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吧。”她接着又嘱咐道,“告诉庶卿,不必过来了。”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前桥一双眼睛上下翻飞,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很明显,一定有哪里不对劲了!自打魏留仙再见陆阳,整个人气场大变,脸更是阴得可怕。陆阳则垂头跪着,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丫鬟关门离去,留下魏留仙去椅上坐着,她紧皱的眉头从未放松,远远地盯住陆阳。

“你是用了何种招数?”

她沉声发问,陆阳则垂头不答。魏留仙又道:“是他派你来的?”

陆阳点头:“是。”

他?是谁?赵熙衡吗?

天啊!魏留仙到底是怎么看出他俩关系的?

前桥明明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可她还是错过了。这两人的对话如同当面拖动进度条,将剧情跳了一大段,搞得她云里雾里,茫然无措。

魏留仙证实了心中猜想,模样却不轻松,她手撑在扶手上,胳膊的肌肉紧紧绷着,似乎内心十分抗拒与陆阳待在一处。

“上封信中,我已明确告知他切断联系,重新开启各自生活。既然决定放手,为何还要这般?”

陆阳答道:“奴不知,奴只是奉命前来侍奉。”

他说罢,手按在腰间,将外衣腰带解开。魏留仙看着他,下颚崩出肌肉的弧线,似乎咬紧牙关严阵以待,却也终究没有说出勒令停下的话。

前桥从未见过魏留仙在床前是这副态度,仿佛面前并非使奴的裸体,而是一个仇敌。陆阳脱罢衣物,也注意到她神情不对,膝行至面前道:“公主,奴很健康,也受过训练,您不必担忧。”

“你别跪我。”魏留仙失神地望向他的脸,突然道,“他从不跪我。”

陆阳随即听命站起,试探道:“公主还有何吩咐?”对方闭了双眼,眉头紧皱,再看他时又充满决绝:“穿了衣服,给我滚出去!”

可这回陆阳并没听命。他微微弯腰俯视着椅中的魏留仙,身体将她桌上点着的灯遮住了一半,也在她脸上投下一个晦暗的影子。

“仙儿。”陆阳幽幽道,“你当真让我出去吗?你舍得我出去吗?”

这突变的称呼和语气已十分诡异,魏留仙的反应更是诡异,她倒吸一口冷气,抓着椅上扶手的手指收拢,严防死守的态度似乎正在逐步崩塌。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眼角,被陆阳伸手擦去。

“是你不要我的。哭什么?傻瓜。”

……

0093 93.偶人真与幻

1.

不对!不对啊!

前桥被眼前所见震惊得无以复加,陆阳在干什么?他的语气为何那么像……

没等前桥说出那个名字,魏留仙就闭起双眼,伸手环住他的后颈,将头埋入对方胸口。赤裸而健壮的手臂拥她入怀,吻落在她耳侧,陆阳发力将她横抱而起,赤条条地向内室走去。

前桥呆呆地跟在身后,停在床帐前。目睹她有史以来旁观过的、最想提前离场的性爱。

魏留仙一定是把陆阳当成了别人,在肌肤相亲时反复呼喊着另一个名字,床笫欢愉夹带悲伤,还有抹不去的怪异。

可是为什么?这两人完全不像、丝毫不像,她怎么可能认错?还是说赵熙衡的灵魂正在夺舍陆阳?

今日所闻已经远超前桥想象,床上所见更是触目惊心。在两人疯狂交媾,步入高潮的最后一刻,魏留仙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扼着对方的脖子,像是要下狠手掐死对方,可那力道只维持了几秒,她就手臂一软,倒回床上。

她双眼定定看着枕上一朵刺绣的牡丹,目光惆怅而绝望,陆阳从她体内拔离,白色的体液随之涌出,揉着被掐得难受的脖颈一个劲儿咳嗽,侧身想去拥她,又被她推到一旁。

“是我不像吗?”陆阳伏在耳旁问道,“你教我怎么改,我去改,改到你满意为止。这也是他的心愿纵然本尊不能出现,也想以此方式,永远陪在你身边。”

放屁,什么狗屁心愿!前桥恨得牙痒,她看透了赵熙衡,他哪里是想陪着魏留仙,分明就是不甘心被她遗忘和抛弃。可他凭什么不甘心?人家明明都要回归正轨,和梁穹好好相处了,爱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他干嘛啊!

魏留仙用眼角觑他,久久未语,随后轻抬手指,示意他去开床边的抽屉。陆阳领命,从抽屉中拿出个香筒,迟疑着递过,魏留仙则用蜡烛点了香,随后一声不吭地将陆阳按倒在床,烧红的香头不由分说向他脐下点去。

“嘶!”

灼烧之痛使对方猛烈挣扎,却被魏留仙死死按住,她在原处又点了一次,冷然道:“别动,这是春疤你从此是我的人了,对不对?”

被烧坏的皮肤上冒出一阵轻烟,陆阳忍痛抓牢她的手,向上探身吻她。随后燃烧的香头被折断,魏留仙再次将他纳入身体,听着他同样意乱情迷的呼唤。

“仙儿……仙儿……”

“不见你的日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前桥听不下去了。她不知陆阳用了什么方法,以完全不同的脸让魏留仙错认成赵熙衡,但很明显,它充斥着阴谋的味道。她也不懂为何魏留仙洞悉一切却不拒绝,她明明就不开心,却放任身体享受虚假的欢愉。

她唯一看懂的是那道春疤。

疤是陆阳的所有物,在分不清两人的时候,唯有藉此做出判断,那是魏留仙理智的来源。

她享受着赵熙衡送来的“人偶”,却也不愿完全沉溺在声色陷阱之中。

2.

放纵,克制。魏留仙找到这二者微妙的平衡。

她向梁穹隐瞒了陆阳的身份,将这具“人偶”藏在后院,却也并未肆意宠幸,放纵对赵熙衡畸形的留恋和喜爱。

每次与陆阳相对,她警戒而懊恼,却始终无法戒掉对他的瘾。自那张脸重现她眼前起,就成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她曾问过陆阳,为何自己时而觉得他与赵熙衡一模一样,时而又觉得完全不同,陆阳则冲她微笑。

“这是一个术法,古老的术法。”他抚摸着魏留仙的面颊,用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我不是陆阳,也不是赵熙衡,我是一面镜子。‘奉阴婆’会帮你见到心中最难割舍之人。”

“‘奉阴婆’,你们所信仰的神?”魏留仙又问,“那别人呢,别人看你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