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1)

我赔笑脸,“实在是事发仓促,我措手不及,出门还舒坦着呢。邀周太太来之前,我今天当真是闲的。我耍谁,没必要耍您不是?我啊,日后有求于周秘书长的日子多了。”

她啜啜喏喏的,“梁太太的嘴皮子巧,我辩驳不过您。”

我笑吟吟俯身和她拥抱,“周太太,我有一串红玛瑙,晶莹剔透,上佳的材质都能反光,甭说市面买卖了,玛瑙遍地的矿里,您能捡一块我这成色的,我输您一套房。晓得您稀罕玛瑙,我傍晚悄悄送您府上。”

她顿时眉开眼笑,“梁太太还未生育的哦,肚子要紧的呀,可别耽误了病情,我们是不计较的,是伐?”

那两位太太见她不介意,当然得过且过,和我约定了下次,便注视着我消失在廊檐下。

抵达别墅时,严昭正带着一拨人马坐在宾利车内,阿荣拽开后厢门,伺候我进入,他并没询问我涉及江阳楼午宴的情况,只是吩咐阿荣开车去花玛,不必通知附近的下属。

幸好我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叮嘱陈副官提早安插警员在接头的地方潜伏,防患未然,严昭果真改了日期,否则遵循广发大厦的线报,队里百分百是扑空了。

以严昭的狡猾谨慎,倘若不全神贯注和他智斗,连他底细的边儿都沾不上。

我梭巡了一圈紧随其后的三辆面包车,方婧不知所踪,这场合她会错过不像她为人,她该寸步不落的缠着才对,我不安分折腾着,严昭似笑非笑望向我,“怎么,梁夫人在我视线里还不老实。堂而皇之找奸夫吗。”

058(下)

我回过神,捏着他的唇瓣,又狠又蛮,“红杏出墙的差事,我属实做上瘾了。严先生给我前夫戴帽子,奸夫不可以给严先生染一抹绿吗?”

他笑意不阴不阳,像识破了我所有的阴谋诡计花言巧语,他掐着我下巴,高高地抬起,我颈间仰着优美而窒息的弧度,线条夹杂的青筋亦是血红,“梁夫人,有句话我忘记警告你,我这人一向霸道,野性难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能夺取这世间任何男人的妻子、情人。但谁都不能染指我的食物,甚至不许他觊觎。”

和他四目相视的这一刹,他眼底涌动的深潭使我莫名其妙发了一身汗,几乎在霎那湿透了衣衫,严昭的警告更像昭示着他知道了什么,如果是我虚情假意扮作投降,在密谋着卧底,自始至终我从没露馅,他又何必带我深入漩涡中以身犯险呢。难道是我和林焉迟的露水情缘曝光了吗?我隐藏得那么无懈可击,欢好的温床更选择在他纵有无尽能耐也无可施展的曾公馆,他既没眼线,又没耳脉,他哪有渠道得知。

我清楚碰了林焉迟意味着什么,可他是上苍赐我的转机,王牌,我必须掳获这个有足够的城府翻云覆雨的男人,假以时日我和他不见天日的纠葛会成为我最大的砝码。

我面不改色勾着严昭领带,竭力镇静下来,将他拖向我面前咫尺之遥,他的呼吸与我恣意交缠,他眼睛被窗外霓虹镀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褐色,笼罩着他睫毛下漫无边际的星辰幻影,他任由我撕扯着他,我越是恼羞成怒刁蛮放肆,他越是喜欢从中回味着极端的风情万种,像一场声势浩荡的海浪吞噬了遮天蔽日的烈火,懂得享受情欲猎物的男子,最抗拒不了反差的诱人。

“那你呢。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我的三不。”

他饶有兴致撑着额角,“比如呢。”

我戳他心脏,理所当然的口吻,“你这里憎恶的,我统统一样。你办不到的,少来命令我。”

他沉默了数秒,闷笑出声,“梁夫人的脾气,真对我胃口。”

位于外环线毗邻双城交界点的花玛胡同是侨城仅存的始建于60年代初的老式平房,一条东西街,一条南北巷,十字一般交叉,如同扣在深渊里,由于寓意不好,有瓮中捉鳖的不祥之兆,即使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通八达,道上的贩子也过门不入,退避三舍,忌惮触了霉头。严昭是这血雨腥风的江湖中唯一不信邪自成一派的枭雄,若说他迷信,那他信人定胜天,信魔高一丈,信他有本事搅得阎王殿天崩地裂。

而阿吉预定的接头地点9号弄堂,就坐落在砖瓦窑似的民居正北的巷子口,这趟街环绕着十间小型的四合院,每间面积百余平,划分成纵向两列,9号弄堂在九十年末期添置了ab院,是花玛胡同外观最崭新地势最复杂崎岖的宅子,泰国佬只讲了门牌号,哪一所院子却欲盖弥彰,阿吉这种除非兵临城下绝不吐口的态度令阿荣不敢冒进,万一赌错了,保不齐出了差池自断退路。

我匍匐在玻璃边框,观望被黑夜淹没的9号弄堂,房梁顶棚的屋脊颤颤悠悠,檐角松动得掉土渣儿,完全禁不起五级以上的风,历年三四月份春季扬沙,轻则垮,重则坍塌,可谓是高危流离的居所。

乌鸦在天际盘旋着,呱呱叫得心慌意乱,我们在路灯无法照射的凹陷区域里等了一小时,四周鸦雀无声,仿佛无人问津的坟墓,荒芜,萧瑟,阴森又诡谲。

我有些冷飕飕的,摩挲着裸露在裙衫外的胳膊,“阿吉是放鸽子了吗。”

阿荣也烦躁,他撸袖子看表,“妈的,咱还晚了半小时,阿吉晾了快俩钟头。”

始终闭目假寐的严昭睁开眼,他瞳仁黑白分明,清澈炯亮,没半分倦怠,在寂寥的暗夜中犹如锋利雄浑的猎鹰,伺机捕食,一击即中。

他耐着性子点了一支烟,将车窗摇下,风呼啸着灌入,严昭把西装披在我肩膀,抵御着清明料峭的风寒,静谧的弄堂突如其来狂风大作,阿荣腮帮子的肉隐隐抽搐着,“阿吉让梁钧时玩怵了,他轻易不露面,他和咱不同,他栽了没根基兜着,私自偷渡这一桩罪名,他能坐穿牢底。”

驾驶位的保镖语气讥讽,“姓梁的前妻跑了,再娶也出轨了,他这辈子两个老婆都搞不定,但排兵布阵挖掘陷阱的道行倒独树一帜。华哥当初告诫我,这小子有两把刷子,贼他妈能忍,别轻敌,我没搁心上,不就是传言他在外省逮团伙,小腿挨了枪子儿发炎,四十度高烧撑了一礼拜没睡觉,不吃不喝埋伏在山沟里,他是牛逼,咱辅佐严先生什么刀山火海的场面没见识过?后来我在侨城险些着了他的道,那会儿我挺佩服他,单论沉得住气,严先生,姓梁的是您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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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加掩饰揪出这段陈年旧事,我脸色挂不住,窘迫别开头,阿荣瞪了他一眼,“你嘴巴滋尿呢。”保镖一噎,“我咋了?”

就在这时,漆黑的胡同尽头忽然翻腾出欣长矫健的人影,前赴后继你追我赶,分秒的工夫便蹿到了房檐上卧倒,朝年久失修破裂开的青石板跳下,双脚坠地时竟一丝声响皆无,当那伙人大举进攻到巷内时,严昭不露声色又升起了三分之二的窗子,只留指甲盖的缝隙观察着风吹草动。

悬在门柩吊灯笼的铁钩子被其中男人一剂利落的后空翻踢中,咔嚓撅折,扯下好大一块厚墙皮,阿荣在前排细枝末节看得一清二楚,他抠出安全气囊低呵,“趴下!”

严昭眼疾手快揽住我腰肢,将我摁在他胸膛,往真皮座椅的雕花垫里一压,我蜷缩在他身下被蒙得严严实实,耳畔三连发的狙击枪子弹迸射而出,剐着玻璃砰砰砰地爆炸,车胎似乎中了一弹剧烈晃动着,有男人的惨叫声从颓废的木门里溢出,下一刻遭人捂住唇,活生生憋了回去。

我认出那是陈副官的骨干,确切说是梁钧时亲自栽培提携、辞职后指派给陈副官的旧党,二王。

大王率突击小组不止一次与严昭正面交锋,小王是武术的行家,真正会拳脚功夫,梁钧时与曾纪文不可开交的那段岁月里,小王曾一己之力打得一群包抄他的保镖节节败退,他们出现在胡同里,必然是反水了,心知肚明的阿荣与此同时也一震,“严先生,是梁钧时的爪牙。货十有八九完蛋了。”

严昭一动不动搂着我,目光死死盯住对面巷尾的火拼。

059(上)

火拼的两路兵力寸步不让,招招紧逼对方,空中飒飒作响的武器仿佛长满了荆棘的无形大手在拍打着,不痛不痒却无所遁逃,令人头皮发麻。

阿荣仰躺在副驾驶隐蔽自己,驾驶位的保镖拿着夜光望远镜窥伺胡同的风波乍起,第一批出现的团伙是阿吉部下,大约七八人,五大三粗的壮汉,不像泰国佬,倒像印度的络腮胡猛男,浑身的肉黝黑油腻,出手迅猛矫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王的木棍劈头砸下,那人手臂一搪,像磕在结实的牛蹄子上,咔嚓掰成两截,陈副官的下属有二三十名,呈包抄之势,顽强抵御着,为首的拎着铁皮箱子,他似乎非常焦急于后赶来的那拨人马穷追不舍的态度,9号弄堂霎时天翻地覆,骨断声,粗大的树干被一分为二的撅折声,木门散架声,地板粉碎声,漫无边际的拳脚与厮杀声,从四面八方潮涌而来,尤其是近在咫尺的两人争斗,仅一车之隔,那扑面而来的劲风像飓暴吞噬了我飘荡在车把的发梢,我疼得抽气,但不敢出声,发丝卷进男人的刀鞘,他毫无意识拖着无辜遭殃的我迎敌而上,我不受控狠狠跌在车门,半副肋骨都麻了,因为挤压而松动的车门爆发一阵颤悠,幸亏是性能极佳的宾利,换了普通轿车,在这力大如牛的泰国保镖拉扯下,我削瘦的四肢保不齐和金属门玉石俱焚了。

在我快要被甩出的千钧一发之际,严昭反手一砍,男人骨节像是骤然脱臼,他匍匐在轮胎处打了个滚,严昭顺势拽下他一寸衣袖,我绷直的一簇长发果然环绕着扣子,男人骂骂咧咧指着融于黑暗的车尾,“里面有条子埋伏!”

这一嗓子惊动了陈副官,他一怔,“埋伏?”他不明所以,“梁局的安排?”

他嘟囔着,一旁的大王说不可能,梁局辞职后没调兵权了。陈副官摇头,“梁局是…”他话音未落,左手握着的64式仓促下擦枪走火,崩出一颗子弹,吸引了男人一探究竟的注意,他们再度扭打作一团。

严昭不知识破了什么,他嗓音略有沙哑说,“阿吉没冒头,稍后也不会现身。这伙鱼肚白是他的马前卒,他根本没准备收回,就打算撂在这里,弄死几个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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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荣神色凝重,“阿吉挺聪明的。他是弄咱还是弄陈副官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