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等船驶出海港,兰英的?身影已远成了一个小黑点,林晚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师兄,你?不是要?下晌才来的?吗?”

“我一觉醒来,眼皮子直跳,未免夜长梦多,吃过早饭就出发了。”裴文拓觑了一眼林晚挽在胳膊上?的?包袱,“没想到你?比我更着急,一早就在码头等我了。”

林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想早点离开大梁,这样?才可以彻底摆脱他。”

“晚晚。”裴文拓眼含自?责地道?,“是师兄无能,只能让你?随我远走他方,我这么没用?,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对于不能在大梁的?国土上?和容璋扳手腕,裴文拓心里感到十分羞愧。

可林晚却明白她的?师兄有多厉害,“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你?一不靠祖宗家业,二不靠坑蒙拐骗,白手起家至今不过七八年,就已经能有如今的?身家,若是这都叫做无能,那师兄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做能干?”

“晚晚。”林晚的?话叫裴文拓十分动容,没忍住拥了林晚入怀,“晚晚,承蒙你?不嫌,从今往后,我绝不相负。”

虽然在决定和师兄出海那一刻起,便预料到了会和师兄走在一起,可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是叫林晚身子一僵,她抬起同样?僵硬的?笑脸,正要?说些什?么打岔过去,却忽听有船员警觉地道?:“东家,那些是什?么船?怎么把我们围了起来?”

林晚转眸一看,果然看到五丈之外的?海面上?停驻了大约十艘舰船,而如今隔他们最近的?那艘船上?,有一个着绛紫地八宝团纹的?男子正盯视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满眼的?阴翳,垮着一张雪山崩塌的?冷脸,不是容璋又是谁呢?

林晚往脑门上?拍了拍,只觉得生无可恋,他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第44章

鳞次栉比的舰船, 船头迎风激扬的帅旗,船员门清一色的石青色装束,林晚心里闪过一种猜测, 当即惊得合不拢嘴,这种猜测在?目光下移触及船身那刺目的“南海水师”时得到了证实。

为了抓她, 容璋竟动?用了“南海水师”这样震慑外夷的国之重器,想?来她今日便是插翅也?难飞了,窒息感袭上心头, 林晚只觉得膝盖一软, 直直往下坠去。

好在为裴文拓扶住她腰才没有摔倒。

容璋冷冽的目光一直紧锁在?林晚面上,自然没错过她方才和师兄相偎时的笑容,在?见到自己的刹那却褪了个干干净净,更夸张的是,还吓得站都站不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是他枉顾尊严、跑死了三匹马也?要接回去的女人, 却将他视作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实在?可笑!

容璋别开铁青的一张脸,就看到李元化的视线正落在?裴文?拓那搭在?林晚腰间的手上,登时一个冷冷的眼刀甩出,厉声叱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他捆了?”

李元化乃南海水师驻扎在?鹭岛的副将,其父是容璋父亲军中的下属,打?小跟在?容璋屁股后头跑,却不及容璋半分出息, 读书是一窍不通, 本是金陵纨绔子弟的头一份儿,却在?容璋摘得探花郎那一年,不甘落后于人, 痛定?思痛将自己扔进了南海水师磨炼,十来年倒也?混了个人模人样。

若是其他人这么大呼小叫的, 李元化指不定?把他的脖子拧了,可眼前这人既是自己在?朝中的后台,又是从小跟着的老大,自然是屁颠屁颠就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才刚走?了几步,李元化突然踅过身来,后知后觉道:“哥,你不亲自去接小侄儿啊?”

“春瑞,你去接小公子。”

被?点名的春瑞,吓得浑身一颤,别看如今这还算是风平浪静,但可以预料下一刻一定?是腥风血雨。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方才他看到的那个绝色女子,应当就是小公子的母亲,也?只有那等丽人才能叫世子爷乱了神魂。

本来世子爷是不打?算来接夫人的。

那一日在?墨林斋,公子分明已下定?决心将夫人的一切烧毁,可眼瞅着夫人亲手缝制的那件袍子烧了一个袖口?,却忽然失态地徒手从炭盆中将衣裳捞了出来,为此还烫出了两个燎泡。

可他自己却犹不觉痛,还将那衣袍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当时春瑞就在?旁边,看到他举着袍子的手隐隐有些发抖,正要关切两句,目光一抬又对上世子爷那猩红的一双眼。

疼得眼睛都充血了?这得多疼啊?

春瑞赶紧起身,要去问府医拿烫伤药,才不过走?出院门,便瞧见世子爷步履如风往府外?走?去。

那一刻,春瑞才明白,即便夫人如此决绝,世子爷还是放不下她。

只是,春瑞觑了一眼那只船上如今还十分贴近的两人,世子爷的一片真心终究是要被?辜负了。

也?突然理解了,为何世子爷不肯亲自去接小公子了,在?他们的两情相悦面前,世子爷的情深义重又算什么啊?

春瑞吸了一口?气,见两船靠近,便跟着水军一起上了登船的梯子,务必要帮世子爷将小公子抢回来才是,总不能叫世子爷赔了夫人又折了儿子吧?

李元化见春瑞上了梯子,自己也?打?算走?了,临去前又问,“要兄弟如何处置那个奸夫,哥你才能解气?”

尽管容璋恨不得直接把裴文?拓扔进海里喂鱼,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按规矩办就成?。”

按规矩?

李元化眼皮抽了抽,若是按规矩,抓捕一个小小的走?私犯,哪里用得到他南海水师这把牛刀,更何况还是泉州陈知府下辖的人口?,压根就不该他去管,就算打?着协同陈知府捉拿要犯的名头,也?该是泉州那边的水师打?配合,怎么说他 ??υ??????:?????s.?????? 都是越俎代庖。

可以见得,这事以后,他今年的大考肯定?是不行了,但士为知己者死,他乐意。

这个姓裴的竟然敢撬他哥的墙角,原本容璋只是吩咐抢儿子,李元化便以为容璋是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的,没想?到他这个寻常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哥,竟然不愿对那个奸夫下手。

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自然是怕那个女人恨他!

李元化啧了两声,没想?到他哥素来冷漠绝情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情圣,也?是十分叹然。

只见他把长?臂一挥,紧跟着便有两列水军各自抬着一架凳船梯架向裴文?拓那只船。

他将手拢在?唇边,扯着嗓子大喊,“本将军受泉州陈大人嘱托,在?此捉拿要犯,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眼瞅着十艘舰船皆对方竖起了凳船的梯子,架起了示威的炮台,甲板上黑压压的全是水军人头,略略一扫一艘船至少得有五六十水军,十艘船起码得有五百人,得有至少一个营的水师。

容璋对付他一个小小商户,竟然出动?一个营的水师,倒还真是看得上他。

“晚晚,现在?局势混乱,你去舱房守着阿奴,别把阿奴给吓着。”

林晚也?担心阿奴,可才往回走?了一步,又转过身来,眼里满是担忧,“师兄,这是什么情况啊?什么要犯啊?该不会是他栽赃嫁祸给你的吧?”

裴文?拓手下的一个兄弟之前私底下曾将大梁的地图拿去外?邦卖过,不过是泉州街面上随处可见的玩意儿,虽是地图却只有大梁州、府的大致位置,并不会对大梁构成?威胁,然则朝廷最新的律法里头严令禁止走?私任何地图,他这也?的的确确算是违了大梁的律法。

本想?把他带去外?邦就算了事,哪想?到竟半路杀出个容璋来,他手下的人若是犯罪,作为曾经的东家,他少不得也?要获一个治下不严的连带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