫人,而非梁太太。
我没好气拔高语调,“我困了,你出去。”
男医生不识趣,他毫无征兆的伸手探入被子,掀开我的病号服,触碰我赤裸的脊背,他的指尖凉,冻得我颤栗,他骚扰的姿势太不知收敛,竟沿着我的脊梁攀升,又下沉,抵在股沟处,肆意的碾磨,也奇了,他磨得每一寸,皆是我敏感得要了命的部位,细碎潮红的鸡皮疙瘩遍布了一层,我怒不可遏擒住他的手,“你…”
我视线中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逆着窗外玉兰树罅隙投射的星辰月色,他欣长的轮廓无比模糊,褪去的模糊之后,却足以令我看清,摧残着记忆深处满城大雪后的梨园,戏台上绯白长袍叹一声娘子的玉面柳郎,我慌不择路,整个人从床上爬起又跌倒,“你怎么来了?”
严昭穿着医生制服格外儒雅干练,哪里有枪杀嗜血的猖獗,活脱脱是整洁笔挺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他笑得多情迷人,“你猜。”
我脑海抨击着这风流浪子明目张胆的疯狂,“他随时出现,严先生是要玩捉奸在屋的刺激吗?”
“刺激。”他重复了一遍,戏谑挑眉,“梁夫人想找刺激。受伤了还不老实,一瘸一拐买肉吗。”
我压根不敢懈怠,警惕打量他,“那你来干什么。”
他撩拨着我鬓角零散的绒发,一捋捋温柔梳理,“我知道你想我了,担忧梁夫人拿着我的信笺睹物思人,所以过来一趟。”
我被他这句话震撼,严昭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伊鲁仍在侨城梁钧时的监视下,他的一举一动冒了天大的风险,即便探视我片刻,也至关紧迫。
我推搡他离开,“我有钧时,严先生和我分道扬镳,对我就是最好的。”
他反扼住我挥动的胳膊,“梁夫人怎么不问我其他缘故。”
我挣扎了一秒,他牢牢禁锢住我,我索性放弃,“好,我问你。”
他轻笑,半真半假的口吻,“不可以是我相思成疾吗。”
我奋力厮打着他,像癫魔了一般,发泄着我的愤懑,我的苦楚,我的懊恼,我既痛恨自己,更痛恨蛊惑我出轨,又不肯悬崖勒马的严昭,我的放荡我的苦闷我的欲望是这场婚外恋的罪魁祸首,他亦是别有图谋的毒果,强行喂进了我喉咙。
严昭将我按在他胸膛,他心跳如鼓,抑或是我的心跳仓皇。我越是哭,他越是笑,那笑容真俊朗,也真荒谬,他炙热的唇舌含着我耳垂,“偷情偷到丈夫眼皮底下,我厉害吗。”
我张嘴咬他肩膀,在他烙印我皮肤的伤疤同一位置,我咬得狠,恨不得撕下一块肉,他无动于衷,不躲不闪,脸埋在我脖颈,贪婪嗅着我的气味,“不骗你。是我想你了。”
我身体一刹僵硬,任由他抱住我。
028 梁太太,别拒绝我(上)
严昭在我的世界里,是杀伤力无比强大的利器,是一阵腐蚀的酸雨,是一场万箭齐发的战争,仿佛将我变成一座孤岛,一冢坟墓,无可自救,救赎是如此遥远。
我趴在他起伏的胸膛,“你平安了吗。”
他淡淡嗯。
我推搡他,“你别碰我。一会儿大夫查房。”
他大言不惭,撩开医生工服的衣摆,“我不就是大夫吗。”
我烦躁得很,他胆大包天,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勾引我暗渡陈仓,他无所畏惧,谁也奈何不了他,我不敢赌注。法律道德在婚外恋的范畴里,一贯宽仁男人,同时肉体精神出轨,男人十有八九被原谅,却严苛女人,肉体与精神二择一,也不可饶恕。不知收敛的事做多了,早晚要沉没在冰山。
我愈加用力踢打他,他搂得更紧,“的确很糟糕。梁夫人的丈夫穷追不舍,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我撑着这口气,来见你一面。”
他分明忍着破茧而出的笑意,我呸他,“铁血做派雷厉风行的严先生,也有下三滥的瘪三相。”
他抚摸着我臀部,“告诉梁夫人实话你不信,实话是我想你了。没有平安,但心急如焚,一刻不想耽搁。”
他两句话的反差太大,我半信半疑,仍抗争着他的拥抱,“你到底平安了吗。”
他仓促捂住我唇,偏头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电梯门打开的叮咚响在死寂的回廊蔓延,我瞬间一激灵,“钧时!”
我吓得脸色惨白,严昭有条不紊捧住我后脑勺,凶狠吻着我,他吻得急切,疯狂,深入,又视死如归,我几乎喘不过气,我呜咽着捶打他,那脚步声近在咫尺,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破门而入。
严昭在我快要窒息时松开了我,他踱步到房间里面,攀着悬吊纱帘的铁杆,朝窗外纵身一跃,纤尘不染的白袍在空中勾勒一缕弧度,犹如朦胧月色,迅速湮没在夜幕深处。
我回过神擦拭干净嘴角的唾液,刚合拢玻璃,梁钧时便迈进病房,惊险的半分钟之差就会撞破严昭。笨笨
他直奔洗手间,摘下晾在架子的毛巾,“小安,马上出院。”
我呆滞倚着窗檐,不明所以转身,“出院?为什么。”
梁钧时收拾着抽屉里的杂七杂八,“前晚你被绑架,消息泄露了,伊鲁知道人质是我太太,摸清了哪所医院,这里不安全,我问过大夫,挪地方休养无妨,只要记得按时换药。”
我帮他打下手,“伊鲁不是在你的人监视下吗。”
“监视他与严昭的后续交易,我笃定还会接头。”梁钧时把所有物品塞进箱子,“这几天你安分在家,外面不太平。我忙过这几日,会请假好好陪你。”
我故作迷茫点头,梁钧时抱着行动不便的连夜办理了手续,他没通知任何下属,包括司机秘书,全程是他单独隐秘处理。回到隆城我与世隔绝煎熬了三天,第四天上午,一串陌生号码联络了我,我接通听出是林焉迟。
他假惺惺问我伤口是否痊愈。
我始终心事重重,我心知肚明他等得不耐烦了,梁钧时和严昭的较量在劲头上,他兴风作浪暗中蓄势,正是最好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