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1 / 1)

他们纷纷停手。

女人瞳孔有些涣散失焦,被短发遮住的眼睑紧张阖动,“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

尹正梧搬了把椅子,我翘起二郎腿一坐,“你是傅彪的老婆吗。”

她抱膝佝偻着四肢,否定我的说法,“他原配在老家乡下,据说重病垂危,半死不活了。他在蒲城八年前新娶了大房,姓武。”

我说,“你是小老婆。小老婆之于男人的概念,像衣服之于女人,季节更替要换新衣,旧衣过季要换新衣,衣裳破了褪色了都要换,富商的小老婆是社会上最没保障的职业。”

女人眼眸猩红,“你明知我身份,还由我亲口佐证,反之来羞辱我。你们是他太太雇佣整我的?”

我纠正她,“孟姣小姐,您误会了。”

尹正梧随侍我身侧,“孟小姐,我们夫人在街上与您一面之缘,您合我们夫人的眼缘,她请您聊聊天而已。”

孟姣很抗拒,“我们无话可说。你最好放了我,傅爷有三个小老婆,他最宠爱我,你伤害我,傅爷会找你算账的。”

我倾身托腮,平视她,“算什么账呢。”

她一口咬定,“算你打骂我的账。”

我趣意盎然,“你断定他会为你出头吗?”

孟姣笃定说,“会,傅爷最宠我。”

我讥笑,“傅老板这等响当当的人物,养的小老婆委实蠢,你还真信呐?”

孟姣才吊起的精神,又垮塌下去,“你...你是冲傅爷来的?”

保镖又是一巴掌,抡圆了拍在她后脑勺,把她新烫的波波头打散了,“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夫人说,请你聊天,关傅老板屁事。”

孟姣吓得煞白,她发现自己说什么错什么,只好一声不吭抽噎着。

我拎着茶壶倒满陶瓷杯,“傅彪有根据地吗。”

孟姣问,“什么根据地。”

“储存货物的,交易接头的。”

她不开口。

“生产线呢。”

她干脆说,“傅爷不卖药了。”

“他开荤场,没点违禁的项目拉客,你糊弄我呢?酒呢,助兴的药丸呢,小姐的来历呢?”

孟姣说,“我不参与。”

她的唾液带血,鲜明的血,我看着鼻青脸肿的她好一会儿,“孟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傅彪的原配气脉尚存,城里的大房又占据法律认可的优势,像你这般情人,傅彪有三个不止,你忠心耿耿,以命相搏,他能回报你什么。是离婚扶正你,还是他半壁江山的家财,你生个孩子充其量是私生子,你还年轻,容貌靓丽,我很惋惜你。假如我手下稍后没轻没重的,你毁容了,残疾了,傅彪的薄性,会担负你余生吗。”

我攻克她心理防线的过程,她时不时往屋外瞟,我明白她瞟什么,直接摧毁她残存的期待,“不会有人来。傅老板此生最不愿与警察打交道,他的营生啊,在警察的认知里都是能过过堂的把柄。你不晓得他的发家史吗?卖假药,开窑子,野生皮毛出口的倒爷,踩着法律漏洞做道德的悖逆者,你是他小老婆,他疼你归疼你,世间的漂亮女人少吗?为了救你和我当面杠?孟小姐,你醒醒吧,靠人救不如自救。许崇文是海成首富,在这片地界他的话茬比傅老板硬,我们是正统商人,黑白交锋,法律是倾向于白的。另外,我来之前安排人马了,你瞧”我扬头,她循着眺望湖泊上飘荡的小舟,和湖心亭棱檐上拿望远镜监控这方的保镖,她泄了气,瘫软在那儿。

“傅老板带人来,我的人会立马包围这栋楼。不瞒孟小姐,江都的老板是我朋友。傅老板踏入我的地盘未必能讨到便宜。我相信闯荡江湖的老手轻易不会上当,他一定打探虚实,不利于他出马的场合,他能出吗?”

孟姣在片刻的犹豫后,依旧是无所畏惧的坦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才撬开的门,又哐当关死了。

我懊恼托着茶杯。

尹正梧附耳说,“夫人,她害怕傅彪。傅彪能做这种产业,他手段都见不得光,一个见不得光的男人,为人处世凶残嗜血。孟姣出卖他,咱就算放过她,傅彪不放过。与其死在傅彪的惩处下殃及自己的家人,不如报废在您手里,她好歹保全家人,还有良机逃生后伸冤。”

我倒小瞧孟姣了,长得蠢,心思却玲珑。

我挥手,尹正梧击掌三下,我懒洋洋打哈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孟姣睁大眼瞪着涌入的一群流氓相的男人,她被逼到墙根下,退无可退的死角。有钱有势的豢养的小老婆,只睡一个男人睡久了,对服侍别人是异常反感的,即使出自烟花柳巷,也渐渐改掉那地方姑娘的来者皆是客的习惯。小老婆背地里不规矩,无非是寂寞了讨个滋润,讨个刺激,该有的牌面和分寸必定拿捏得体,得罪了自己的靠山,惨遭淘汰可谓得不偿失。

主动给傅彪戴帽子是得罪,被动戴帽子同样得罪,小老婆被七八名瘪三找乐子,傅彪会成为三教九流的笑谈,不论主动与被动,孟姣的下场都是没命。

我观赏这一幕荒唐又腌臜的闹剧,“孟小姐,我提供你两条路。其一,你为傅彪守口如瓶,你就保不了自己,我是正经来路,你死了残了于我不利,我不会再打伤你,有劳孟小姐委屈下,我的手下过足瘾,我就允许你走。其二,你告诉我傅彪的情况。”

孟姣歇斯底里踢打那群蜂拥而至的男人,她没回答我只言片语。

我的好脾气也消耗殆尽,我对尹正梧说,“动手。”

他们撕扯着孟姣,像猫捉老鼠,孟姣的恐慌和无助在尖叫中显露无疑,她捂着耳朵躲闪,脑袋撞在暖气管道,整个人因惯性而摔地上,她声嘶力竭吼着,“都滚开!”

我支着额角,笑眯眯看戏,这群土匪又朝她扑上时,她终于承受不住鱼肉待宰的绝望,她大喊,“我配合你!”

我喝完一杯,不紧不慢接过尹正梧递来的第二杯茶,在鼻下嗅了嗅,“孟小姐想通了配合我吗?”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配合。”

我笑出声,示意众人退下,他们都出去后,我端详着孟姣,“傅彪有什么要紧的账目,隐蔽的工厂和不见天日的保护伞。”

她仍然惊魂未定,不停抽搐着。

我抻平压出了皱纹的裙摆和针织外套的边角,“孟小姐,我奉劝你别耍花招,我耐性有限,并且有限的耐性不会给你。”

她仓促回过神,结结巴巴说,“傅爷在城西的二瓦沟里,有一间假药仓库,五十二平米,通往170过道的卡子口,岗亭处有地下通道,一旦被突击,戍守仓库的爪牙从通道逃之夭夭。”

“警方突击过吗?”

她摇头,“傅爷耳目众多,省内的各行各业都有他的学生,恩师身陷囫囵,他们会就近传递风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好猫斗不过恶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