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鸢坐到靖王身边,顶着他恶狠狠的目光去解他的里衣,靖王一把挥开她“你来做什么,出去,本王不想见你”脑袋偏过去不看张鸢,张鸢气的笑了一声“你折腾了大半夜,折腾的整个天章院不消停,不就想让我过来”
看着靖王浑身的别扭,浑疲倦的张鸢实在是有些累了,不愿再和他争执下去了,手上的动作不停,脱了靖王的沾了污迹的里衣。接过侍女递来的软帕给他擦身,嘴上不饶人的靖王身子倒是诚实,没有强撑着躲避,张鸢顺利的给他擦了身,换了干净的里衣。
一番折腾下来,外面的侍女捧着靖王的晚膳瑟瑟发抖的立在旁边,生怕靖王再次发火,张鸢让人将晚膳放下,示意他们都下去。
看了一眼偏着头不愿看自己靖王,张鸢端起旁边的药膳搅了搅,有些无奈地开口“王爷这是闹什么呢?身子是你自己的,这般再闹下去,难受的也是你自己,王爷若是不愿见我,我明日就找了院子搬出去,省的耽搁王爷养病”
一直扭着头不愿看她的靖王满脸怒气的转头怒瞪她“你敢!”张鸢实在是有些无奈了,不明白他究竟要如何,难道要和自己相看两生厌。汤匙喂到靖王嘴边,一脸怒气险些昏厥的靖王正要说话,措不及防的就被她灌了进去。
热乎乎的汤水顺着食道流到胃里,靖王冰冷的僵硬的身子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了,靖王一手按住张鸢的欲要再喂上来的手,偏执的说“你将本王害至如此地步,竟想抛下本王独自去快活?想都不要想!”
张鸢心里有些遗憾,好脾气的抽出手继续喂他“妾知道了”,靖王看着她一脸平和,心里堵得慌。想要一把挥开她的手,又害怕人这次真的走了,只能气急败坏地说“徐燕珠,本王跟你说真的,你休想摆脱本王”
张鸢叹了口气手里的汤匙放下,看着靖王有些无奈地说“王爷,世子妃徐燕珠坟前的草黄了又绿已经十几个春秋了,妾身是张鸢,只能是张鸢,这都是您说过的,您都忘了吗?”靖王气的脸色胀红“你,你在怨本王?”
张鸢低垂着眼睑去搅手里的药膳“我说过的,我不怨你,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和两个孩子,你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如您所说,你我皆有过错。宁儿即将要远行,一直都在担心您,就算是为了他,您也得好好的养好身子,别再闹了”
这话何曾相熟,张鸢恢复记忆的时候,靖王就是拿着两个孩子与他说道,如今张鸢是大差不差的全都还了回去。靖王再也忍不下去,面带绝望的质问“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你对我当真就一点情意都没有?”
张鸢温柔的笑了出来“妾对您的情意,您感受不到吗?”这是靖王以往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如今被堵得浑身满是怨气,只能气急败坏地说“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给本王滚出去”张鸢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汤碗,起身往外走。看她真往外走,一点也像平日那样对他低头,哄他,靖王心里一阵悲凉,闭上眼睛有水液渗下,虚弱的说“站住”
张鸢回神,面色无波的看着他,靖王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狠心,竟连哄都不愿哄本王”张鸢转身走回去“说起狠心,谁能比得上王爷,被人哄骗的滋味,我这辈子已经受够了,不愿旁人再踏入我曾踏入的深渊”
靖王一脸难过的看着她“深渊?你竟是这样想本王的?哈哈哈”张鸢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坐在了靖王的身边,拿起了汤碗喂他“您既然不想我走,那就好好用膳,好好吃药吧”靖王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安静沉默的用完了晚膳,喝了药。
张鸢服侍着他漱了口,将他安顿好自己去了窗边的床榻,靖王猛然的咳出声来,张鸢只能折返,轻拍他的胸口,又喂他喝了温水。动作轻柔细致,让靖王心里难受的更厉害了,伸手紧握住她的手哑声逼问“你要去哪?”
张鸢挣扎不开只能由着他,轻柔的说“我就在窗边的软榻上,您有什么吩咐叫一声就好”靖王更不理解她了,眼神晦暗地看着她“不许走,你别以为激怒了本王,你就能一走了之,去逍遥自在”
张鸢有些困倦的打了哈欠,敷衍到“嗯,我不走,您睡吧”说完还给他重新盖了盖被子。靖王一手握着她的手不放,想要让上来陪自己睡,又拉不下脸面,只能烦躁地闭上双眼,闹了大半个晚上,他早就撑不住了。
听着他呼吸深沉下来的张鸢,抬头复杂的看了一眼他病弱苍白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想要去摸摸那消瘦了不少的脸庞,伸至跟前又猛然收回。她知道靖王没有追究自己下毒一事,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已经不再年轻,两个孩子又已经长大,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或是因为对自己始终下不去手。
可那有如何呢,太晚了,但凡他有那么一次是护着自己的,他们也走不到这一步,这药本就是步花影给她护身用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张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靖王看不到的娇艳面庞上全是伤心,眼圈红红的久久缓不过来。
张鸢看靖王彻底睡熟后,才起身去了软榻躺着,背对着靖王的她,不知道睡熟的靖王睁开了双眼,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才又再次睡去。靖王晚间折腾完,第二日看张鸢就守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针线做个不停,也不知是做给哪个孩子的,难得没有再闹,安静的在张鸢的服侍下用膳,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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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8章一百七十七章侧妃张氏晋封为靖王正妃颜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的靖王,看着手里忙个不停地张鸢,心里堵得很,没事找事“去,给本王念书”屋子里就张鸢和他两个人,这话自然是对张鸢说的。张鸢好脾气的应是,拿着手里的布料在靖王身上比了比,靖王最近瘦了太多,衣服宽松了许多。
靖王这才知道是做给自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张鸢比完自己做了记号,搬了软凳坐在床前,拿了靖王丢在一旁的兵书,轻声细语的念了起来,娇软的声音响在耳侧,靖王烦躁的闭上了双眼。
张鸢晚上本就没休息好,手里的兵书又枯燥的不行,念了一会儿她的意识就昏沉了,出去洗了把脸,吹了吹风,感觉精神好点后,继续回去给靖王念。可惜并没有坚持多久,她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软软的靠在床柱上沉睡了过去。
闭目养神什么都没听进去的靖王睁开了双眼,不顾身上的伤口,撑着坐了起来,疼的眉头紧皱,消瘦了不少的手伸向张鸢脆弱的脖子,昏睡过去的张鸢动了动没有醒来。
靖王眼神莫测的看着她憔悴了不少的脸庞,心想只要自己稍稍用力,这小妇人怕是就要命丧于此,再也不能欺骗践踏自己。他林鸿修此生从未如此憋屈过,想弄死一个人,又不想她离开自己半步,恨不得两人一起共赴黄泉以解心中愤恨。
靖王盯着张鸢的睡颜看了许久,久到手臂僵硬颤抖浑身疼的冒汗,才一脸不甘的重新躺了下去。张鸢垂落在床上的小手,半响后被拉进被褥间,浑身都不舒服的靖王闭上了双眼,两人一坐一趟沉进了梦中。
张鸢对此一无所觉,她只觉得靖王最近晚间不再折腾人了,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不再读着书就困倦的昏睡过去,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这让林想想和林钰宁放心不少,两个孩子在心里还是希望双亲能好好的。
张鸢那日做的里衣,靖王最近也穿上了,面无表情地仿佛不知道是张鸢做的,张鸢也不在意,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她和靖王身份互换,要是靖王给她下毒,让她缠绵病榻,她可能还不如靖王此时。毕竟她当时看到白王妃的下场,是真的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如今只是看靖王的脸色,并未牵连家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日张鸢刚给靖王换了衣衫,要给他喂饭,底下就有人来请她去前院,说是宫里来人了,张鸢有些为难,靖王的闷气一直不消,穿衣喂饭梳洗一概不许旁人插手,就把张鸢当个侍女使唤。张鸢有些为难的说“请人稍等片刻,待王爷用了早膳,我就过去”
最近宫里时常来人,或是皇帝身边的,或是太后身边的,张鸢都习惯了。说完张鸢就继续吩咐摆膳,此时张鸢还不知道那人是来宣旨的。靖王看了一眼一无所觉得张鸢,心想这妇人可真是分不清轻重,糊涂的很。
靖王一脸不耐烦的挥开她,瓮声瓮气地说“去更衣,赶紧去”张鸢有些为难“那您的早膳”靖王更烦了,难道靖王妃的位置在她眼里真就不值一提,连顿早膳都比不上。看着他一大早的就生闷气,张鸢不解,但还是前去梳洗了。
见张鸢一身常服头上插了两根簪子就准备出去了,靖王闭了闭眼睛再次喊住她“去穿你的侧妃礼服”语气尽是恨铁不成钢。张鸢唯恐宫里的人久等,不敢磨蹭,虽说不解为何要穿礼服但还是赶紧换了衣服。
紧赶慢赶的赶去前院,面带不安的向来人道歉,皇帝身边的王公公一脸笑眯眯的并未生气“既然娘娘来了,那奴才就宣旨了”张鸢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院里恭敬地跪下听旨,心里还在想原来是有圣旨,怪不得靖王看自己一身常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张鸢想着怪得了自己吗,传话的人可没说有旨意,只跟她说宫中来人了,她哪想到是皇帝特意交代了,一切从简,莫要惊扰靖王养伤。
林钰安的世子之位在白氏被废那日就一并被废了,靖王并未再次提起册封世子之事,皇帝只当弟弟心里不愉快,也就暂压下了此事,只加封了林钰宁为骠骑大将军代父回北境御敌。
没想到在林钰宁临行前,靖王上了折子,为林钰宁请封世子,府里现在并无王妃,张鸢作为世子的生母,也一并被靖王请封了靖王妃。张鸢不知道靖王是何种心情去上这封折子的,她听到那句“晋封侧妃张氏为靖王正妃”一时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机械麻木的叩首谢恩,久久回不过神来,宣完旨的王公公笑眯眯的对着张鸢母子三人说吉祥话“恭喜王妃娘娘,恭喜世子”林钰宁塞了荷包给王公公。王公公看了一眼还在晃神眼睛红通通的张鸢笑着说“王妃,靖王殿下可还好?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挂念着殿下呢”
张鸢猛然回神,牵强的笑笑连忙说“王爷已经起了,王公公不如随我,随本宫一同去看看”张鸢说了一半感觉不妥,赶紧改口。王公公笑着说好,张鸢与两个孩子陪着他去了天章院,看张鸢一回去就先问靖王可用了早膳,药用了没之类的琐事,王公公心想,靖王可真是好福气。
张鸢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佯装无事的带着人去了靖王养病的卧房,坐在靖王的身侧看两人寒暄,不由自主的神情就恍惚了。看着张鸢的神色,靖王笑了笑,破天荒地主动拉了张鸢的手与王公公说“王妃日夜不假他人之手照料本王,难免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王公公看着他维护张鸢自然不会说什么,不仅如此,怕是还要将张鸢贴身伺候照顾靖王一事,禀明皇帝与太后。张鸢听到靖王说的话,眼神猛然收缩,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靖王看着她喜形于色气从心来,用力的握了她的手一下。
张鸢赶紧低下了头,落入王公公等人眼里就是新任的靖王妃柔情似水的和靖王对视,明明两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会被看的羞涩的低垂下头。看的王公公在心里想,怪不得这张氏能上位,是有几分收手段的。
看靖王面带疲倦,王公公并未久留,寒暄几句,将皇帝和太后的问候关切带到就起身告辞了。张鸢和两个孩子赶紧去送人,王公公拦下欲出天章院的张鸢“王爷身边离不得人,王妃还请留步吧”张鸢心里乱的很,又推辞了一番才目送林钰宁送人出去。
看人走远没了影子,张鸢揉了揉额头,抬步往里走,刚走至廊下,下人就来禀告,说靖王早起滴水未进,张鸢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吩咐人先备膳送药。心里有些嘲讽的想,正妃侧妃如今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靖王的贴身侍女。
张鸢回来时面色已经平静了不少,洗了双手服侍靖王用膳,倒是靖王在吃完喝完药后,一脸刻薄相的说“既以做了王妃,就莫要给本王丢人,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别再让本王看到”正在给他擦嘴的张鸢顿了一下说“您若是提前与我说一声,我也不会如此失礼”
张鸢也知道自己今日不算得体,又听靖王在哪尖酸刻薄的挑刺,忍不住的出口埋怨他,靖王倒是没想到逆来顺受任他折腾的张鸢竟然敢顶嘴了,皱着眉头怒瞪着她“你真以为这王妃是让你在本王跟前摆架子的?本王告诉你”
张鸢不想听他叽叽歪歪,自己出口说“我知道,不管是侧夫人,侧妃,还是王妃,我在您这儿都是一样的,也都只是伺候您的”靖王被她抢了白不甘心的说“你还委屈上了?伺候本王不是你的本分吗?”
张鸢眼看他急眼了,也不想去探究他为何给自己请封王妃的事了,有些无奈地说“不委屈,都是妾身该做的”伸手给靖王理了理凌乱了不少的衣衫继续说“王爷,您是聪明人,我猜不到您的想法,您既然让我做了这靖王妃,想来是愿意同我好好过下去的,我与王爷一体,荣辱与共,日后若有事还请王爷提前告知妾身一声,免得妾身损了王府的颜面”
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靖王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张鸢勾唇轻轻笑了一下,她还是有些开心的。张鸢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林钰宁要走了,张鸢泪眼婆娑的送走了大儿子,靖王倒是面色平静,只是嘱咐了一句不要堕了他的一时英明。
林钰宁走后府里当下就寂静了不少,林想想专心备考要去试试今年的秋闱。管家依着靖王的意思给他找了夫子,府里的诸事也都悉数交给了张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