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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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前往皇宫酒店的途中,我插上耳机,接听了尹正梧的电话。

“柏承前几日带着宋幼卿去了蒲城是吗。”

尹正梧在电话那头说,“定制钻戒了。”

我回想报纸上宋幼卿特意炫耀在镜头前的无名指,“几克拉。”

“听司机说,九克拉的粉钻。”

我摩挲着中指的戒指,这枚戒指是许柏承在拍卖仪式上拍下,却耽误了两三年才送给我,深夜大雨滂沱,我只顾失而复得的惊喜,如今想来,他自有他的深意。

得与失,喜与悲,是冥冥中的定数。

有失而复得,便有得而复失。

我赌上五年的青春,五年的欢喜和忧愁。

宋幼卿只需半年,就轻而易举夺走我的所属。

常言说先来后到,这是无能之人何其悲哀的安慰。

自古后来居上,自古能者任之。

男欢女爱,更是没什么顺序规则可言。

都为欲念与利己而妥协。

“他们婚礼在年底,登记在婚礼举办后吗。”

“宋董不满梅尔的懈怠,因为许董没有松口,无许董的授意,公关部鸦雀无声,没有针对两家的盛事发布公告,做相应的媒体会,许董不让步,不给足宋董体面,登记一事,恐怕是婚礼后了。婚礼的风声已经散播,必然是板上钉钉如期举行,领证取决于宋董方面。”

许是外面的气温高,我脑袋晕晕乎乎的,单手剥了一粒润喉糖含在舌根,“尹经理,打好招呼,省内的登记处一旦擅自接待许柏承和宋幼卿,办理登记证明,梅尔公关部会通过其他的渠道追究当地责任。”

尹正梧说,“您要拦截吗。”

“宋幼卿爱得痴缠,柏承又觊觎宋氏的助力,一拍即合先斩后奏,宋铂章势必死咬不放,指责梅尔,崇文莫非还要向他道歉?宋铂章的面相就得寸进尺,篓子不能捅。而且柏承很可能要挟宋铂章襄助自己,身为女婿,他有资格要求进驻宋氏的董事局。我要断了他的后路。”

尹正梧忧心忡忡,“万一许总去国外登记呢。”

我信誓旦旦说,“不会。崇文是海城首富,一举一动遭人非议,如果定性为海外转移资产,会被宋氏借机大做文章,梅尔在境内的死对头多得很,柏承的头脑,自跳火坑微乎其微。他百分百在省内注册。”

我靠边停,给油箱加油,“你那边的情况呢。”

“许董委派我去阑城。”

我加满油,打闪灯绕过花坛下坡,“阑城。有什么重大项目吗。”

尹正梧问,“您了解许董在寻人吗。”

我徘徊在油门上的脚一滞,“寻人。”

“对。许董在寻人。”

我屏息静气,“寻谁,他说明了吗。”

尹正梧否认,“他只给了地址。这家常年无人居住,许董叮嘱我安排信得过的员工,在附近小住。”

我问他,“守株待兔吗。”

“差不多。”

“男的女的。”

“许董说是一男一女,女性年长,六十出头,男性三十一二岁。”

我眉骨咯噔一跳。

是私生子和生母。

“崇文有嘱咐你,别向我泄露吗。”

尹正梧答复,“没有。许董不清楚我和您之间的来往。多年来我办事,效忠的主子只有许董一人,他很放心我,至于特别嘱咐别向您泄露,多此一举了。”

我敲点着方向盘上的标识,“你何时动身。”

“傍晚出发,许董很急切。”

我眺望道旁茂盛的桑树冠,许崇文大抵是疑心未消,他兵分两路人马,我一路,尹正梧一路,各司其职调查挖人,显而易见他没全盘押注于我,尹正梧也是他物色的来日扶持幼子的军师。许崇文之所以留一手,十之八九还耿耿于怀许柏承与我的前尘往事,他不确定短短数月的教导会否从根源上扭转许柏承对我根深蒂固的影响,我能配合他演戏,何尝不能配合柏承反杀。腈

许崇文的眼界若足够高明,他更忌讳的是我会招安幕僚充实羽翼最后自立为王,杀人不用利剑,用诛心之法,诛我心的是许柏承,娶我的是许崇文,笼子的钥匙由许崇文亲手锁上。这段婚姻从不是许柏承的独角戏,许崇文参与了束缚我毁掉我,他用婚约真正的捆绑了我。即使我感激他的饶恕,感激他的分寸,我也心知肚明他的饶恕和心存并非自愿,而是无奈的抉择,两两相抵,我顶多不害他罢了,我却不可能不恨许柏承。

许崇文以我最渴望的作诱饵突破我的防线,推翻我盲目忠贞的高墙,他引导我从男人的附属品蜕变成和男人相互征服的角色,离间是他培养我的第一步,灌输我争斗和阴谋的思想是他培养我的第二步。当林姝完全挣脱了感情的控制,许崇文同样是畏惧的,这意味着没有能镇压我的人。他教习我的课本如同一柄双刃剑,刺伤敌人,也保不齐会反刃,再刺伤自己。

爱恨纠缠,爱要是多,我还会屈服,恨要是多,谁能招架一匹失控的脱缰野马。许崇文处境两难,他拿不准父子在我这颗棋子上的对弈最终验证到现实上谁更胜一筹。

我满脑子都塞着这桩要紧事,一不留神又横冲直撞开上了马路,从人行道牙子上轰轰烈烈剐了一辆荧光绿色的摩托车,我猝不及防,再踩刹车为时晚矣,眼睁睁瞪着拴在车把上的头盔飞出,飞上三米高的电线杆,晃悠了一圈又重重跌落,发出“砰”地脆响。

车主在汽修店买彩色的喷漆,惨剧爆发时,他刚结账,目睹了全程,扛着漆罐冲出店门,拦在我车头,“你开车没长眼啊?新提的车。”

我也懊恼,许柏承总是不允我开车,十次上街有三四次惹麻烦,从前是李秘书收场,现在他不便出面,我只能自己处理,我从窗框扒头,“抱歉啊,师傅,我…”

我后半句戛然而止。

司机也一怔,“又是你啊?”

他知道了我身份,态度委婉不少,“许夫人,您和我们先生有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