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无名指被人勾了一下,余恨转头,依旧不开口,只用疑惑的眼神询问。

脱下校服就好像也褪去了青涩,宁嗔看上去像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大人,骨相都已经长成了,可一开口就又成了王八。

“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在玩假装哑巴的游戏吗?”

弱智问题,余恨更不屑于回答,只是刚刚不忍开口惊扰的岁月静好在现在都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好吧,我的哑巴新娘,你还记不记得你十八岁生日当天我给你的易拉罐拉环?”

余恨点头,宁嗔轻笑,又问:“那你猜猜看我现在要给你什么东西?”

他话里暗示太强,连修炼闭口禅的哑巴都破功:“什么东西,你不会要现在跟我求婚吧。”

现在轮到宁嗔当哑巴,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素戒,没有任何修饰,却依旧在闪着夺目的光。

宁嗔当着他的面给自己戴上一枚,另一枚则被他捏在指间,在余恨面前晃了晃,笑着冲他伸手:“快点啦,你不觉得这很有仪式感吗?”

雨打伞面,余恨晕乎乎地伸手,随着那枚戒指被逐渐推到指根,他的灵魂也逐渐归位。

“余恨,我爱你。”

光面的戒圈素净纯洁,而在里侧贴近皮肉的地方,用花体字刻了一行字母。

“perfect march”

他们天生一对。

高考放榜那天,宁嗔瘫在床上等余恨帮他查成绩。

“你怎么自己不着急的呀?”

“没关系的,考得上考得上啊。”

他还没睡醒,以一种近乎昏迷的状态度过了高考出分,直到他在下午彻底清醒,才从余恨嘴里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的分数。

很稳定的发挥,足够二人一起按照计划考上本市的那所985,去做一对大学鸳鸯。

确定了成绩之后,距离填报志愿又是一大段时间,余恨抽空去考了驾照还打了工,拿着钱不知道多安稳。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同医生所说产乳是因为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高考结束后他的泌乳情况就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很开心,伤心的只有宁嗔,美名其曰珍惜最后的“喝奶时光”,然后每天缠着他上床,终于在大学报道前,把余恨的胸揉到一个十分惹眼的大小程度。

他们两人选择的是同一所学校的不同专业,余恨学的是金融,而宁嗔,简直是出乎他意料的选择了中医。

问到原因时,宁嗔撑着头躺在床上看电视:“为什么,因为学了医以后你涨奶不用出去找别人,我来帮你看。”

他记得医院对余恨的意义,所以尽量让他远离,听上去有点恋爱脑,但余恨本人并不领情:“那你上解剖课之后不要回来冲着我崩溃大哭。”

“站住别动,有东西送你。”

宁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截住余恨的去路:“你叫我一声老公,我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你终于要把你的精神病传染给我了?”

余恨嘴上从不饶人,可每次也只是嘴上厉害,行动上依旧听宁嗔的话,闭上眼跟着他走到客厅。

储物间小小的一块地方,不到两平米,余恨被要求亲手打开那扇门,他顺从,于是看见里面崭新的画板与齐全的画画工具。

“我说过,你想要的,不管你说没说出口,我都会给你。”

余恨一声不吭,宁嗔攀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身,又看见余恨那双泪眼,如同他们两个在酒吧厕所里的见面。

“那是我的梦想。”余恨哭得话都说不利索,宁嗔又好笑又心疼:“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给你准备这些,我们甜甜以后可以学画画了。”

少年,不,男人的肩膀宽实,给漂泊的灵魂慰藉与宁和,他用爱滋养一片贫瘠的荒地,他是余恨的梦想,是他此生唯一的故乡。

番外二

我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余恨的时候,他在明亮而炎热的教室里端坐,隔窗与我对视一眼,又毫无留恋地挪开了视线。

我转学是因为这所高中师资力量雄厚,而当初我和录取分数线仅差三分,说出来其实也有点丢人,不过我并不会为此感到羞愧难当,因为当我拿到高中录取通知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并不是无所不能。

生活给我上了一课。

之前妈妈总是爱用一种微妙的审视眼神看着我,直到我十六岁,我才问她,你究竟在看什么呢?

“你被你的人生宠坏了,宁嗔,你真的知道要怎么付出吗?”

彼时我不理解,直到后来,年少慕艾的年纪里,我并不能理解同龄的女孩子对我的喜欢,我不能回应她们,并为她们的情窦初开难以成功而感到抱歉。

现在看来,其实说不定我天生就是同性恋。

我还记得余恨的那个眼神。

在高温预警不断重复播报的九月里,他的眼神那么凉,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的凉薄。

好啦,虽然我看上去像个花瓶,但是我爸爸是经商的,从小耳濡目染,也练就了好眼力。

他一看就是一个极度冷静的利己主义者。

可是我的判断失效了,在第一天对他的标签就被击了个粉碎。

掌心传来湿濡触感的时候我的头皮都快炸了,而余恨很生气。

他那双叫我断定他凉薄的漂亮眼睛简直要喷火,可他的胸脯真的很软。

这话我哪怕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不敢告诉他,帮他挤完奶的当天晚上我就回去想着他做了一晚上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