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
【。更新。】
【。最快。】
【,。求。,】
【,。书。,】
【,。幚。,】
他捏了捏我脸蛋儿,“真的吗。”
我不知中了什么邪,跌在他清澈含笑的眼睛,那双眼睛的锐气惊世骇俗,那双眼睛写过的故事遍布炮火风霜,却不沧桑,明媚又诱人,我忽然抱住他,像抱住悬崖峭壁的稻草,它长满獠牙,长满纤细的针芒,扎在皮肉撕心裂肺,可我唯有这样。
“严昭,阿吉是狠角色,你们约定两次接头,你明里暗里都出面了,他除了损失一批爪牙,毫发未伤。你纵然有一万张护身符庇佑你逆水行舟,可你难逃嫌疑和监视。寻常百姓毕生无法奢求的名利,你有。这世间的美人金银,只要你享用,你也有。荣华富贵本就取之不竭,如果这批货不是必需,就当破财消灾了,甩了嗡嗡围剿的苍蝇,图个清净,不好吗。”
严昭垂眸端详着我,我诚恳而言之凿凿,他似笑非笑反问,“我金盆洗手,梁钧时建功立业,我为他做嫁衣,拿成百上千待我忠诚耿耿的弟兄铺他的青云之路,是吗。”
我表情一滞。
他抚摸着我耳鬓红豆粒大小的朱砂痣,嫣红如血的妖冶,“梁夫人,这玩笑并没趣。我喜欢你将我和你上一段婚姻区分得干脆些。身在曹营心在汉是我的大忌,懂吗。”
严昭偏有本事把我吓得心惊肉跳,我故作委屈说,“我希望你平安。我在你这艘船上,你摇摇欲坠,我能明哲保身吗。你蒸蒸日上,我才有依靠。”
他视线无声无息停在我眉目间,良久他说,“梁夫人的甜言蜜语,比黄鹂鸟的歌喉还婉转动听。”
他竖起无名指抵在我的红唇,“曾公馆的蒙汗药,我吃了一点。不致我晕厥,但理智也恍惚,我偶尔回忆,就算我喝掉了曾纪文准备的剂量,未必有梁夫人的迷药,使我不能自抑。”
我浑浑噩噩和他对视,只感觉这一瞬的严昭,陌生到了极致。
在人群中央料理了贩子的陈副官掏出烟盒,客客气气递到宾利车后座,敲了两下玻璃,我距离最近,严昭没发话,我只能装聋作哑,阿荣流里流气敬了个礼,“陈队长,出师大捷啊,恭贺你一网打尽。”
陈副官赔着笑,凶神恶煞踹了一脚倒地的贩子,“不擦亮眼罩子,梁局是退居二线了,他调教的兵是吃素的吗?”
泰国佬啐了口血痰,他一怔,“梁钧时退了?”
阿荣急忙咳嗽了声打断,陈副官明摆着替梁钧时开脱他和这次逮捕无关,不具备实权参与案件,把绣球踢给了幕后黑手严昭,假如消息泄露,阿吉的矛头便指向推波助澜的他,没了梁钧时这块盾牌背锅他为非作歹,严昭和阿吉少不了在侨城一番血雨腥风的恶斗。
“梁局这辈子,术业专攻,陈队和这些下属一脉相承,学会了他的能耐,以后侨城指望着陈队肃清,咱严老板正发愁不少的劣质橡胶顶着盛安的幌子流进下三滥的黑市,捅了篓子,咱可无辜遭殃。”
“好商量。”陈副官走近几步,“我琢磨是谁呢,深更半夜的帮队里解决了大麻烦,原来是慈善家严总。”
严昭降下车窗,陈副官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不作停留,开启的烟盒越过窗框,他神色悠闲,“严总,来侨城谈判?”
严昭瞥了一眼牌子,软包的红塔山,他沉默拂开,叼了一支金灿灿的黄鹤楼,典藏版的铁盒光芒璀璨,刺得眼皮钝痛,阿荣躬身点燃,严昭慢条斯理夺过打火机,在三根手指之间转动着,“抽不惯。多谢陈队长美意。”他顿了一秒,“来办点私事。”他讳莫如深,“女人,宠坏了伤身。”
陈副官乐呵呵,“严总是大老板,山珍海味吃腻了,我这吃皇饷的小人物,烟有得抽就不错,女人想也甭想。”
他摘下卡在耳朵的半截烟蒂,用一块钱一枚的塑料打火机续焚,他嘬了口,倒不嫌寒碜,还特意给严昭瞧仔细,“节约点,开支得月底。”
阿荣十分市井气的咧嘴笑,“陈队长好歹是梁局培养的顶梁柱,警衔不低,至于这么哭穷吗。”
陈副官蹲在车门外,揉着腰间盘,几名便衣趁着混乱的工夫摸索到a院里,竭力压制着响动搜寻,“累啊,没日没夜的干,我儿子上学,媳妇难产落了病根,养家糊口我一人的差事,五年了”他心酸叹气,“没在家尝过一顿老娘包的猪肉酸菜味饺子了。”
060严昭,你真可怕(下)
我噗嗤笑,又抿唇咽回,严昭舔着门牙打量他,眯眼吸烟。
阿荣半真半假试探,“陈队捞外快还不简单。”
陈副官掸了掸烟灰儿,“费先生有法子?”
驾驶位的保镖嬉皮笑脸说,“咱严先生旗下的产业,餐饮船舶,橡胶工程,陈队有心合作,他能差你半碗饭吗?”
陈副官余光瞟着灯火通明的a院,里面的便衣陆陆续续跑出,形色匆匆像有了收获,他话锋一转,“严老板,您心知肚明,两条道的人无缘无故在同一地点巧遇,十之八九是蓄谋已久。梁局在位时,队里挂着一幅匾,严老板猜是什么。”
严昭搓捻拇指,“自然是如何揭穿我。”
陈副官掐灭了烟头,“法网恢恢。”
严昭春风满面,“曹操败走华容道弹尽粮绝,剩下残兵百十余人,和他鼎盛时期相比惨不忍睹。遗憾是刘备虽然技高一筹,他相较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曹操,还是稍逊风骚,迟了关键的一步。自古枭雄大同小异,动摇根基是痴人说梦。”
便衣抵达陈副官身后,他附耳说了句什么,后者喜上眉梢,“多少箱子。”
男人说几十只,赶着汇报,没数。
陈副官大笑,他站直给枪械上膛,“严老板,风向是变化万千的,谁会一直不露马脚呢。”
“哦?”严昭深不可测的神秘面容之下,藏着一副诡异狡猾的奸诈相,“陈队在给我机会坦白吗。”
“严老板的确两手空空,可你在我们认定的接头现场,而且事发时,你不躲闪,违背了常人的思维,以严老板的缜密,误闯花玛胡同这种鸟不拉屎的贫瘠地带,说不通吧。”
“所以,陈队怀疑我了。”
我萌生出无尽无休的不祥征兆,我抓紧了车把,试图眼色提示陈副官计划有变见好就收,可惜他没理解我的意图,他以为我在催促他尘埃落定,他不假思索命令下属包抄9号弄堂的a院。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呈铺天盖地之状,席卷了面积一百三十平的a院,陈副官势在必得,他指挥着便衣有条不紊勘察院内的每个角落,不遗漏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我明白覆水难收,这一仗栽了,我面如死灰,眼睁睁注视着必败无疑的天罗地网像飓风一般笼罩了那座破旧的庭院,片刻后,男人垂头丧气走出,他支支吾吾说,“没有。”
陈副官一愣,“一无所获?”
男人点头,“箱子都检查了,只有稻草和混凝土。”
严昭指尖的香烟也恰好燃尽,他笑意深邃,眼角的细纹一寸寸浮现,“怎么,陈队不邀请我喝杯茶过堂吗。”
陈副官巴不得立刻和我对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可他碍于严昭,只好遏制住这念头,他手背的青筋层层毕现,差点冲出躯壳爆炸,“严老板,得罪了。”
“公事公办,谈不上得罪,陈队的不畏强权,我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