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扶起他,疑惑又担心的看着他的脸。

他笑一笑,露出一排皓齿,“中午喝了点酒,晕晕的。”

我舒口气,“唔――那你好好睡一觉。喝杯蜂蜜水。”

朋友在不远的地方按车喇叭催我,我跟他挥了挥手走了。

晚间同一帮女友去吃泰国菜,到新光天地转一圈也没有买到什么,除去一只限量版钱夹。又到熟悉的那间女子俱乐部做SPA,到家已经十二点,老公自然是没有回家。我对着空空的房间和昏暗楼梯发呆,深深的感到,我这段婚姻的未来,将通往充满危险的未知世界。

过两日接到表弟的电话,这小伙子,在主城区当一名警察,搞案侦。今日不知怎的记起我,“姐,最近怎样?”

“还那样。”

“姐夫呢?忙不忙?”

“他一向是大忙人,最近接了新的项目,去杭州了。”

有些婚姻从内部开始腐烂,但没到烂穿的那一天,也要保持一种光鲜的外表和假象。

表弟“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我问他还有没有事,他又说没事儿,就是新交个女朋友,想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快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笑着说我,“姐,没事儿别总呆在家里,多出去活动活动。”

哎,真的应该多交些朋友,找点自己的生活了。

不知不觉已进入盛夏,天气恁的热。没过多久,老公真的去杭州了。艳阳高照的下午,我睡过午觉起来,开始做一种新的甜点:水果派,练习几次,终于可以拿得出手,端了小盘子去摁隔壁的门铃,其实也就是想找个借口去周那里坐坐,那是个令我觉得温暖和舒心的地方,令我想起寒冷冬季里南方的大海。明明只有一墙之隔,环境和心情却是两个世界。

摁过两遍门铃,无人应声。贴了张便条在他门口:嘿,有好东西给你,回来请复电六二六七五零八八。

忘记署名,想想算了。

第二日上午周来敲门,他将我留的便条拿在手上,故意伸长脖子张望,好奇的样子,“什么好东西?”

水果派过期了,我招呼他进来,坐沙发上,打算做一只新鲜的给他。

“你不怕陆先生回来,误会你。”他也有担心。

我一边忙着手头的活儿,一边摆摆手,“你怕他误会?”也许误会了才好,我心里想,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却又即刻心生惭愧。

周起身踱步到我身后,看着我干活,“我不怕,我不会损失什么。但如果误会你――”

火候没掌握好,油溅出来,我故意用往外拐了拐手肘,打断他,娇嗔的说,“你躲开一点。”

回首看周,他尴尬的站在那里,脸颊竟然有点红,傻傻地笑,发现我在看他,故意冲我撇撇嘴巴。我哈哈笑。

我们一齐坐下来享用热乎乎的香蕉派,周告诉我,他过阵子要去趟英国。

“你一个人吗?”我问他。

“嗯。”

“去旅游?为什么不叫我一道?我正想出去散散心。”我显得猴急。

他倒是很正紧,“不是,去办点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

“带什么?”

“限量版包包、化妆品、香水――你们女孩子――唔,我不了解。”周又迷惑的摇摇头。

我们齐齐垂下头去咬一口香蕉派,鼻尖差点碰到鼻尖。我们都立刻尴尬的直起身子。我闻到他白色方领T恤上有股属于男人的清新气味。那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颊,闪着金光,他的脸漂亮得不像真的,让人特别想伸手去触摸……

我问他,可不可以帮我买这样一种药,让人吃了可以忘记掉所有的伤痛,睡一觉醒来,一切重新开始。周耸耸肩膀,迟疑了一下,终于试着伸手轻轻拍拍我的头,笑了笑,“我们倒是常对精神科病人用这类似的药物。”

老公去了杭州一段时日,回来呆几天,我们虽然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少之又少,我睡熟的时候他回来,我起来的时候他还在补瞌睡。我心情矛盾的很,也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儿,所以,表面上相安无事,日子尤其风平浪静。没过多久,他又收拾行李出门了。

起初我以为尚存修补的余地,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我同他仿佛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走,愈来愈远,快要看不到对方。

婚姻的病程越长,愈难痊愈。

秀群的脸恢复很快,皮肤真的好了许多,又白又嫩,就是变得敏感一些,白天一直不太敢出门,说是怕晒。一日替她带新鲜水果上门去,进门便听到她讲电话,看样子是和男人讲话呢,我坐了十来分钟,准备起身回家,秀群叫住我,神情坚定,“敏芝,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同意离婚,但补偿必须合理,秀群语气非常的干脆,仿佛已准备好上战场。

没想到她的事儿就快解决了。而我的呢?

就在我以为我的病程会拖得很长的时候,发生了一桩事儿,将我们推向另外一个纷乱复杂的境地。原来有人比我更加期待故事的结果。

☆ 改期

事情是这样的,周末中午,老公突然回家一趟,说是生意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匆匆忙忙的呆了一天又飞去杭州。那晚我跟表弟约着吃饭,也没顾上和他说几句话。看情形,我们之间的问题,得等到他忙完这个项目再谈。

老公离开的第二日中午便有陌生电话打到家里,是个年轻的女声,“请问是陆太太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但仍觉得突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你哪位?”

“我是――,陆永诚的朋友。”她的声音不太有底气。

我沉默了,我当然明白,她说的“朋友”就是女朋友的意思。

然而,我没料到,她的底气在后头,“陆太太,你可不可以放手――”仿佛是积攒了许多力气说出来的。

我惊了一跳!她怎么可以这样直接!她什么身份,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的女孩子,真是比阿修罗还要邪恶。但软弱的我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你想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同意离婚――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不好――”她反倒来劝我。

老公根本没提出离婚,这是她不知道的。我生气的挂了电话。害怕她再打来,索性拔掉电话线。我用颤抖的手在手机上拨出老公的电话,呼叫转移了。我恍然大悟,他就是在躲!

我气哼哼的拉上所有的窗帘,关掉手机,将自己沉浸在昏暗的光线中,好让自己可以放肆的懦弱一点,在没有别人的房间里,我黯然的窝在沙发中,让自己的软弱和伤悲任意的流淌出来,不需要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