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1 / 1)

我嗅着他衣服的香味,“沈律师对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很感兴趣吗。”

沈怀南把玩我作乱的五指,葱白的细长的五指,“只有你们见不得光,活在暗无天日的伦理枷锁中。”

“沈律师见得光吗?我从未听说你们是一对璧人。沈律师对外不是自称单身多年不近女色,你置自己的正牌女人于何地。可见沈律师有二心,宋幼卿受骗了。”我话锋一转,“沈律师对女人撒谎是家常便饭,你有何资格指责我待你不真?你戏弄真心,践踏真意,活该遇到我,扯你下深渊。”

他竖起食指在我唇间,“你扯得了吗。”

我目光灼灼盯着他,“使劲浑身解数能扯成功吗?”·

沈怀南眯着眼,“许太太的浑身解数,我还真没把握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他似笑非笑,“怎么,吃醋了。生气我享有你,还享有别的女人。”

我手从他衣裳内抽离,“在沈律师认知里,厌恶和吃醋是一个概念吗。”

他浮在眼尾的笑容渐渐敛去。

可我依然笑得春色明媚,“我就是嫌脏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事。宋幼卿曾经留洋,谁知道她稀不稀罕外国猛男呢,玩得过不过火呢。沈律师连这种女人都吃得下,我厌恶是人之常情啊。”

沈怀南默不作声,他的心跳也平静,可这样的平静,倒像在筹谋什么,伺机封堵我唇舌。

我踮起脚,一张纯真而媚态的面孔往他眼睛里钻,“功夫好吗?花样多吗?沈律师是和她尽兴,还是同我刺激呢。”

沈怀南是极其有韵味的男人,如同他眼中这个散发万种的风情、带剧毒的林姝。

年初我陪同许崇文首次出席筵席那晚,他对一位退隐商海的昔年老友说,他们误会我了。那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问他误会什么。许崇文反问他,“我是沉湎美色昏庸无道的男人吗。”他的故友想了良久,“你好色,但不昏庸。”许崇文拄着拐杖的龙头,瞧着不远处与一群太太交谈的我,“林姝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却是很具备她独特优势的女人。”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个女人罢了。风言风语你不必搁在心上,这把年岁了,花自己的钱为所欲为,难道还欠了谁的吗?”许崇文双目放空,被拉扯进一段不光彩的往事里,“我是欠了不少女人。”他深意十足问男人,“你觉得林姝如何。”男人观察着我的容貌和一举一动,“尚可。如你所言,一等一的美人言过其实,风韵还不错,才二十六岁,你我撒手人寰,也就这十年的事,百岁长寿我是不奢望了,说不准你有娇妻在怀,能返老还童活个一百岁。”许崇文指着男人,“你啊,看人太肤浅,亏了你做成那样庞大的家业。”男人不认同,“我哪里肤浅。四十岁姿色平庸的女人你会娶吗。”许崇文说,“延祥,我一辈子嗜色,一辈子不甘于困在一个女人身边,迎娶林姝之后,我突然有点顿悟。”男人问顿悟什么。许崇文含笑,“欠情债的日子,并不好熬。午夜梦回,她们也一度找我讨债,尤其是她。她当年跟我时,也二十多岁,我没有尽到责任,如今看到林姝,就像回到我风华正茂的岁月。她不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寄托。”

我和许柏承的旧情败露,许崇文原谅了来者不善的我。不仅仅源于他招安我为己所用,更源于我是他的寄托,是他一份救赎和安放,他未曾将我当作他的妻子,也许就算他可以人道,他也会竭力保持我们形婚的完整干净,他不愿玷污他的寄托。

我不晓得,是否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介于纯情和妖精之间的女人的蛊惑,依赖。许柏承并非无法抗拒我,他最初默许我接近他,是因为我的固执,我所从事的销售公司势在必得要搭上梅尔集团这趟线,梅尔的机器需求量是公司一年的利润着落,后来他豢养我,是窥见我的用处,他认为许崇文会喜爱我,男人很难抵御聪明又懂眼色的女人,我一生所打交道的男人,或虚伪,或别有所图,许柏承的不舍亦是建立在我五年一寸寸的攻克与驯服下。对于沈怀南,我不是没半点私心,他和许柏承接近我的初衷没什么两样,无非是利用,安插在自己需要的领地,做棋子或王牌。我好奇一个答案,究竟多长时间能诱得沈怀南彻底堕落,比五年长,比五年短。

如他一般,霁月光风,才貌双全的男子,会在情感的漩涡里,撑几回合。

我抚摸着他下巴,毛孔光洁,只细微的青茬,正常情况在早晨剃须后,经过一天的分泌生长,傍晚最少会长出一厘,可他连零点零一厘的胡茬皆无。我意味深长,“沈律师来江都会所幽会宋小姐,还特意刮胡子了?怕调情时扎着她吗。”

沈怀南垂眸看着我,无喜无怒,波澜不惊,我的羞辱和讽刺似乎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男权自尊是男人的底线和执念,当男人连尊严颜面都不屑一顾,一心要达到目的,在他渴望的,仇视的,又嫉恶的领域拔地而起,攻城掠地,他本身就无懈可击了。软肋在人性意义上,分为硬软肋和软软肋。软软肋是男人与生俱来的东西,而硬软肋是男人争夺得来的东西,他倾注了血汗,智谋,葬送了自己的软软肋,换回硬软肋,硬软肋是不可侵犯的,譬如权位,荣耀,金钱,女人。软软肋譬如尊严,骄傲,原则,反倒属于男人为现实能一再打破的东西。

我抵在他耳畔,“许柏承不是正人君子,宋幼卿奉命宋铂章去拴住他,他能不逢场作戏消受吗。沈律师的胸襟果然博大,你所亲近利用的两个女人,都与许柏承难分难舍,千丝万缕纠葛,你对自己大哥的女人,有别样的情怀啊。”

沈怀南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他掐着我腮骨,疯了似的啃咬下来,我故意气他,报复他欺诈我,算计我,可气急了他,我自己又退无可退,我刹那的错愕,错愕过后,我撕打他,尝试从他囚禁中挣脱,然而我的力量和他较劲简直微不足道,他轻而易举抑制住我,柔韧温热的舌尖撬开我牙关,将他积存的那口烟雾喷进咽喉。我会吸烟,但断断续续吸得少,我这一刻气息不稳,火辣的烟雾是朝气管灌入的,我剧烈咳嗽着,分不清是谁的唾液,是谁口腔的味道占据上风,在他吻得天昏地暗时,我仿佛听到拉裤链的声响,撕拉,刺耳又尖锐。沈怀南在我失神之际,他猝然按住我肩膀,没有征兆的,把我按向他腿间,我本能偏头,躲开那一处的袭击,可来势汹汹,我额头被重重一弹,又下滑到我的唇,沈怀南精准无误塞入,紧接着我只能闷哼。

他脸上没有情欲,没有动容,没有一丝潮红,唯有紧绷的小腹和不间断的急促隆起的宽厚的胸口。

我奋力踹他,他擒住我下颌,“许太太管好自己的小狗牙。”他一用力,我几乎跪坐在地。我瞪着他,却被迫没法遁逃,插翅难飞。

幅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暴戾。当一切归于沉寂,我涨红脸匍匐在茶桌,呼吸不畅干呕着,四肢和头颅被沈怀南禁锢许久,从里到外硌得疼,我呕得天翻地覆,有气无力擦着嘴,他也并没逃过一劫,他可能更狼狈,锁骨是挠痕,皮带的金属扣在最激烈时也被痛苦的我使劲掰断,呢子西裤显露隐约的刮痕,而在那个他强势的吻中,我下唇破皮,他下半张脸削瘦有型的骨骼也沾染了一缕透亮的水迹。

像两个敌军的战士在殊死一搏,我斩落马下,他也丧失全部。

我眼眶通红,零星的眼泪从眼角渗出,我结结巴巴啜泣着,“你恶心。”

沈怀南同样擦拭着嘴角,“是吗。”

我咬牙切齿,压住那股不由自主的呜咽,“沈怀南,你恶心。”

他笑着回应,“许太太何苦又重复一遍,我听见了。”他慢条斯理系好裤扣,“我终于明白,许柏承为什么五年的时光还未厌倦许太太,男人对你,是不容易腻的。楚楚可怜,男人怎能不爱呢。”

我冲上去,反手一巴掌,沈怀南眼疾手快在空中扼住我手腕,他稀释了我近乎要打他破相的力道,操控我的手,像挠痒痒的羽毛,轻轻落在他面颊,“得寸进尺不太好,你说呢?”

我喘息着,“我会记住的。”

“记住什么。我快乐了,没让许太太也一并快乐吗。”

我甩开他的桎梏,失败了。

在甩动的过程,我一滴泪飞向他眼眸,溅落沈怀南的睫毛,“记住你讨厌。”

他闷笑,“记住了然后呢。报仇吗?许太太是太单纯,还是怎样。”他拂过我眉间汗涔涔的发丝,“这不是很寻常的调情吗。”他一拽,我又跌入他怀中,他俯下身,紧挨着我,“许柏承不喜欢?”

我再次一巴掌,这回我得逞了,重击在沈怀南的脊背,“人前衣冠楚楚的沈律师,谁能想到背后有这么无耻的一面。”

他臂弯一松,我钻出。

我推开最角落洗手间的磨砂门,拧开水龙头,手指掏着喉咙想吐出,沈怀南跟过来,他斜靠着门框,“晚了。”

我扭头义愤填膺,“晚什么。”

他点燃一支烟,“都消化了。”

外面窗台手机铃声响个不停,我没和沈怀南多作纠缠,估计是许柏承打来问我何时回去。我匆匆跑出洗手间,跑到窗台拾起闪烁亮光的手机,是金方盛的号码。

我格外诧异,自从我们达成交易,万科集团和梅尔集团就处于交接状态,许柏承松口了,用孙玮持有的股份交换金方盛持有的梅尔的3%,从此各归各位,子公司仍旧在万科集团的旗下。金方盛如愿以偿,他没必要再联络我,除非货源有进展了。

我接听,“金董。”

不知对方的来意时,话不宜多。

金方盛语气很和善,“许夫人,您稍后方便吗。”

我一头雾水,“方便啊。”

他说,“太巧了,是天意促成我们见面啊。”

金方盛弦外之音,他约我见面。我下意识看来显,没显示区号,“金董,您在海城吗。”

他回答,“对,我在海城淮阳西路的淮西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