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诏怒不可遏:“你他妈的是甩了我吗!”
乔子遇语气轻浮故作惊讶:“怎么会?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啊?这哪儿能叫甩?我这叫辞职。”
接着乔子遇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嘲讽又认真地说道:“唐诏,你记住,你和我之间,从来都只有你是真的甩过我。”
手机响起一串急促的忙音,唐诏还没想好怎么反驳,乔子遇就挂了。
“操!”
唐诏气得把手机摔了出去,贴着地面飞向墙角,屏幕四分五裂。他烦躁地来回打转,这段时间的郁闷和不爽已经拉到顶峰。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至少上半年春天他们还保持着正常的频率。好像是从进入夏季开始,乔子遇就很少来找他了。他以为是上次泳池派对赌气的原因,但他的直觉和乔子遇的态度告诉他肯定不是。
越想他心中那些还没落地的疑虑越发的壮大起来。比如这几次乔子遇在床上偶有的心不在焉,又比如频繁地自降身位强调他们是交易关系,再比如,他们的香水。
乔子遇每次来见他,用的都是他的香水,浓郁香甜,十分野性的味道。通常作为他们床上的助燃剂使用,但现在乔子遇身上已经没有香水味了。
陈释钰住院三天,陈燕廷也就跟着待了三天。虽说是陈燕廷故意让他过敏也的确是该他陪护没错,但又因为这人是陈燕廷,反而透露着一丝丝的诡异。陈燕廷给他陪护,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以为是哪个眼瞎的乱嚼舌根,但事实就是如此。
但两个人话倒是不多,每天就着一日三餐和输液展开说上几句就没了。可能因为这里是医院,需要肃静,陈燕廷的脾气完全收敛住了,这陪护陪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出院那天许烬阳按时来接人,陈释钰请他们进家里坐坐,许烬阳闲不下来,进来就到处转。
“释钰,你这儿太空旷了。可以多请点朋友来做客,开开party吃吃饭之类的,养一养人气啊。”
“你看你哥我怎么样?”许烬阳大言不惭地自荐。
陈燕廷嘲讽道:“我是养了头猪吧,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许烬阳委屈地辩解道:“我没有乱说啊!房子人气不够旺,太冷清了对人的身心都有影响,好不好。”
陈释钰觉得他说得没错,房子就得需要人养着才好住。当初他和方添越校外租住的那间房子,一开始又破又旧,什么都没有,一股干燥又冷清的尘味。后来他们两个把墙给刷了重新布置,不间断地往里头添东西,带同学朋友来吃饭聊天打游戏,才逐渐养出了家的味道。
这些都得慢慢来,他现在这个房子比较大,他一个人住没那么容易养,从中秋搬进来到现在也才两个月不到。
“表哥说得有道理。”陈释钰赞同地说道。
“那等你身体养好了,找机会来你这儿聚一聚?马上就要入冬了,在你家组个火锅局是可以的吧?”许烬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行啊。”陈释钰不假思索。
他今早收到了方添越要调动去南方的消息,李扬帆太忙,以后能来他家做客的也就只剩许烬阳了。乔子遇也能勉强算一个,这人上次就说过想继续上他家来。
想到乔子遇,陈释钰突然想起前两天的消息他没回。当时很晚了他没看到,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时候,陈燕廷又刚好买饭回来,这条信息就这样被他抛之脑后。
陈释钰掏出手机,给乔子遇回了句:已经出院,谢谢关心。
果不其然乔子遇秒回,又想趁机上他家来。
陈释钰:我哥今天在,来吗?
乔子遇:哦哦,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意料之中秒怂的反应。
许烬阳在和陈燕廷聊天,全是许烬阳在说,而陈燕廷并没有在听。他在看陈释钰,刚才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淘气,不知道在回谁的信息,是方添越吗?
陈释钰收了手机,抬头对上和陈燕廷略带探究的眼神,他忽然有点心虚,有种在陈燕廷眼皮子底下和乔子遇暗度陈仓的感觉。
“刚搬进来没多久,没什么可招待的,要喝点什么吗?”陈释钰打开冰箱问他们。
陈燕廷却在这时候表示有事要走了,语气冷冰冰的头也不回。陈燕廷都走了许烬阳当然也不好独留,叮嘱他刚出院好好休息,然后匆匆忙忙地追陈燕廷去了。
俩人迅速消失,都不给他送出门的机会,陈释钰只好又把冰箱门给关上。
方添越出发的那天陈释钰和李扬帆去机场给他送行。11月北京已经稍微降温,方添越穿上了的连帽卫衣,陈释钰也换上了风衣。除了李扬帆,他刚从公司赶过来,一身西装革履显得他格外的板正严肃。
关于方添越南下陈释钰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对方添越来说是历练也是机会,无论如何他都是盼着方添越好的。李扬帆倒是有点情绪,陈释钰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下方添越又要走了,而且这半年里还聚少离多。
陈释钰冲方添越眨眨眼,孩子不高兴,让他哄哄,说两句好听的。
陈释钰往旁边让一步,想给他俩说话的空间,没想到下一秒方添越却追了过来,在他唇上印了个章。陈释钰瞬间大脑都空白了,周遭的喧闹和来往的旅客都静音模糊,只剩方添越的脸是清晰的。
“你……”
“不是让我哄他吗?”方添越笑着说。
陈释钰连忙转头去看,李扬帆捂着笑立马背过身去,方添越会意了,但显然会的不是陈释钰的意。陈释钰又转了回来,脸上的惊讶依旧还没退下去。
“释钰。”
他的神情太认真,语气也很郑重,陈释钰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起来听他说话。
“无论我在哪里,处于何种境地,你都要相信,我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个人。”
陈释钰没有开口,眼神已经替他回答了,他相信。这世界谁都会骗他,只有方添越不会。但请原谅他没办法回应,更没办法承诺。
方添越也看懂了,他没有失落也没有难过,至少这一次,陈释钰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他。
第三十一章
北京的秋天很短,南方一场雨入秋,北京一场雨是入冬。
11月中,气温已经能摸到个位数,路上行人都已经穿上自己的经典战袍,千篇一律的黑灰色大衣和羽绒服。从地铁口涌出来,像一群忙碌觅食的蚂蚁分散至各个方向。每个人低着头捂着脸,走在路上黑压压一片,和路边光秃干枯的树干、生硬冰冷的建筑、风尘仆仆的车辆,还有头顶灰败萧瑟的天空,一起遁入北京的严冬。
北京的冬天很无聊,乏闷压抑,死气沉沉。
只有进到暖气设施完备的室内,浑身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才能感觉到一丝这个世界还是活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