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鸢牵强的笑笑,脸色并不好,她没日没夜的照看靖王,心里又存了事情,神情憔悴了许多,看的康王妃心疼不已。张鸢本就不是个恶毒心肠的人,一把火烧了林钰安,也是在靖王的刺激下怒气上头去做的。

靖王受伤的确是她算计的,看着往日威风凛凛的靖王如今这幅缠绵病榻的模样,两人毕竟相处多年,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这日宫中又来人了,是来宣旨的,白王妃犯下如此错事,想要一死了之已是奢求。

被关在地牢快一个月的白王妃,刚接触到外面的光亮,还有些恍惚,跪在地上听着来宣旨的太监悉数她的罪名,废去王妃之位,赐腰斩之刑,白家众人贬为奴籍,发配岭南,永世不得踏入都城半步。

面色无波的白王妃听到白家众人遭她连累,痛哭出声“林鸿修,你好狠的心,嗬嗬嗬,这会儿用不上我们母子了,你就要赶尽杀绝了吗?呵呵,我恶毒善妒?薄待庶子?不贤不孝?不堪为母?若不是你那好皇兄,好母后,将我好好的儿子,带进宫中养废,我何止于此!我不想做个好母亲吗?可你们给我机会了吗?只是惩罚了染上恶习的亲子,就被叫进宫受罚的时候,你又在何处?凭什么我的儿子就要因为旁人对你的忌惮,做一个废人,我的儿子不好过,那你的哪些庶子,庶女一个也别想好过,哈哈哈哈,我不堪为母,那你又算是个父亲吗?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不配为父,啊,你不配”

眼看着白王妃口出狂言,歇斯底里地声音竟都传到了天章院,张鸢有些担心的对靖王说“是不是去看看?”靖王冷哼了一声“将死之人,理她做什么”毫不在意地冰冷语气,让张鸢浑身发寒。

白王妃也曾与他相伴数年,原来他竟是毫不在意的,张鸢突然就想起出嫁时,曾听父亲说过,靖王世子小的时候不算聪颖却也是个知礼的孩子,倒是越长大越混账,如今结合白王妃的话,后背一阵凉气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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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6章一百七十五章王爷这样的人也会相信真心吗颜

外面凄烈的喊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张鸢实在是坐不住了。靖王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看透了一般,她心里慌得狠,低头对着靖王说“我去看看王爷的药”说完不待靖王说话就起身去了外头。

进了熬药的小厨房,楞楞地看着房梁出神,她似乎闯下大祸了,当时她害怕靖王再次护着白氏,才将那条毒帕子捂上去的。如今只能庆幸家里的人并未和她有明面上的联系,不会被她牵连。里面的靖王看着张鸢落荒而逃的身影,冷笑了一声,他就是故意的,他已经查清楚了,那毒就是张鸢下给他的。

张鸢实在不是个做坏事的料子,靖王仔细观察了几日她的神色就察觉到了不对,更别提白氏刺他的匕首上并没有毒。其余接触过他的人,都被暗地里排查过了,只有张鸢当时拿手帕捂着他的伤口,事后有人去问她拿手帕,虽说她给了一条沾满血迹的手帕,可那显然不是当时她拿的那条。

靖王不解,张鸢若是怨他恨他,那该是要了他的命才是,毕竟他死了那才算是彻底的痛快,如今下了点不痛不痒的毒,折磨的他不安生却还留着他一命算什么。靖王不死心,不信她对自己毫无情意,三番四次的吓她,更是让她好好听听白王妃的下场,就是要看看她还会不会下手。

可惜啊,靖王等了多日,张鸢还是不假他人之手的细心照料他,就连他故意发脾气为难人,她也只是笑笑,再继续哄他吃药。这让靖王心里格外的烦躁,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很清楚,再被这么的软刀子磨下去,他就要缴械投降了,毕竟他还活着不是,那小妇人对他还是留了情的。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靖王越发变本加厉的折磨张鸢,看着她红肿这双眼,不知私底下哭了多久的样子,靖王突然就感觉到了乏味。挥手让伺候的下人出去,张鸢还以为他又想出来什么变态的法子折磨自己,她腿心里现在都还疼着。

这会儿看人都下去了,浑身有些颤抖,红唇喊含了浓药凑上前去喂靖王,她的腿心里真的受不住靖王再一次的啃咬了,靖王一把捏住她脆弱的脖颈,恶狠狠的问“为什么还不下手,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张鸢有些慌张口里苦涩的汤药下意识的吞咽下去,满脸痛苦的去扒拉靖王的手“呃,您说什么,呃,我不明白”看着她喘不上气的模样,靖王手上用力,恶狠狠的将她甩开,看着她可怜兮兮的伏在自己的腿上,愤怒的开口“你还要在本王跟前装到什么时候?不是恨本王恨得要下毒吗?不是怕的夜半惊醒吗?怎么不动手啊”

靖王的病体并没有多少的力气,费力地捏着张鸢的下巴气喘吁吁的说“动手啊,本王死了,你就高枕无忧了,啊,为什么不直接毒死本王?”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张鸢害怕的连连摇头“不,不,不是,啊”

靖王的手掌往下移握在纤细的脖子上“有时候本王真是恨不得掐死你” ? 靖王这次是真的动了怒火,手上逐渐收紧,额上青筋暴起“你就这么怨本王?本王是哪点对你不好,你想做靖王妃,你就说啊,说出来难道我会不满足你?你为何偏偏三番四次的要忤逆本王,啊,又为何不干脆给本王个痛快,殷勤伺候贴心这些里面你又有几分真心,你说啊”

靖王的眼里欲滴出血来,腰上的疼痛让他面色扭曲,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愿意松手,强硬的钳制着张鸢。张鸢握着他的铁掌,不住地费力呼吸“啊,放,放开,啊”在靖王坚持不住要卸了力气的时候,林钰宁闯进来了“父王,请父王放手,再掐下去,娘亲要出事了”

看着他一脸紧张的神色,靖王自嘲地笑了一声,松开了手,面带阴冷的看着不住的咳嗽的张鸢和一脸担心的林钰宁“你可知你娘亲做了什么?”林钰宁怎么会不知道,那条沾了毒的血帕子还是他处理的。

林钰宁从张鸢的身边起身,撩袍跪在了靖王的床前“父王,柔然大军集结逼近边境,儿子不日就要回北境了,父王,娘亲这一生过得并不容易,儿子求父王在儿子走后善待娘亲”一番话说的靖王愣住,一时不知是该问责他,我是哪点对不住你们母子,还是先问战事。

靖王终究是个理智的人,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哀求的儿子,厉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会突然集结,现在天气寒冷,柔然内部可是出了事?”林钰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有人将父王病重不久于世的消息,传了出去”

靖王眼睛半眯用力握拳“这帮混账”林钰宁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低垂着头,张鸢在一旁担心地看着儿子,半响后靖王挥挥手说“行了,本王知道了,不要给本王丢人,赶紧下去准备吧”然后默默地在心里盘算,柔然,柔然,皇帝必定不放心林钰宁一人前去,肯定会派监军,会是谁呢。

正在默默盘算的靖王突然感觉到了身边还有动静,不耐烦的睁开眼,看张鸢正拿了寝具,要来收拾被汤药打湿的寝具。靖王不想看到她,不耐烦的说“还在这儿做什么,真觉得本王不会弄死你?”

张鸢叹了口气,她很担心她的孩子,但又知道这是必经之路,他不能一直活在靖王的羽翼下,他总归是要自己去闯荡的。张鸢并未在意靖王的态度,她此时也知道,靖王动不得自己了。

叫了下人们进来,换了被打湿的寝具,张鸢坐在了床脚,为了以防万一靖王再对她动手,她这次离得特别远,身手利索的靖王一下都抓不到她的远。张鸢舔了舔唇,有些迟疑的开口“王爷掐着我,那些问责,我无法说出,但既然您问了,我也就对您说”

张鸢看了一眼靖王含着怒气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颤意“您总是说待我们如何如何好,又是如何疼我的?可实际呢,王爷,你扪心自问,你遇事可曾想过我们母子半分的感受?”

靖王想说自己怎么没有,可实在说不出口,张鸢看着他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眼睛说“没有,你一次也没有为我们母子考虑过,你不是不知道要是我被堵在梅林,堵在桂离殿会是个什么下场,你也不是不知道日后两个孩子再也不能在人前抬起头来,可你怎么做的呢,你一次次的放纵包庇那些要害我的人,这就是你说的对我的一片情意?”

张鸢摇了摇头,抹去眼角的泪水“我何尝不想好好过下去呢,可王爷你呢,你只会一次次的哄我,可有哪一次你是向着我的?你这样要我如何敢对你生半点情意”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的靖王心里一阵心虚。两人之间平静的假面就这么被揭开,他强撑着逼问“你险些烧死世子,本王不也替你遮掩下了,本王以为你被白氏骗去佛堂唯恐你出事,慌忙的赶去,为了救你至今卧病不起,你还不满意?既然那么恨本王,那为何不干脆毒死本王?”

张鸢吸了吸鼻子看着理直气壮的靖王,心下彻底对他没了期待“你不是替我遮掩,是替你自己遮掩,王爷,我以前怨过你,怕过你,但从未恨过你,现在也一样,我不恨你,更不想要你的命。至于靖王妃?”

张鸢嘲讽的笑了一下“我从未想过要做你的靖王妃,但白氏母子一个也别想压在我的孩子头上”张鸢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看着靖王气的只喘粗气,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气成了这样,双眼血红的盯着自己。

靖王怎能不气,他以为,张鸢对着白氏出手,是想要做他的正妻,结果并不是,人家根本不稀罕做他的王妃之位,靖王心里一阵荒凉,气的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而张鸢看他久久不开口,气的浑身颤抖接着说“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您的,毕竟就像你以前说过的,我们还有两个孩子”

说完张鸢叹了口气起身“宁儿即将要远行,我有些放心不下,要去看看,晚点再来陪你”张鸢给他掖了被角又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靖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颤声开口“这么多年你可曾对本王有过一丝真心?”

声音里不自觉的期待和卑微听的张鸢心里一阵酸涩,脚步顿下,余光往后看了一眼强撑着的靖王,头也不回的说“王爷这样的人也会相信真心吗?”说罢就快步离开了。她走后,下人们进去伺候,一进屋慌乱地惊叫出声“来人啊,王爷吐血了,快来人啊”

靖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直到撑不下去才无力的闭上,意识昏沉之际似乎看到了那单薄脆弱的身影在向自己走来。因着靖王吐血昏迷,张鸢和两个孩子都守在了天章院,太医一脸为难的说“王爷这是气急攻心才引发的呕血昏迷,日后不能再刺激他了”

张鸢一脸担心的点头应下,自责的说,是自己没照顾好靖王,看的太医不忍再次苛责,谁不知道,靖王府这摊子事情。看着靖王还在昏睡,张鸢去给林钰宁收拾行囊了,林想想不放心哥哥一个人回去,想要和林钰宁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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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7章一百七十六章世子妃徐燕珠坟前的青草黄了又绿已经十几个春秋了颜

林钰宁想想家里这一摊子乱事,怎么能让他跟着走。他一走,靖王发起火来,张鸢真的就求救无门了。想想当今的形式,林钰宁说“你要不要去今年的秋闱试试?”林想想不解“你不是说?”

林钰宁叹了口气,自己无妻无子,能留在都城的只有双亲弟弟,林想想那跟着商队去闯荡的梦想,怕是要被他连累的无法实现了。他总不能任由弟弟蹉跎光阴,大好年华天天理这府中的俗物,还是得给他找点事干。

林想想是个听劝的,反正他也有空闲,回了都城耽误的功课也能捡起来,去秋闱试试就试试。旁边的张鸢听着心里有些难过,都说小儿子被靖王纵容,宠爱,可实际呢,万事都要以哥哥为先。若不是林想想自小被林钰宁带大,兄弟两个感情好,早晚得兄弟反目。

林钰宁还想对张鸢交代几句,送张鸢回天章院的路上,几次张口要说,却不知如何提起。张鸢叹了口气,到了天章院的偏门处,拍拍他的手说“娘亲知道你的担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父王的,这府里如今也就剩我们了,不会再生事端了”林钰宁心里有些羞愧,还是谢过她愿意留靖王一命,不叫他这个做孩子的难办。张鸢摸摸他的鬓发,怎能不懂他的想法,催他回去,自己进了天章院。

此时夜色已深,问了侍女靖王一直没醒,张鸢叹了口气去洗漱,要人把窗前的软榻收拾了。靖王半夜醒来,迷糊的呻吟了一声,睡得不安稳的张鸢就惊醒了。张鸢披衣起身倒了温水送到他跟前“王爷醒了?喝点水吧”

一边喂给靖王温水,另一边朗声吩咐守夜的下人将靖王的晚膳和药端来。靖王看着她周到细致一如往昔的对待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意,看靖王扭着头不愿喝药,张鸢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外间,找了个顺眼的侍女去服侍靖王。

本想如此靖王总该满意了吧,谁曾想靖王更气了,张鸢刚在偏房坐下,就听侍女前来禀告,说伺候的侍女被靖王赶出来了,汤药也都撒了。张鸢皱着眉头实在不想再去哄阴晴不定的靖王“再换,换到王爷满意为止”

张鸢吩咐完就不再理会了,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自己找个院子住出去,如今和靖王彻底撕破了脸,天天再四目相对,被他变着法的折磨的日子,她是真的不想再过了,张鸢心里想府里离天章院远点的院子都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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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靖王那边伺候的侍女又来禀告了,瑟瑟发抖的说,靖王大发雷霆,进去伺候的人都哭着被轰了出来,求侧妃娘娘赶紧去看看。张鸢狠狠地闭了闭眼睛,靖王可真会折腾人,知道自己不过去,今晚整个天章院怕是都不能消停,张鸢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回去了。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地上狼藉一片,破碎的茶盏,药碗碎了一地,靖王眼中带恨得死死的盯着她。看到她进来,跪了一地的侍女小厮如释大负,一个个的眼带感激。张鸢被靖王的眼神吓到,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往床边走去。

边走边吩咐“都起来吧,王爷的晚膳和药再去准备一份送来,地上赶紧收拾了”看着靖王白色里衣上的药渍,张鸢接着吩咐“打盆温水”看着靖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鸢,没有继续发火,下面的人赶紧按照张鸢的吩咐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