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1 / 1)

沈怀南的食指在腕表的表盘上转着圈,“你着急吗。”

宋幼卿眼眶潮湿,“我那件事...许柏承旗下的公关团队反复在炒舆论,我迟迟不能翻身自证清白,很多人...”她似乎难以启齿,百般的吞吐,“很多人觉得我有同性的癖好。”

沈怀南不露声色反扣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安抚着宋幼卿濒临崩溃的情绪,“外人怎样想,你没必要委屈,我怎样看待你,难道不比他们是重点吗。”

宋幼卿忧心忡忡,并未因沈怀南的宽慰而破涕为笑,她犹豫了片刻,“怀南,梅尔集团的许夫人,你们在合作吗。”

沈怀南神色如常,“你问林姝吗。”

宋幼卿瞳孔一缩,“对,我问许夫人。”

权贵阶级之间,再加上异性,若非熟识,是断然不会直呼名字的。

“有合作。”

宋幼卿说,“我在洗手间遇到她了。”

沈怀南仍旧波澜不惊,“聊什么了。”

宋幼卿窥伺着他的表情,丝毫涟漪都纳入眼底,然而她一无所获,“没聊什么,她话挺少的。”

沈怀南倏而笑出声,仿佛回忆起我闯进盛文办公室缠着他,诱哄着他,一点点的攻克他拜倒在自己裙下的猖獗和风情,半点不似别人所看到的林姝。

宋幼卿一头雾水,“怎么了?”

沈怀南收敛了自己的笑色,“没怎么。”

司机不知何时走上竞标台,幕布揭开的刹那,场下进行报价。

宋幼卿很想再一次哀求沈怀南,能否让她,她一清二楚内定的席位不是全然无变数的,沈怀南死命砸钱,土地局不会和钱过不去,盛文是有能力砸钱的,盛文的股市飞涨,沈怀南大赚了一笔,足够他用到地皮的预算上,他一旦不停手,莫说宋氏,梅尔跟加也吃力,梅尔的股价逐渐趋于平稳,许柏承开了四五个项目,全部处于烧钱的阶段,盛文的股市溢价是他的底气砝码。

“怀南...”

宋幼卿终于下定决心唤他,却被现场接二连三的报价声盖过,她深吸气,萌芽的决心彻底覆灭了。

沈怀南摩挲着竞标牌,许柏承也重复着相同手势,像是商量好,任凭同僚如何群情激昂报价,两人都按兵不动,可我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商量,他们的斗争正式拉开了序幕,只是在等待,等待真正的厮杀,远不是这场竞标大会能达到的厮杀,更惨烈,更血雨腥风。

三排一半的企业法人在价码上杀得天昏地暗,一度令我产生错觉,内定是子虚乌有。

我捅着许柏承的胳膊,“六千万了。”

他闭目养神,“不急。”

四排的一位女眷起哄,“孟董,押上老本了?”

被称呼孟董的男人摘下眼镜,朝混沌的镜片上呵了口气,用指腹擦拭着,“赢了迪拜谈判,输了工地干活,王太太,你可要收留我啊。”

女眷咯咯笑,“孟董家大业大,我可没资格收留。”

女眷的丈夫接茬说,“孟董,咱们不是主角,动真格的实在劳民伤财,别逞强。”

孟董往这边许柏承的背后张望,“梅尔不愧是大佛,真沉得住气。”

相距四个席位的又一位女眷小口饮着纯净水,“盛文也不赖啊,区区的律师跃龙门,业内都纳闷呢,他使了什么计谋一步登天,我先生说,按照盛文异军突起的阵仗,沈董恐怕七八年前就筹谋了,若论沉得住气,他当之无愧。”

许柏承瞥了一眼荣辉的方向,项昆在一排的八号位,秘书一直观察着许柏承的指令,立马俯下身,和项昆汇报,后者心领神会,示意秘书报价,秘书高喊,“八千万。”

宋幼卿追加,“八千五百万。”

荣辉又追,“九千万。”

唏嘘声越来越鼎沸,“九千万了啊。”

有人提醒,“九千五了,恒力举牌了。”

“恒力能掺和到三大巨头的战役里,恒力的来历不容小觑啊。”

三四排的眼瞅着自己活跃得差不多了,给足了土地局颜面,纷纷住手,五六排自始至终没动静,三千万到五千万的区间跟着玩了几轮,荣辉和恒力加入战争后就不约而同的识趣退出了。除了一二排的,其余人心知肚明,再如何踊跃,地皮也落不到他们头上,生意人都精明,做陪衬无妨,可既然是陪跑,无所谓卖力气了,堆的价码越高,越得罪了真准备拍下地皮的同僚,毕竟再大的企业都有预算之说,一个亿能搞定的差事,被抬到两个亿,不拍又不甘心,硬着头皮拍了,多花的钱惹出背地里不痛快,算起总账来,大鱼能把虾米生吞活剥了,谁也别痛快的下场。

能参与最后角逐的企业早已内定,梅尔,宋氏,荣辉,恒力。荣辉是梅尔的狗腿子,董事长项昆在许柏承继位的第一时间就屈膝求和了,荣辉的实力不俗,好歹是海城三大支柱集团的一柱,占个位情理之中,但梅尔的肉,荣辉绝对不啃,渣子也不会碰,好不容易才与许柏承缓和,项昆忘不掉自己被宋氏在法庭上碾压的耻辱,脱离了梅尔,荣辉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恒力暂时是中立的状态,没有明确站队哪方,也无明确敌对哪方,是捧着罐子吃食,多大的能耐,吞多大的食。恒力能杀进决赛是因为恒力的二老板九十年代末从政,在工商局和卫生间很有排面,自己的人脉也丰富,后来下海经商手头的人脉资源也抓得很牢固,土地局看在故人的情面给恒力入围内定的四席位之一。尽管内定的几家公司瞒得挺紧,消息照样不胫而走,在商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每个企业都存在对手,也都存在盟友,内幕是互通有无的,比如荣辉和梅尔目前和平,荣辉和恒力也和平,梅尔与恒力即便结了梁子,还拉拢了荣辉做自己的党羽,可荣辉但凡不傻,也得偷偷摸摸的维系着恒力。名利场波诡预计,万一梅尔卸磨杀驴,荣辉还要恒力赏个旧情结盟自保。贸然赌注一个后台,一个朋党,是愚蠢的自寻死路,已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这便造成商界没有机密,总会从一方的嘴里泄露出去,特别是油水大,或者能讨个手握重拳的人士称赞的好彩头的买卖,都挤破了头争。说白了,争夺的是利润和特权,而特权比利润更重要,商人唯利是图,图谋的是短期利益,最深谋远虑的顶级商人,诸如许柏承之流,图谋的则是长期屹立不倒,就必须搞到特权。竞标,招商,应酬,引资,统统是有绿灯走天下。

这一批打头阵的谢幕,场子顿时安静不少,一二排顷刻间是全场万众瞩目的所在,荣辉,宋氏,恒力三方在竞逐中互不相让,宋幼卿终究是女流之辈,又养在深闺三十年,动辄上亿的价格,她也犯嘀咕,她在一排,我在二排,间隔了一米之余,她时而举,时而落,时而踌躇不决,我都一览无余。

我对许柏承说,“宋幼卿很弱啊,宋氏缺钱吗,上来先砸两个亿,震慑住场子,就事半功倍了。”

许柏承掐着我脸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肚子诡计多端吗。”

我痛得皱眉,一手捂住被掐红的地方,一手推搡他,“太用力了。”我偷瞄着后排,所幸无人留意,否则明天财经周刊最劲爆的大新闻便不是谁勇夺地皮,而是梅尔集团的掌门人和继母的风流轶事了。

我揉着泛红的皮肤,“仔细回想,宋幼卿不错,长相算标准,身段燕瘦环肥,孩子生下来是不缺奶喝的,床上的情趣嘛,也少不了丈夫的,你没听过一句谚语吗。”

我悄无声息的凑近许柏承,“自视甚高的女人,脱光了发骚时,男人都欲罢不能。”

许柏承的右手隔着裙子捏住我臀,重重地一拧,我惊呼,一侧的男人不解,“许夫人?”

我强颜欢笑,“磕着脚踝了。”

男人下意识低头,检查我的伤患,两只脚踝都雪白细腻,他匪夷所思,“脚踝?夫人,要紧吗?”

我云淡风轻,“多谢您关怀,小事。”

男人无外乎客套,在春风得意的红人面前混个眼熟,我搭理他了,他的关切也就功德圆满了,相安无事继续看台上。

我怒气冲冲瞪着许柏承,他要笑不笑,“从哪听的腌臜谚语,是女人能挂在嘴边的吗。”

他又拧了我两下,一下比一下狠,我忍着。

当价码叠加到一亿五千万时,超出地皮所持价值了,宋幼卿更举棋不定,估计宋铂章没料到仅仅恒力和荣辉,就把价格炒到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