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说的什麽话?亏我还辛辛苦苦来帮你!”谢里尔火了起来,“我走了,采花大盗先生,你尽管射,射得他佩内洛普家断子绝孙最好。”他恶毒地对采花贼说,对方瞠目结舌地抬头看着他。
“要断子绝孙也是你家。”费依马上还了回去,趁着采花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他举起剑就冲了过去,片刻之间就近了那贼的身。采花贼大吃一惊,抬手准备打出一枪。费依急忙用剑柄一挑,枪口偏了方向。
“呯”地一响,一道白烟夹杂着火光散去,子弹在石墙上打出了一个小指头那麽深的坑,刚好落在谢里尔的脚边。
“喂!真的会断子绝孙的!”谢里尔吓出了一身冷汗。费依哪里顾得上他在说什麽,那贼见失了手,情急之下,举起枪托就朝他脖子上砸去。
“请不要作出徒劳的反抗。”费依挥剑迎上那人的动作,轻松将对方震得后退几步,“您的枪已经暂时没用了。”
谢里尔也从墙上跳下来,但是似乎崴到了脚,疼得龇牙咧嘴。他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一瘸一拐地朝费依走过去:“对,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接下来的事情谢里尔记得有些恍惚,它发生的太快,好像只在一瞬间,后来他想了很久,决定把它和之前收到那张卡片一起,称作改变命运的两个瞬间。那贼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接着扔掉了手中没用的火枪──或者是没扔掉,趁着二人松懈的时候,迅速把手伸进怀里,抓出一筒东西放在嘴边,拔出塞子扔向费依,奇怪的一看就有问题的红色烟雾泼了出来。
那厚重的烟雾一吸进气道里,就感觉到辛辣的刺痛,象是浓稠的固体一样,堵在胸腔里让人无法呼吸。
费依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双手扼住脖子,拼命喘气,但好像完全没有任何作用,那团窒息的固体就卡在喉咙里、肺里,就象是经历了一场意识清醒的溺水,胸口像烧灼一样痛苦,似乎被人埋进了一大颗烧红的木炭,接着浑身剧痛起来,皮肤好像要裂开了,他似乎听到了血管爆开的声音。千万只小虫在皮肤底下啃食着血肉,发出嘎哩嘎哩的咀嚼声,它们蠕动着、爬动着钻进更深的皮肉里。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蜷城一团,剧烈的疼痛让意识都开始模糊。
“费依!费依!”谢里尔刺耳的喊叫声听起来似乎变得很遥远,就像隔着层层水幕。他还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喧哗的声音,很吵闹,但又很不真实。那些人的声音似乎被无限拉长了,一会儿很近,一会儿又很远,带着空旷的回音。然后他晕了过去。
作家的话:
在考虑是否要按章节来贴,但是我后面的章节都没有特意取名怎麽办……
☆、午后二点半的恐慌
费依做了个梦,他梦见他妈给他添了个妹妹,在某天下班回家的时候。
“费依,费依,快看,这是你的妹妹。”妈妈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小包袱对他说。
他并没有感觉到什麽不合理的地方,接过小小的婴儿仔细端详,白嫩的脸蛋上透着一点粉,黑色的短卷毛,眼睛是佩内洛普家世代相传的碧绿色。她咯咯笑个不停,就像油画上的小天使一样可爱。
“什麽时候生的?”他问,并且感觉到手中的婴儿越来越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他连忙将妹妹放下来,小女孩一站到地上就会走路了,又唱又跳的很是活泼。旁边几个哥哥慈爱地看着他们新添的小妹妹。
“下午栽百合的时候从花盆里刨出来的。”爸爸叼着烟斗告诉他,小女孩渐渐长大,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把他吓了一跳。
“费依,你也知道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对吧?现在妈妈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妈妈拉着他的手说,哥哥们和爸爸也凑过来,不停地重复叫他“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这样重复且含糊的声音渐渐混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连续不断的轰隆声,吵得让人难受,于是费依醒了。
“我哪有什麽妹妹啊……”他含糊地嘀咕了一声,感觉到浑身有种奇异的疲倦感,就像在下午睡过一个长长的午觉一样。他翻了个身,打算再躺一下。突然间,什麽模糊的感觉闪过脑海,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醒了吗?”一个不太认识的人走过来问他,费依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人是镇上诊所里的医生。
“应该吧……”他回答,感觉到声音有点奇怪,喉咙涩涩的。
医生出去对外面的人说了些什麽,接着呼啦一声,进来好多人,有他的父母、哥哥、同事、还有拜特里姆家的长女,最后,连那个讨厌的谢里尔也不情不愿地进来了。
“费依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麽不适的感觉?”诺恩医生问他。
虽然还没有人跟费依说明现在到底是个什麽情况,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身体的倦怠感在逐渐消退,除了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似乎现在和平时睡了一觉没什麽不一样的。
“那就应该没什麽大问题了。”诺恩医生将头凑到父母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麽,只见父亲露出了一个微妙地神色,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但是母亲却似乎很高兴一样,欣慰地微笑着。
“费依先生,有件事想要让您父亲告诉您,请您听完后一定要冷静。”医生温和地对费依说。
父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起来似乎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费依,我的好孩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要先听哪个?”
“那就先听好消息吧。”费依说。
“那个袭击你的人被抓住了,其他人赶到时,看见谢里尔抓住采花贼拼了命地揍。”
费依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他松了口气说:“您是说那个采花贼吗?”
记忆开始复苏,他想起了当时是怎样追捕那个嫌疑犯的,在小巷子里,对方用火枪指着他。但是之后发生了什麽,他记不起来。
“在他随身的包袱里确实搜到了几张那种鸢尾花的卡片,此人应该是采花贼无误了,但是坏消息是……”
“他死了?”费依忍不住抢了他父亲接下来的话,可是说完这句话后,他发现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在同情地看着他,包括谢里尔。
“费依,你要冷静,这个坏消息是……”父亲用眼神示意母亲,让她来讲。
母亲坐在床沿,温柔地看着费依,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灰色:“费依,我和你爸爸都一直想要个女儿,你是知道的吧?”
费依突然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现在,我们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母亲握住他的手,感动地说。
什麽意思?费依有些疑惑,他向前倾了倾身体,想要更加挺清楚母亲的话,然后他终于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他疑惑地用手在胸口摸了几下。他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那里,长出了两团丰满的肉。
“哦,费依,我的宝贝,请不要做出这样粗俗的举动。”母亲温和地对他说。
“这……这是怎麽回事?!”他惊惶地扯开衣服,被母亲制止了,母亲依旧温柔地说:“宝贝,请明白这一点,这样做是很不优雅的,尤其是一个还没有嫁人的少女。”
少女…………?为什麽是少女?!费依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混乱地思索着母亲的话。
“意思是你变成女人了。”谢里尔终于忍受不了了,他幸灾乐祸地说,被一旁的姐姐敲了一下。
拜这句话所赐,费依总算是记起了所有的事:巷子里短暂的打斗,站在石墙上的谢里尔,扔向两人的红色烟雾,然后他被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