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穹用迟钝自我保护,唯有在床上迟钝不来。他仍需侍寝,在宁生的帮助之下。
4.
当夜,魏留仙在宽阔的锦被中将他压在床上亲吻,宁生则立在床尾等候。这个吻格外绵长,等她放开梁穹时,对方缺氧般猛吸了口气,接着胸膛起伏急喘起来。
魏留仙看着他笑,手探入被中,将他阳物握住,却不唤宁生帮忙,只贴近了注视他耽于淫乐的神情,一边握着阳物撸动。锦被兀自颤颤悠悠地动了许久,梁穹终于受不住,身子向上一躬,喘息的双唇被她以吻封住。他在窒息和刺激中挣扎着哼出数声,将浓稠的精液喷遗在小腹上。
魏留仙掀开被子,看他肚脐中蓄起的一汪乳白和因充血泛红的阳物,似乎这具身体给出这般反应,已经让她心满意足。等候出场的宁生竟变成彻头彻尾的背景板,魏留仙回头吩咐道:“去给庶卿打盆热水来。”
宁生领命,穿好衣服去拿水。梁穹将身上污浊洗净擦干,见宁生又被妻主打发出去,心中疑惑却没多言,直到魏留仙吹了灯烛,缩进被窝,头靠在他肩旁,将他拥着睡去。
身边之人呼吸渐沉,梁穹睁开双眼,视线停留在肩旁的颅顶上。他伸出右手把妻主的碎发别在耳后,手指则悬停在她脸旁。
似乎于黑暗中,他才能光明正大地看着对方,回忆起白天那些若有似无的点滴示好,把期待从封禁的心中稍微调动出来。
那些细节一定令他感到温暖,他想着想着,不禁露出浅浅微笑,他判断不出温暖来自她的真情还是自己的臆想,唯有无声地在乌黑的颅顶落下一吻,又帮她把被角压实。
5.
次日一早,季氏妇人就携着个头戴面纱的儿郎登府。
此时魏留仙尚未起床,由梁穹出面接见。季氏妇人自报家门后,对梁穹道:“昨日于歌坊中偶遇公主,未及长叙,今日来访,是想将此郎送给公主,以报昔日恩情。”
梁穹涵养很好,听闻她目的后态度仍未改变,侧身迎她进来,捎带着将那跟着的小郎瞧了一眼。
男子冲他做揖,季氏妇人见状介绍道:“陆阳是个乖巧懂事的,昨日考校乐理,他最精通,想来送给公主极为合适。若公主有意留下他,还望庶卿多多提点。”
留与不留,那是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梁穹没法决定,他只能请季氏妇人坐在厅中,再把此事禀告魏留仙。
可以想见,昨日还在对梁穹示好的魏留仙听到消息后是何等尴尬,她披着被子徒劳找补道:“这季姊姊啊,我昨日遇见她,说了不要小郎的……”
梁穹公事公办道:“季娘子既已来了,殿下同她商量吧。”
魏留仙支支吾吾地应声,穿好衣服跑去跟季氏妇人见面,几番商量之后,还是把人留下了。
“她是我姑母家女儿,原本也是个大户,小时常进宫带着我玩的。自父卿辞世后,季家境况愈发不如从前,尽数失去在京根基,退回远沙老家。去岁我不过帮她一个小忙,举荐她侄女在京中任职,她便总是挂在心上。”魏留仙对梁穹解释完毕,远远地看了眼陆阳,摇头道:“人我只好收下了,不然她会觉得欠了我的。”
梁穹却道:“这是殿下的事,殿下做主就好,无需同在下商量。”
魏留仙皱眉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因他置身事外的态度有点郁闷,撇下他走了。见到陆阳也只是将其面纱一掀,打量两眼而已。
“叫什么名儿来着?”
“回殿下,奴叫陆阳。”
魏留仙撂下面纱,随意点头道:“好,陆阳,让庶卿给你安排个住处吧。”说罢就不再管他,回去干自己的事。
明明是她的使奴,却甩手扔给庶卿。梁穹派人给陆阳收拾宿处,又亲自为他带路,途中问道:“陆公子籍贯为何?”
陆阳恭敬答曰:“奴是泰成人士,小地方,庶卿怕是不知。”
“泰成啊,在觐坞府阴岗一带。”梁穹心中仿佛藏了一个荆国地图,对陆阳道,“冒昧问一句,公子家中是做何营生的,为何会入奴籍?”
陆阳苦涩地笑笑,言语也染上悲戚。
“阴岗盛产松木,原本家中靠山吃山,经营制棺生意,也算自给自足,可嘉赐六年兴匪南下,阴岗东南尽遭掳掠。母亲为匪所害,父卿便将孤儿卖入奴籍,凑了盘缠,随新妻逃难去了。”
梁穹闻言同情道:“抱歉,谈及你的伤心事了。”
“不敢。多谢梁庶卿关心。”
梁穹似乎戒备未消,又就泰成松木棺材和漆料同他聊了一会儿,没察觉出破绽,吩咐人将陆阳安顿好就回去了。
前桥则留在陆阳身边,紧张地盯着他。
既然知晓他是赵熙衡安插进来的人,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她生怕自己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紧盯陆阳一举一动,然而对方当真什么都没做。他面带羞赧地同周围使奴打了招呼,收拾好自己的居所,又去擦地、洗涮、缝补旧衣上的划痕……忙活到深夜,一位奴仆前来传话,让陆阳去公主寝殿前候着。
陆阳愣了,前桥也愣了。怎么才进府就侍寝啊,魏留仙这么猴急?
她腹诽魏留仙心大,又跟着陆阳的步伐,一路飘到寝殿之外。魏留仙却不在,又一丫鬟出面传令道:“庶卿有言,秋夜寒冷,请陆公子进去等着。”
靠,原来是他。前桥恨得牙痒,她有时真要被这个“无私”的庶卿气到发狂,紧跟陆阳进了寝殿,内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至今为止,魏留仙似乎都没认出陆阳的身份,那么转折一定发生在侍寝的过程中。他到底是怀揣什么目的,又是怎么表明身份的呢?
水钟正一滴一滴地走,陆阳跪在房间一侧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打开,魏留仙垮着脸走过来。
“梁庶卿呢?”她不悦道,“派人来侍寝倒是勤快,他怎么不在?”
“庶卿还在处理账目,说是要晚一点来。”丫鬟小声地答。
魏留仙轻哼一声,进入中室,掀开珠帘,瞧见垂头跪着的陆阳。起初状似要挥手打发他离去,可对方闻声抬头,正和她四目相对。魏留仙竟骤然站在原处,愣愣看着陆阳,五官逐渐染上错愕之色。
“殿下……”
陆阳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快步上前的魏留仙狠狠掐住下颚。她动作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前桥几乎和丫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前桥紧张地看着她,那只掐着陆阳的手正因用力微微颤抖,把原本白皙的面孔掐出两道指痕。魏留仙闭上双眼晃晃脑袋,再次睁眼时,神色多了几分迷茫,手却捏得更紧了。
“陆阳?”
她声音干涩而严厉,被钳制之人忍着痛,对她艰难答道:“是,奴是陆阳。”
“公、公主殿下……”
丫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魏留仙像是才从惊愕中缓过神,冷冷看她一眼后,终于将陆阳的下巴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