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从小小东宁府,跳到上京,成为金陵蒋氏的东床快婿,可见一斑,婉清啊,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靠着蒋家走到今天的位置,你不过他对付我们穆家的棋子,你姓穆,便不可能跟他有结果了。”
四太太气不过,打了一女儿一巴掌,又搂着她垂泪。
大太太见她们母女这模样,一时也不好多问,只是扫了崔盈一眼。
出了正堂,大太太问,“你可知我为何叫你来正堂。”
崔盈一愣,摇摇头。
“五郎战死了,你如何想?”
崔盈猛地抬头,“不会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不曾见到五爷尸身,我便一日不信。”
大太太驻足,侧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后,幽幽道:“骁儿是我十月怀胎,又用心教养了十多年,才长大的孩儿,我在五郎身上所耗费的精神,远比二郎。”
“太太……”
被大太太觑了一眼,崔盈改口,“娘对相公自然是费了大力气,才将相公教得如此好。”
”你不用捡好听的说了,五郎平安无事是最好,可沙场无眼,他失踪前又身中数箭,若是他……你腹中便是五郎唯一的孩儿。”
说到这儿,大太太眼神逐渐坚定,“骁儿唯一的孩子,绝不能是庶子。”
崔盈猜不透她要干嘛,只是不安地攥了攥手。
“你慌什么,今日我叫你过来瞧瞧,如何处置这府中的一些琐事。”
“魏朝律虽言明,妾室不可扶正,不过若是配了冥婚,妾室的孩子记在主母名下,照样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崔盈蓦地瞪大眼睛,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她居然要给穆元骁配冥婚,
内心深处冒出强烈地不适,与抵触,她嗓音干涩,“可若是配冥婚……不知太太中意谁家小娘子?”
“便是,你们崔家的小娘子,你的孪生姐妹。”
电光火石间,崔盈明白大太太在打什么主意了,她是想她生下孩子,假死,再让她嫁给穆元骁的牌位。
荒谬可笑,崔盈这瞬间又好像觉得,这个世界不那么真实,嫡庶尊卑,冥婚,明明是生身之母,便要用姑母,嫡母的名头,养这个“孩子”。
“我以为你会高兴些。”
大太太见她会意,只是面上喜怒不显,不由问道。
“我只是觉得五爷还活着。”
大太太愁容浮现苦笑,”倒是我生平看走眼了,你竟还是个痴情人,五郎没白疼你,只是此事你定要听娘的,至于祠堂那蠢货的话,不必放在心上,二郎先前已同我说过,你与那姓郑的,不过是同乡,见过几次面;昔年,我嫁给骁儿他爹前,还有个自幼一同长大的友人,都是些无关大雅的小事。”
大太太在男女之事上,竟这般宽宥明理,倒是叫崔盈一惊,那为何对穆婉清下如此狠手?
见她面露惊讶之色,大太太恢复往日的雍容镇定,
“若是她娘能使上力,压住陈家别走露风声,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她娘兜不住她这屎篮子,她羞愧自尽在祠堂,也是能捞回几分颜面,府里还有这大大小小的丫头们,总不能都在府里耽误了。”
崔盈闻言,便心知她这是弃车保帅了,总不能为了穆婉清一个人,让府上所有女郎,都嫁不出去,亦或随便找个人送门。
“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学学理事,二郎即便再落魄,这世孙的位置,始终是长房的!其他人休想!”
说起儿子的世孙之位,大太太像只护崽母虎般,谁要是好在她面前,伤害她的孩子,便定要从那人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自然是二哥的。”
崔盈附声,她已不知后面剧情走向,这本书是否因她插手,结局已变,她不知道。
又过了平风浪静的半旬,崔盈心中却隐隐不安,好似太过平静,总是会酿造更大的灾祸,叫人防不胜防。
是夜,火光冲天,外头喧闹声不止,崔盈从梦中惊醒,忙穿鞋下榻拢衣裳,出来瞧。
边问,“怎么了?怎么了?”可无人回应,
下人们疯似的四处逃窜,漆黑庭院中,丫鬟的尖叫,家丁的痛呼,月色昏沉,崔盈觉得压抑极了。
她果断回到屋中,将烛火灭了,缩进了柜子里。
接着很快听到屋内进来几道脚步声,他们翻砸东西,直至翻到衣柜,她听到。
“这屋中所用之物,皆是价值连城,又是女人家用的,想必是穆家哪个公子老爷的爱姬。”
“老子今天也要尝尝味道。”
“这……我们只是来搜查,听说节度使大人快回来了……”
“快多拿点……”
另一道弱声想制止一二,很快就消弭下去了。
终于脚步声逼近,不待他们来搜查,崔盈猛推开柜,砸向靠前两个士兵门面。
“柜子里有人!他奶奶的!”
被砸破头的士兵捂住额头大喊,有人去拿她,她佯装受制,却在那士兵解她衣裳时,舞袖割破了士兵咽喉。
领头兵卒踢中她雪白的腕子,击落匕首后,抬手要打她,崔盈朱唇微掀,挂起一丝冷笑,直视领头之人。
“这里是穆家,我是穆五郎遗孀,他为了魏朝,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不还家,你们在搜刮他的宅院,欺辱他的女人!”
几个兵卒脸上青一阵,绿一阵,不过很快啐了一声,“吃了败仗才死的废物,老子何惧!臭娘们,这条舌头这么会说,可见利索,待会儿记得给老子含住!”
终于……崔盈有些慌神,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