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封疆脸红了红,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说大话了,于是低头去看崔先生给的教材,翻了一会儿,他才疑惑的抬起头,问道:“先生,这里怎么都是帝王将相的列传?”
“这些便够你学的了,唐皇李世民云: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崔先生笑了笑,似乎脾气也好了些:“自古以来,也只有几百位帝王,而天下的泱泱小民又何止亿万之数,这些帝王,不论好坏,总是这世间的代表。”
百里封疆应了下来,学历史确实比论语之类的要有趣的多,小梅也给他讲过一些历史,他们现在身处景国,前朝是宋,在北方民族的铁骑中消灭了,但是还没等那些人享受战果,便山崩地裂,洪水火山,浩劫过去,除了景国所处的中原没有受到大灾,世界几乎都变了个样,人口大幅减少,地形大变,曾经的海外之国都消失了,中原和江南地区也分裂成几个国家,景国就是其中最大的,如今距离宋灭也有二百年了,景国也传承到了第十六代君王。
崔先生讲起历史果然也和普通的先生不同,角度奇特,每每给了百里封疆不一样的启示,并且连带之前背下的四书都有了新的感悟。等到崔先生说下课,百里封疆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喜好玩乐,这还是头一次听课这么认真。
等到他瘸着腿去了竹轩的空地,吴师傅也已经等着他了,见百里封疆行动不变,这个高大的男人的眼神闪了闪,说道:“伤还没好?”
“春节吉祥,还没有,抱歉了,吴师傅,封疆能否和您告个假。”百里封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已经不去想这两位过年完全没见到的师父是如何神通广大的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了。
“不必告假,今日不需要你扎马步。”吴师傅的声音还是万年不变的粗粝,他上前一步,抱起小孩,在百里封疆的惊呼中说道:“你练武也有些时日了,正好可以开始泡药浴。”
“可是药泉不是只有父亲能泡吗?”百里封疆被这可怖的男人抱住了,一时还有些害怕,毕竟一般人身上可没有吴师傅身上的肃杀气。
“不是你们百里家的,我从外面寻得药方。”吴师傅闷闷的说道。
百里封疆一时哑然,他被男人抱在怀里,才发现原来带着冷色面具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温暖的怀抱,他看着师傅下巴处隐约露出来蜈蚣样的瘢痕,似乎也并不害怕,伸手圈住了男人的脖子。
吴师傅被小孩热热的吐息喷在脖子上,浑身的肌肉一紧,这样的距离对于习武的人来说实在太近了,他快步走到了竹林里的一间小筑里,看着热气腾腾的木桶,把百里封疆放在了床上,说道:“把衣服全脱了。”
百里封疆好奇的看着周围,竹轩四周的竹林很密很高,他还真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间小筑,看着崭新的床铺,他一边脱起衣服,一边问道:“师傅,您住这里吗?”
然而吴师傅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耐心的等着小孩把衣服脱光,钻进了大大的木桶中。
百里封疆知道这位师傅沉默的紧,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因为看着他的师傅也是个男人,小男孩到没有什么羞耻的,只是在脱内裤的动作稍微快了一点,然后迅速的爬进了浴桶里。
男人在看到小孩红彤彤的膝盖时,眼神微微暗了一瞬间,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两手伸进对于成年男人来说不深的水中,在百里封疆红肿的膝盖上按揉起来。
百里封疆被师傅按得又痛又麻,但是也知道男人是为了他好,所以只是咬着唇,时不时发出轻声的低吟,一直忍耐到了药浴结束。
没想到百里封疆穿上衣服后,他这位武学师傅竟然也问了一句:“你怨恨百里庄主吗?”
经历上午崔先生的狂风暴雨,面对吴师傅这样讷讷的武人,百里封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笑着说道:“长者赐,不敢辞。”
“不要随便开长辈的玩笑。”吴师傅见他神情开朗,不似作伪,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便放下心来,不再多问,让百里封疆回去休息了。
景朝(父子)锻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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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封疆病着时错过了初一的拜年,而十五的元宵节自然也和他这个被罚的人没什么关系了,他本指望着自己亲娘也能告个病,两人一起过节,结果林姨娘犹犹豫豫想了半天,还是舍不得这一年也没几次见到丈夫的机会,把百里封疆一个人落下了。
百里封疆知道他娘那老鼠胆子,就是让她去骗百里卿夜,想必也是不敢的,所以也就故作不在意的表示他和小梅两人过夜可以。只是真到了晚上吃汤圆的时候,小孩到底也没吃下去,勉勉强强咽了一个就去睡觉了。
好不容易等多灾多难的春节过去了,百里封疆也虚六岁了,他虽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人,但是也不笨拙,在三位名师的教导下,更是日进千里,只是没有旁人与他比较,所以他也不懂得自己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夏天的时候,吴师傅似乎也觉得百里封疆的基础足够扎实了,开启了下一段课程,在一个下午,百里封疆看着嘉寇尔爾似凌棋儿流七榴硫看最新完结庭院边一角的大缸和站在旁边的黑衣男人,好奇的走了过去,问道:“师傅,这是什么?”
“河砂。”吴师傅吐出两个字,见百里封疆一脸迷茫,解释起来:“习武之人,多是依靠手上功夫,虽不要求你练成铁砂掌,却也要强健筋骨。”
百里封疆一震,他知道修炼铁砂掌力,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最初用河砂糙米,然后是石块,最后是加热的黑铁砂,以手掌穿插之,日日勤练才有可能练成。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门极为痛苦的功夫,十指连心,恐怕只有少林的铁档功才能比拟吧。
可是吴师傅积威已深,百里封疆也很是信任这位不苟言笑的师傅,若不是吴师傅每个半个月便让他泡一回药浴,给他按摩膝盖,恐怕他的腿会比现在更难过,如今只是大雨天和三九天有些疼痛,百里封疆已经很满足了。
吴师傅随意用手从缸里抓了半把黑色的粗石砂,只轻轻一攥,指缝里便纷纷落下黝黑的粉末,然后目光在百里封疆雪白细嫩的双手上扫了一眼,说道:“因为你泡了秘药,所以筋骨强健,练此功夫并无不可,但是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
百里封疆只是笑了笑,任由男人给他缠上白色的绷带,然后缓缓运气,双手朝着缸内的石砂中连插下去,一直连小臂也完全没了进去之后,才猛然将双臂拔了出来,随后又低喝着插进砂里,初始时动作还颇慢,渐渐地就有些加快,双手闪电般连起续落,额上却逐渐冒出冷汗来,嘴唇亦紧紧抿起,直到两刻钟后,吴师傅说了一个‘停’字,他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将两条手臂从缸里拔出,就见那两臂上已变得通红,双手更是血迹斑斑,皮开肉绽,雪白的纱布已经成了红色的布条挂在胳膊上。
吴先生微微皱眉,小孩的皮肤比他想象的还要细嫩,但是要练成绝世武功,哪有不吃苦的,于是只是沉声道:“伸出手来。”
百里封疆傻傻的伸出手来,河砂细小伤不到筋骨,但是表皮上的伤口带来的疼痛一点也不少,被吴先生撕掉绷带,小臂和手背都脱落下一些皮肤来,露出里面粉嫩的肉来,他倒吸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又被男人拿药酒浇在了手臂上,这滋味,简直不比那“水晶烙”差,两只手臂如同火烧一般,百里封疆顿时疼出了眼泪,急着叫道:“师傅轻点,轻点,疼,疼死了!”
“消肿。”吴师傅简短的说了一句,这样不影响百里封疆明天和那个崔文正上课,他硬起心肠,对百里封疆可怜兮兮的样子视而不见,说道:“等到新皮长出来,继续练。”
若是小梅在这里一定会惊呼:“你是魔鬼吗?”但是百里封疆到底还是个古人,心里没有那么多想法,所以只是泪汪汪的应了下来。
练铁砂掌虽然痛苦,但是咬咬总是可以坚持下来的,百里封疆在这种磨砺下,确实进步非常,虽然肌肤在药浴的作用下保持着光滑细腻,但是内里却强健了百倍,使出的拳法也不再像小孩子一样软绵绵的了。
可是日子总不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百里封疆绝对想象不到,仅仅是因为回小院换本课本,他就能发现这样的秘密。
男孩站在一间废弃的院落外,听见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男声,即便心里说是不敢亲近父亲,但是百里卿夜的声音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如今习武后的百里封疆耳聪目明,他知道以百里卿夜的武功自己只能站在远处,是万不能靠近的,所以只能束起耳朵尽力的去听。
“庄主,这是这个月的报告,百里封疆所做的事情都在这里。”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听起来十分苍老。
“我知道了,他有什么异常吗?”百里卿夜的声音冷冷的问道。
“哦。。有。。。有,好像是月中时,说是练功的河砂换了石烁,疼得受不了,还说庄主找这样的师傅一定是来折磨他的。”另一个谄媚的女声响起,这回百里封疆听明白了,正是给他们母子做饭的李大妈。
小孩何等聪明,他转念一想,就猜到了那个苍老男声的主人,大约就是他院里的“哑”仆了,百里封疆苦笑一下,没想到两个看似普通的下人,竟然是来监视他的,他不知该为百里卿夜对他的重视高兴,还是为自己被两个下人和善的面目欺骗了这么久而伤心了。
“这是你们两个的赏钱,此后照常,不要暴露。”百里卿夜并没有因为听到李大妈的话而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但说的却是要两人去监视自己的儿子。
“是,庄主。”两个人齐齐应道。
百里封疆心道不好,连忙蹲下身子,藏在了树丛中,摒住呼吸,果然看到百里卿夜的身影从空中一闪而过,紧接着是那两个仆人的笑声和说话声。
“虽然装哑子挺辛苦的,不过这差事是真肥啊,每次叫咱们来,赏赐的那鸭子鸡肉,小兔崽子不吃,咱们还白得了一顿。”“哑”仆笑着说。
“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特殊,莫不是魔头转世,要不然庄主让咱盯着,一盯好几年。”李大妈奇怪的说道,他们是百里山庄的家生子,世代服侍庄主,因为百里家一向正派清廉,庇佑百姓,所以他们相信百里卿夜这样对待的百里封疆,一定是个坏胚子。
“过两年估计庄主见这孽种大了,就另有处置吧,到时候我也该回家养老了。”哑仆和李大妈从百里封疆前面的小路晃了过去。
百里封疆死死攥着拳头,忍住了质问两人的冲动,他从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的虚伪,大妈虽然做饭不好吃,但从来也不嫌弃小时候的他淘气爬上灶台,哑仆更是,虽然不会说话,却会做些小木偶逗他玩,原来这两个人心里,他竟然是个“孽种”,是个“魔头”。而他以前一直羡慕百里英常有父亲的赏赐的鸡鸭,竟然是监视他的暗号,还被两个下人吃了。
等两人走远后,小孩一骨碌爬起来,沉着脸整理起衣着,然后收敛了眼中的痛苦,一步步走向了竹轩。崔先生见他来迟,稍微呵斥了一句,百里封疆也笑着解释了过去,连崔先生都没发现他的异常。当然若是崔文正知道了,恐怕只会欣喜自己的学生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