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陈释钰去游泳的第一天,和陈燕廷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添越离开北京不和他一起给陈燕廷上眼药了,还是因为天气变冷了人的精神没有夏天亢奋的原因,陈燕廷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竟然提出要带他去健身。
理由很充分,那张过敏源的单子,以及上次发烧吊水时医生的增强锻炼提高免疫力的医嘱。他向来是个遵循医嘱的人,所以他没有拒绝,而且,他也从都不擅长拒绝陈燕廷。
那天在医院,陈燕廷拿到他过敏源测试结果先扫了两眼,脱口而出吐槽他是个麻烦精,矫情得很,然后才递给他看。他自己也惊了,单子上罗列下来,密密麻麻一大串,好几项甚至是测试了才发现的不耐受,只是接触得少所以没症状。
许烬阳也跟他们一起去,到了后不和他们一起,说是去找他的教练,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就不见人影。陈燕廷说要监督他游泳,那他的教练自然是陈燕廷,陈燕廷很早以前就给他当过游泳教练,虽然只有过那么一两周的时间。
他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游泳了,陈燕廷当初教会他后直接就撤了,他自己私下也没再去游过。后来和方添越也是跑步、球类运动还有登山徒步等陆上运动居多。
但游泳这种运动,会与不会关键就在于有没有开窍,一旦开窍了就算再久没有练,下水后水感来了自然就记起来了。
会游和游得好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陈释钰就属于前者,陈燕廷则属于后者。他的运动技能很全面,是从小陈峥林专门请人给练出来的。陈家未来的继承者,必须得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所以,陈释钰这点游泳技能在他眼里完全不入流。他还以为陈释钰会跟上次山地越野跑一样能给他带来点意外惊喜呢。是他高估陈释钰了。
看陈释钰在水里慢吞吞扑腾得像只温水里的青蛙,陈燕廷脸色越发的难看,这游得也太烂了,他直接给叫停。
“这些年都干什么吃了?”
陈释钰自知游得很烂,本来当初学游泳就不是奔着热爱去的。最开始是许烬阳的一时兴起,他也想和许烬阳一起在游泳池玩儿,这是其一;后来是因为他切实地体验过溺水的可怕也就想学了,为了以后预防万一,这是其二;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陈燕廷维护许烬阳时说的那句:许烬阳是好心教会他求生技能,是他自己太笨学不会,就算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他承认,他学游泳是有一定的赌气的成份在的,既然是赌气,目标一旦达成就没有继续坚持的必要了。
“这些年确实没有练过,不喜欢,也没时间。”
“不喜欢那你当初还求到唐诏那儿去?”
陈燕廷觉得莫名其妙,没时间可以理解为学业繁重,但是不喜欢是什么意思?当初拼了命要学会游泳的是谁?甚至都恬不知耻地求助到唐诏那儿去了。唐诏这小子初中就开荤了,男女不忌什么都来,还湿身在泳池搂搂抱抱就跟一大傻子似的,完全不懂分寸俩字儿怎么写。
陈释钰腹诽,也不是求吧?是唐诏说可以教,他正好也想学,这只能算是一拍即合。
“会总比不会强,技多不压身。”
非常标准的答案,陈燕廷无法反驳。既然都说了不喜欢,那还有必要游吗?要不然换拳击去?但是相比起来游泳相对温和,上来就是拳击,太烈了,医生也推荐游泳多过拳击。
陈燕廷忽然沉默,空旷的游泳馆安静得只能听见水晃荡着冲刷池壁的声音,陈释钰揣摩着他的表情,试探的去叫他。
“哥?”
陈燕廷被他叫回了神,随即给陈释钰下死命令。
“不管你喜不喜欢,先把游泳游明白了再说,别想更换别的运动。”
陈释钰疑惑,他哪里表现出要换项目了吗?没有吧?
“我并没有想换。”
“……”
陈燕廷走到距离他最近的岸边,脚挑了一下水面,水花飞溅,哗啦啦的洒到陈释钰脑袋上。
“那还磨叽什么?游啊。”
健身会馆环境很好,设备齐全,人少安静,只有陈释钰划动的水声还有陈燕廷偶尔矫正他姿势的口令。
陈释钰游了半天中场休息,他环顾四周,愣是没见任何别的会员,从始至终,偌大的游泳馆里只有他们两个。陈释钰觉得不对劲,即使是实行会员制,也不应该一个人都没有吧?
见陈释钰私自停下,扒在岸边四处寻望,陈燕廷走过去问:“找什么呢?”
“怎么没见别人?”陈释钰边猜边问。
陈燕廷轻哼:“这还用问?我要用游泳馆,谁敢进来烦我。”
猜到了,这山大王做派,是陈燕廷的作风。
“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累了?”陈燕廷踏过来两步,站在他面前,抱臂环胸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有点儿吧。”陈释钰瓮声瓮气地说。
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默默地藏进水里,只留眼睛露出来盯着水面起伏荡漾的波纹转移注意力。太近了,他仰着脑袋直面的就是陈燕廷的腿,他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
“休息十分钟再继续。”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陈释钰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可能是第一天复健的原因,他越游越生硬,干脆停了下来。
眼看陈释钰又不动了,陈燕廷本想训斥他别偷懒,但发现陈释钰脸色好像不太对,像是在确认什么,又或者是在摸索着什么。
“哥……我,我动不了了。”
抽筋了。
陈燕廷面色严肃,加速回到他身边,拖住他的腰往岸边走。
抽痛感越来越强烈,陈释钰咬着牙坚持,配合地搂着陈燕廷移动。这种疼痛感跟受伤流血不一样,好像有生长的能力,随着水流冲刷在他身体上的节奏,一阵比一阵强,疼痛指数呈现着阶梯上升的趋势。他盯着岸上,从未觉得这么短的距离需要走这么远过,手刚摸到岸边他就迫不及待翻身上去。
太痛了,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绷着,小腿肚完全不受控制的抽搐,跟腱连带着脚掌都是僵硬的,紧得恨不能现在就给崩断。
陈燕廷原本镇定有序在给陈释钰做缓解措施,忽然听到啜泣声,这是疼哭了。
腿部肌肉现在硬得跟个石块疙瘩似的,他动一下,陈释钰就痛一分。但没办法,想要不疼,只能尽快给他放松肌肉,他不敢松懈,持续帮他拉筋。
“好了,来,屈一下关节试试。”
陈燕廷托着他的脚掌示意他动一动,脚尖顺着陈燕廷的力往回掰,好像是可以动了。几个来回下来已经逐渐恢复知觉,虽然整条腿都还是麻的,但至少能伸屈自如了。
“好像可以了,谢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