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1 / 1)

说罢,长嫂便起身离开,心中暗暗叹气。张清萍为了一时之气,却连累了张家。

……

张清萍神色颓丧,她去寻过宝扇,想要质问一番江公子的事情。毕竟茶舍中,只有宝扇和江公子,江公子如何受的伤,只有宝扇最为清楚。但开门的是珍珠,她只说宝扇从茶舍回来,便受了惊吓,正卧床养病呢,不能见外人。

张清萍只得无功而返。

张清萍手抚眉心,只觉得焦头烂额,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罗父便寻到了芝怡,只道他是宝扇的父亲。

芝怡神色恹恹,轻扬帕子,试图将人赶走:“你是宝扇姑娘的父亲,便去寻她,找我做什么。”

罗父轻哼一声,露出他在赌场中的无赖模样:“你家夫人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歹毒。”

芝怡心中慌乱,忙看了看四周,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罗父不急不慌道:“我女儿宝扇住在陆家,是得了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的允诺,轮不到一个继室插手。你家夫人见宝扇软弱可欺,便想要哄骗她嫁给一个整日厮混在风月场所的无能公子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宝扇莫不是要掉入你们的腌臜陷阱里去!”

罗父打量着芝怡:“听闻陆夫人成亲当日,便对着陆指挥使大人,满面愁绪,被人揣测是不是有旧情。如今这般狠毒,怕不是因为陆指挥使对宝扇多有照顾,你家夫人嫉妒了罢。好狠的心肠,嫉妒一个弱女子,便要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火坑里面!”

罗父字字铿锵有力,将芝怡吓得一身冷汗,忙将罗父迎进府中,又将此事告诉张清萍。

张清萍对陆渊回有余情,在府中如何都不要紧,若是传了出去,被众人口口相传,可就说不清了……

张清萍面如菜色,她本想着宝扇性子绵软,随意将她许给江公子,疏远她和陆渊回的关系,此事便了结。张清萍没有想到,竟然惹出了这许多麻烦,尤其是站在堂下的罗父,一瞧便是个贪得无厌的,极其不好打发。

张清萍不欲和罗父多言语,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如何才能闭上嘴?”

罗父目露精光,晃了晃自己缺指的手掌。

张清萍嫌恶地转过身去。

罗父只道:“因为江公子出言不逊,宝扇受惊,我也伤到了手。这般便不能下田做活,可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该如何是好。”

断指自然和江公子无关,罗父那日将江公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江公子哪里还能伤得了罗父。但罗父想要从张清萍手中骗些银钱,便将这断指,记在江公子身上。

罗父知道,像张清萍这般贵女出身的,自然不会去仔细打听,到底那日,罗父伤了多少。江公子自然也只会诉说自己的伤势,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知道,罗父究竟有没有受伤。

张清萍微微示意,芝怡便拿出两枚银锭,想要搪塞罗父。

罗父轻嗤一声:“两枚银锭,宝扇自然可以给我,我还来寻陆夫人做甚?”

张清萍面色难堪,索性让芝怡将一木匣的银锭,都塞给罗父。

沉甸甸的木匣落到手中,罗父这才收起脸上的嘲讽,但他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盯着张清萍手腕上的玉镯子,连声称赞道:“陆夫人手上的玉镯,清透莹润,真是美丽。”

张清萍紧抿着唇,褪下手上的玉镯,扔给罗父。

罗父这才笑盈盈地表示:“陆夫人善心。”

待罗父走后,张清萍只觉得心中委屈。想她未出阁前,是京城有名的贵女,从未有过什么磨难。不能嫁给陆渊回,便是张清萍此生最大的苦楚。可是如今……她却被一个卑贱无比的货郎威胁了。往日里,若是在张家,这般人物定然近不得她的身。可刚刚,她却要亲自打发,忍受着那贪婪小人的暗暗警告,这着实让张清萍觉得无比难堪。她趴在酸枝红木椅上,好生痛哭了一场。

待陆渊回查清陶铺的幕后主人,便准备回到京城复命。但陶铺中人,分外警戒,发觉了陆渊回的异常。寻常百姓,沉默寡言者有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陆渊回一般沉稳的心境。因此不待陆渊回离开,便有一众人团团围住了他。

陆渊回来到陶铺,为了不引人起疑,便没有佩戴绣春刀。但陶铺中刚刚淬炼的兵器,随处可见。陆渊回便随手拿起一柄长刀,以抵抗众人的进攻。

刀光凛冽,有火星四溅。

几柄刀刃押在陆渊回的长刀上,皆是用尽了全力,几乎要将陆渊回纤细强劲的腰,压得弯曲。白光闪烁,只需要再压低一寸,便能在陆渊回的脖颈处,留下细长的血痕。

对方面上露出畅快的表情,扬声说道:“不曾想锦衣卫指挥使,竟然会死在我的手下,当真是荣幸至极。”

陆渊回握着长刀的手掌轻颤,身上穿着的外袍散乱,衣襟外翻,一张明黄色的纸张,似枯萎的落叶,颤抖着坠落下来。

一声轻笑声响起。

“这是……平安符?陆指挥使也信这等玩意儿,殊不知求神拜佛,不如求求我,还能给陆大人留个全尸。”

那人嗤笑着,长靴便要踩到平安符上面。

但他的脚,终归没有落下,便两眼圆睁着向后倒去。颓势顷刻间被扭转,陆渊回既然已经知道陶铺的主人是谁,自然不需要再留他们的性命。

四周,一片寂静。

陆渊回轻咳,嘴角渗出一丝血,他抬起手抹去,又将掉落在地面的平安符拾起。

明黄色被朱红浸透。

陆渊回心道:鬼神不可信,只是求心安罢了。

但再如何,也是他的东西,哪里容许旁人践踏。

223. 世界九(二十) 虐恋文中锦衣卫指挥使……

陆渊回赶到京城复命, 天子得知私自冶炼兵器之人,便是自己的血缘兄弟,甚至膝下的几个皇子, 也参与其中。天子震怒,他大权在握, 随着年岁渐长, 便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不禁开始揣测起来:先是偷偷制造兵器,那下一步呢,怕是聚集士兵,包围皇城, 威胁他这个皇帝让位了罢。

天子气极, 不禁出声诘问道:“平日里衣食穿用,太傅教导,一个也没短缺了他们。如今却……当真是臣不臣, 子不子!”

满座寂静,皆无人胆敢回应天子的话语。

盛怒之下, 天子立即下令, 铲除那冶炼兵器的陶铺, 将所有武器收归国库。而幕后之人, 则暂时收监, 看其是否悔改,再另行处置。安排好这一切,天子瘫坐在龙椅上, 心中觉出一股莫名的空虚来。连血缘亲情都不可相信,如今,他又该相信谁?

天子轻抬眼睛, 将目光落到堂下站着的陆渊回身上。即使相隔数尺,陆渊回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还是传到了天子的鼻尖。天子神色闪过沉思,陆渊回单枪匹马探查此事,其中艰辛危险,可见一斑。但陆渊回禀告幕后之人时,只是陈述实情,半点抱怨伤势之意都无。

天子顿时精神一振,他的确有可以信赖之人,满朝文武大臣,唯有陆卿,永远不会背叛他。许多隐秘之事,交给锦衣卫处置,却不能宣之于口背后的原因,因此使锦衣卫背上了许多骂名,但从未见到过锦衣卫众人有不臣之心。

锦衣卫……天子最忠诚而锋利的一把刀,永远是刀刃面向敌人,刀背朝着天子。

天子看着陆渊回的视线,逐渐柔和下来,随之吩咐道:“陆卿此行劳苦功高,身上又有负伤,便好生归家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