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前两次,陆渊回下手惩治,罗父只将那归咎于,他想对宝扇不利,陆渊回护花心切,自然出手。
罗父已经想通,他被陆渊回狠狠惩治,是因为对宝扇有恶意。那如果自己对宝扇好,陆渊回便不会成为自己的阻力,反而会成为他的仰仗。
宝扇轻抬眼睑,打量着罗父的神色。待罗父看过来时,她又轻轻垂下,遮掩住眼底的深色。
罗父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叮嘱宝扇道:“日后不要理会那陆夫人,她不是善人。”
宝扇眼睫轻颤,状似不解:“可……夫人待我,温和有礼,怎么会不好呢。”
罗父暗道,自己怎么有宝扇这般愚蠢的女儿,将人人都想得善良,一点心机手段都没有。但罗父转念一想,若是宝扇精通算计,那陆渊回或许也不会对宝扇着迷。
罗父不欲多解释:“你信爹,还是信陆夫人?”
宝扇轻声道:“我,自然是相信爹的。”
罗父舒展眉峰:“那你就听爹的,待会儿爹送你回去,你乖乖待在院子里,任凭那陆夫人如何敲门,都不要打开。”
宝扇面露犹豫,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罗父给了银钱,让罗母制备了一桌好菜。
桌上,罗父坐在主位,宝扇在他的示意下,坐在罗父的身侧。
宝扇随手捡了几筷饭菜,便被最小的弟弟妹妹看到了,他们立即吼叫道:“那是我的,不许她吃!”
罗父一拍桌子,将两个弟弟妹妹的碗筷砸在地面,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不吃便滚,以后也不许吃。”
罗父看着桌上众人,厉声道:“宝扇过去在家里,吃了太多苦头,不过那都成了往事。日后你们若是再敢冒犯,便收拾东西离开家里。”
众人皆讷讷不语,罗母沉默着,将两个孩子扶到椅子上。
罗父看着一大桌子人,只觉得烦躁。男男女女都有,却没有一个像宝扇的。
罗父看着宝扇姣好的脸蛋,这才扬眉吐气能让他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岳父,怎么捧着宝扇都不为过的。
宝扇回到陆家,依照罗父叮嘱过的话,转身回了院子,没有向张清萍诉说关于江公子晕倒在茶舍一事。
院中有两处蓄满清水,养护荷花的水缸。宝扇轻轻拨弄花瓣,嗅着清浅的香气。粉嫩的花瓣抚在她的脸颊,彼此交相辉映,更显柔美。
宝扇并不好奇罗父想要做些什么事,毕竟不知道,她便是清清白白。若是知道了,她便是牵连其中。罗父也觉得宝扇性子柔弱,担心她泄露出去,因此并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但宝扇或多或少能够猜到,罗父想要促成她和陆渊回的好事。但撮合一事上,罗父显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毕竟陆渊回的心思,不会因为旁人动摇。如此,罗父便只能对阻止两人的张清萍,做些手脚。
宝扇心想,张清萍让她相看江公子,表面是什么错事都未做,但实际是想让她余生难过。既然如此,宝扇想给张清萍找些麻烦,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宝扇并不想费心,毕竟除了陆渊回,她不想在别人身上耗费功夫。宝扇这才让罗父撞见江公子谩骂不止的画面,接下来便顺理成章了。
宝扇素手微动,拨弄着水缸中的清水,心中想着:不知道陆渊回在做些什么,可曾忙中偷闲,想起她一二。
222. 世界九(十九) 虐恋文中锦衣卫指挥使……
陆渊回骑马来到常州城, 在一处简陋的客栈下榻。在常州城待了几日,陆渊回发现此地如同传闻中所说,田地不肥, 因此种田的农户并不多。且因为常州城开了一间专门制陶的铺子, 大多数青壮年,都被揽去做工, 在地里做活的多是上了年岁的老人。
陆渊回一身便服打扮,又对常州城人生地不熟。客栈掌柜便自然地以为,陆渊回是来此处谋生计的。掌柜看陆渊回身形高大, 眉眼俊朗,定然有一把子力气,便将陆渊回领到传闻中的制陶铺子。
此间铺子占地良多, 到处是赤着胳膊的男子,手捧着刚刚烤制好的瓷器陶罐。常日里的火光炙烤,使得这些人胸膛上隐隐有红光。
铺子中的管事,看陆渊回身子结实有力, 又是副沉默寡言的性子,连连点头, 将陆渊回招了进来。
制陶铺子,分为内外两层。陆渊回在外间待了有半月。男子聚集的地方,往往有酗酒生事,赌博横行。而且这些男子在陶铺中做工,寻常不允许回家, 待炼制成一批陶瓷,他们便相约出去,在花楼里快活一番。
陆渊回从不跟他们出去,每日除了做工, 便是蒙头大睡,一副让人无法亲近的榆木脑袋模样。同寝的男子,嘲笑陆渊回无趣,嬉笑着说道:“你这般年岁,正是气血正盛的时候,若没有个软绵绵的女子抱在怀里疼爱,小心憋出病来。”
那人见陆渊回不反驳,猜测着问道:“你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陆渊回见自己不回答,他们就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得点头承认。
惹来满堂大笑。
那人倒也不再拉着陆渊回去花楼喝酒,但挤眉弄眼地暗示陆渊回:“只瞧你这身板,日后娶了妻子,也是离不开你的。”
说罢,一众人转身离开。
待屋内恢复清静,陆渊回掀开棉被,在陶铺中四处查看。这陶铺搞得声势浩大,雇佣工人,也是诸多要求不许随意归家,只许寄银钱,连写信都不让。陆渊回在陶铺探查许久,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久,因为陆渊回性情沉稳,不喜言语,一看便是能保守秘密的,便被调到了内间。当陆渊回被引去更深的院子,看见猩红的火光,噼里啪啦作响的锻造声音,才知此处并非是制造陶瓷瓦罐的陶铺,而是锻造兵器之所。
铁器制造,由皇帝统一下令安排。而私自冶炼刀刃长剑,定然是有不轨的心思。
陆渊回垂眸,眼底一片深色。
茶舍中,江公子醒来后,已过了一日。他周身酸痛难忍,脸上青紫交加,自然想找罪魁祸首算账。但罗父的名声向来不好,家境平平,年岁又大了。江公子即使找到罗父,也不能将其打死泄气,不然还会惹上人命官司。而且江公子素来不愿意和这种下九流的人物打交道,极其麻烦缠人。江公子便将这怒火,牵连到说亲的张家身上。
江公子添油加醋,说是张家有意隐瞒,才害的他落到被一个货郎打伤,还丢了脸面。江家父母自然心疼江公子,转头便给了张家难堪。
芝怡刚送走张清萍的长嫂,转身看着张清萍脸色红了又白。芝怡不敢言语,只能站在旁边,心里直打鼓。
张清萍的长嫂来到府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长嫂是贵女出身,做不出大喊大叫的撒泼行径,她只端起张清萍特意准备好的茶水,语气悠悠道:“这门婚事无论当初是如何起的头,终归是妹妹你亲口应下的。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张家,都该好好过日子。陆家显赫,但我与你哥哥,也从未想过攀上一二,让你给些好处。但妹妹不该作弄家里人,你让公公婆婆找合适的男子相看,只说事成之后,皆大欢喜。但妹妹可没提过,这女子身世几何,家中人是否容易相处。如今可好,公婆费心找到了江家,本想着结一门亲事。结果江公子因为相看受了伤,江家闹着要给个说法。公婆赔了银子不算,还亲自上门道歉,试图缓和多年的关系,但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我说这许多,倒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公婆年纪大了,再受不得妹妹这些折腾。妹妹日后若是无紧要的事情,便不必再……”
听到张家父母受了折辱,张清萍心中微跳。虽然张母曾经以命相逼,但张清萍仍旧时刻惦念着她。此时听长嫂一番话,表面上轻轻柔柔,实则告诫她,日后不要再向张家求助。
张清萍心中委屈,不免将宝扇和陆渊回的传言,说了出来。
长嫂放下那杯未动过的茶水,轻声说道:“你虽然是陆老爷的继室,但对于陆渊回的事情,尤其是婚事,实在不该太多插手。”
张清萍皱眉:“他怎么能和别人相好,还是一个丧夫的女子?”
长嫂淡淡道:“陆渊回的性子,你素来是知道的。他若是不情不愿,你将那女子褪去衣裙,丢在他床榻上都无用。但他若是愿意,你又怎么能拦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