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躬身道:“容侍郎,我家大人?让我转告您,夫人?和小公子,再过几?日就要出海去了。”
第43章
却说虽然容璋离开了泉州, 陈知府却不敢掉以轻心,好容易才搭上?容璋的?线,却因为家中蠢妇接二连三闹出乱子, 自?然是不能见容璋走了就不上?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侍郎走后,监视着裴文拓和兰英的人, 我们大人并没有撤回,就发现裴文拓正在解散商号,且将商船也卖来只剩下一艘, 近日兰英又往金门岛去, 我们大人才明白,原来夫人和小公?子一直都在金门岛上?,且根据最新线报,裴文拓的船正打算三日后出发。”
从金陵到泉州城的脚程差不多也?要?三日,也?就是说现在出发, 也?未必赶得及。
关胜偏头去看容璋,却见他依旧云淡风轻,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声吩咐关胜,“既如此,你?便去一趟泉州,亲自将小公子接回。”
关胜怀疑自?己听岔了, 接小公?子如此重大的?事儿, 世子爷竟然不亲自?去?
面对关胜质疑的?目光,容璋眸色陡然转深,冷声叱他, “怎么?这是使唤不动你?了?”
关胜只得耷拉着脑袋应了下来,自?跟着那富贵去了不提。
若是关胜猜测得不错, 夫人这回出海,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没准儿正是为了躲避世子爷,世子爷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从前只有女子痴缠他的?份,如今倒是掉了个头,被夫人避得如洪水猛兽,指不定心里如何?气怒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难怪气得连小公?子也?不肯亲自?去接,这是不想要?见夫人啊,这是气得有多狠啊?
想到这一点,临去前收拾包袱,因虑到长生不机灵,便提点了他一句,“世子爷这几日恐怕心绪不佳,你?在跟前伺候时当心些,可千万别提夫人。”
否则,指不定要?被迁怒。
长生对关胜很是敬重,对他的?话自?然是奉若圭臬,甚至是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以至于在收拾容璋的?卧房时,看到斗柜里头那些夫人从前留下的?“遗物”,便忙不迭地藏了起来,生怕主子爷触景生情,带累他们这些伺候的?被骂。
书房燃着烛火,在门口侍候的?小厮春瑞眼里,世子爷坐姿笔挺,握着毫笔的?手势也?完全?挑不出错,正一丝不苟地在案前回信。
可若春瑞走得近一些,便会看到,信纸上?原本应该松筋鹤骨的?字,形还是那个形,叫人晃眼一看是世子爷的?字,但?细究之下却失了魂魄。
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乱了心神,容璋将信纸揉皱扔到书案后的?纸篓子里,又欲盖弥彰地重新取了信纸来,可落下的?笔墨,不是太?粗,就是太?细,要?么就是直接将字写错,容璋刷地一下自?圈椅里站起来,将毫笔重重往白玉笔架上?一甩,便起身往门卧房走去。
掀帘子跨过门槛,目光下意识往贴墙放的?那个斗柜扫去,斗柜上?头他记得摆放着那只阿奴的?老虎头荷包,此刻却已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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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璋面色一沉,急步过去,一口气将上?到下的?几个抽屉拉开一看,不只是那个老虎头荷包,连林晚的?其他东西,那件她亲手做的?湖绿袍子,曾用?过的?枕头,还有她不曾带走的?首饰,荷包,帕子,如今却是一个都不见了。
容璋情不自?已地呼吸急促起来,“长生”
墨林斋的?门口,大樟树下,当初玉怜当众罚跪的?地方,如今长生被两个彪形大汉按在条凳上?,再由两个汉子手持罚棍,高高扬起,又毫不留情地重重落下。
不几时,长生便被打得皮开肉绽,他嘴里塞着碎布条,甚至连痛呼声都喊不出,只能看着院内的?方向流下了悔恨交加的?血泪。
谁能想到,他不过把林姨娘的?那些“遗物”换了一个地儿,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世子爷竟然就发现了端倪,且他又不是将那些东西给扔了,只是换了个不显眼的?柜子放,可一向讲理的?世子爷,这回竟不由分说的?罚了他三十棍,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门口。
当初玉怜试图勾引主子爷,如此大的?罪名,也?不过只是罚了个跪而已啊,虽然也?是跪在这大门口,任由其他人指指点点。
更叫人费解的?是,世子爷再重新找到那些物件过后,没有如获至宝地藏起来,反倒是吩咐了春瑞去准备炭盆,要?将它?们全?部烧了。
春瑞方才亲眼看到长生被拖出去的?,那可是伺候了世子爷六七年的?老人,却是说罚就罚,说打就打,而他不过是新进墨林斋不到一年,若是惹恼了世子爷,会不会小命不保?
春瑞端着炭盆的?手皆在发抖。
似是有意要?让自?己死心,容璋一一把林晚从前那些“遗物”放入炭盆烧毁,荷包、帕子等小物件不经烧,很快便烧成了灰,容璋的?目光掠过剩下的?一堆首饰、枕头,还有那件湖绿地宝相纹袍子,最终拿过那件林晚花了近半个月时间给他做的?袍子。
出发这日碧空如洗,海风也?轻柔,林晚一大早便收拾好了包袱,如今正在金门的?码头等裴文拓的?船,裴文拓的?船从泉州城出发,大概下晌能到金门。
只要?等上?了船,出了海,不管是去到淡马锡,还是别的?地儿,总归是离开了大梁,容璋即便再有能耐,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又能奈她母子如何??
“晚晚,你?真?的?想好了,再不回大梁了?”兰英在金陵还有几房近亲,再加上?她在大梁也?没有要?刻意躲避的?人,是以并不打算随林晚他们一起离开。
“我现在只想带阿奴去淡马锡,先?把他的?病养好再说,而至于以后去哪里,又要?做甚么,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了。”
提起阿奴,兰英扫了阿奴一眼,小家伙正在同岛上?新认识的?王大丫一起玩。
两人在比谁布兜里的?贝壳多,王大丫是土生土长的?海边儿人,布袋子里的?贝壳一倒出来,五颜六色的?堆了一堆小山。
阿奴一看,便捂紧了自?己的?布兜,小小年纪便知要?面子,知道?自?己的?贝壳少,品相也?不如王大丫的?,拿不出手。
王大牙见状,撅着嘴嘚瑟道?:“全?是我爹捡的?,我爹厉害吧?”
比贝壳阿奴比不过,不过比爹么,阿奴却是信手拈来,当即就得意地扬起了下巴,“哪有我爹厉害,我爹会作画,会读书,还是比陈知府还大的?大官......”
兰英闻言鼻子一酸,转眸望向林晚,就看见林晚也?已红了眼眶,顿时就抱住了她,“晚晚,这不怪你?,你?不要?自?责,等阿奴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诚然留在国公?府,阿奴会是金尊玉贵的?勋贵公?子,然而便是泼天的?富贵,你?也?得有命接啊,就国公?府那样?的?豺狼窝,以晚晚的?背景和能耐,根本没有自?保之力,把母子两个的?全?副身家寄托在容璋身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却说关胜披星戴月地赶去了泉州,三日的?脚程愣是缩短成了两日,不过因抵达泉州城时已是夜深,关胜不过一个小厮,到底不敢夜半三更敲响知府的?门。
当日在客栈稍作休整,隔天辰初便敲响了陈知府的?大门,陈知府因着折颜闹出来的?事,匆匆洗漱后,便在前院的?花厅会见了关胜。
因一直关注着这个事情,陈知府早就把裴文拓的?船泊在哪里,又何?时出发打听得一清二楚,领着官兵往裴府去的?时候,还在那里夸夸其谈,“据线报说,裴文拓找大师算过,午时出发最为吉利,此刻时辰还早,不着急,不着急。”
“本官计划分两步走,先?将裴文拓抓了,再去金门岛接人。”
“关小弟,你?放心,这事万无一失,包在本官身上?。”
关胜半信半疑,毕竟这人几乎就没替世子爷办成过一件事儿,简直就是世子爷的?灾星,果不其然等陈知府手下的?上?百个官兵团团将整个裴府围住,裴宅数十个家丁仆从跪了一地,却哪里去见那个劳什?子的?裴文拓。
关胜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甲板上?,林晚不住地朝岸边的?兰英挥手告别,想到此次一别,往后不知何?时能够相见,便叫林晚忍不住落泪,“师兄,过几年我们再回来看兰英姐好不好?”
裴文拓也?看向兰英,他想起方才在渡口上?兰英对他的?告诫便笑了笑,他怎么会辜负晚晚呢?
“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