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这时候陈释钰才有心思顾别的,感觉自己脸上黏糊又紧巴,他用手背蹭了一下。

陈燕廷半蹲在旁边观察他的情况,见他一脸疑惑发懵地抹眼泪,这画风奔着搞笑频道去了,他没忍住笑出声。

陈释钰闻声看向他,双眼湿润红彤彤的,陈燕廷被抓了个现行,觉知不合适立马收了笑。但晚了,陈释钰的情绪还没从之前的崩溃里恢复过来,本来就够丢脸了还被嘲笑,委屈涌上心头,又哭了。

“就算我游成海产,我还是会生蚝过敏啊!”

这句话被刚找过来的许烬阳听见了,他想说陈释钰挺幽默来着,等他看到这俩人的情况时,顿时不敢吱声也不好过去了,这怎么还哭上了呢?

陈燕廷没敢再笑,万一又给人惹毛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他之前还在担心拳击太烈,现在看来水里待太久也不行,还是得循序渐进着来。

“嗯,不游了,先回家吧。”

陈燕廷取来浴巾裹住他身体,向他伸出手,陈释钰抽泣着沉默两秒,搭上去,陈燕廷扣住他稍稍施力,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在蹬下腿踮下脚,试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烬阳鸡皮疙瘩掉一身,这么温柔?鬼上身了吧?

从小他对陈燕廷的印象就跟温柔搭不上边儿,顶多只能说还算平和,但那也是10岁之前的陈燕廷,那时候他舅妈也就是陈燕廷的妈妈还在世。

原本的陈燕廷脾气其没现在那么暴躁偏执,性格更没有现在那么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可能是母亲离世父亲出轨,关晓荷还带着陈释钰登堂入室,一家三口在他面前晃悠,种种叠加在一起,性情大变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妈妈过世后,旧的陈燕廷好像也跟着一起封存入土,与此同时新的陈燕廷挣扎着生长出来了。

仔细回忆过去,其实还是能扒出来一些新旧的陈燕廷混乱交替的蛛丝马迹,大都是和陈释钰的眼泪有关,好像每次陈释钰一哭,他就招架不住了。时隔多年,当类似场景再次上演,许烬阳这才明白,或许是只有陈释钰的眼泪才能召唤出被陈燕廷封存抹杀的自我。

陈燕廷喜欢陈释钰,很早以前就喜欢了。

但陈燕廷不愿承认,他也不想揭穿。在陈燕廷自己主动揭发之前,他是不会去披露的,他必须维护陈燕廷的尊严。

这是他这辈子保守得最大的秘密,大到他一度不堪重负。要知道,保守秘密对于他这个嘴把不住门的大漏勺,比杀了他还痛苦,他情愿不知道。

直到后来发现唐诏也跟他一样,他才感觉到些许的轻松,终于有人跟他平摊秘密的重量了。

第三十二章

虽然第一天复健游泳抽了筋,但这并不是陈释钰放弃的理由,陈燕廷依旧每天雷打不动的带他去游泳,逐渐开始穿插着拳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唯一有变的是,烬阳从最开始的每天都跟他们去,变为偶尔有空去。方添越不在,陈释钰又安分,陈燕廷的脾气趋于稳定,心情也肉眼可见的提升,整个十一月下来平风浪静相安无事。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许烬阳和唐诏约了球,许烬阳逮着机会就开始吹嘘他的用处之关键功劳之伟大,颇有一种没有他这个家迟早得散了的意味。

唐诏听着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以为打打球能发泄一下心中的烦躁,这怎么还越打越上火了呢?唐诏郁闷地把球拍一甩,许烬阳打回来的球没有拦截,着了地就四处飞窜,留下一串逐渐孱弱击打声。

“哎?我说大哥。”许烬阳被迫中场休息,不爽地叉着腰,冲着已经退到场边的唐诏喊,“没有兴致你约什么球啊!”

唐诏没理他,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下半瓶,然后陷入沉默。

这个该死的乔子遇,那天走后就跟装死的耗子似的死都约不出来。微信一条不回,电话一律不接,去他家人不在,去酒吧没上班,总之不见个人影。

去问蒋唯一,蒋唯一表示爱莫能助,说乔子遇上班时间都是凭心情来的,心情好了可以连续唱几天,心情不好了直接玩儿失踪也是可能的。

乔子遇离不开北京,又没什么正经事干,整个四九城已经被他翻烂了,比他们这些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的公子哥们都要熟悉。他要刻意藏起来不让人找到是件很容易的事儿,任凭唐诏这样人脉广泛的也需要费点劲。

可要他费这样的功夫和成本去找一个乔子遇,这不扯犊子呢么?万一找着找着被人传出来说他挖陈燕廷墙角,还是一个被包养的小白脸儿,被人笑话先不说,他的姐姐们不得打死他顺便还要弄死乔子遇啊。

这种明知道人就在北京,可就是找不到的心情让他十分烦躁。

许烬阳看他这一脸的倒霉样儿,就明白他大概率是遇到事儿了。

“干嘛?你摊上事儿了?”许烬阳边喝水边斜着眼看他,“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呗?我帮你啊!”

唐诏哼笑:“就你?你不会真以为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吧?”

许烬阳不干了,他好心好意要帮他,结果这人不领情就算了还嘲笑他。

“嘁!好心当驴肝肺。”

许烬阳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负能量炸弹多待一秒,免得被传染,收拾东西准备撤了,刚好这会儿陈燕廷打来电话。

“啊?我这能行吗?不能吧?”

“那谁跟我一起去啊?姜助?”

许烬阳忽然沉默,然后又讪讪地哦了一声挂了电话,和唐诏打声招呼:“我有事儿我先走了。”

陈燕廷让他去接待客户,和乔子遇一起。他差点儿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陈燕廷前两年带的一个社交花瓶,挺机灵,他不太喜欢。但说实话,这种人又很有用。

第二天乔子遇比他还早到酒店,许烬阳见到人有点一言难尽,有种和老板情人一起出差的别扭。乔子遇脸皮厚,完全不觉什么不舒服的,陈燕廷给的任务他只有完成和更好的完成之间选择一个。

等见到了客户本人,两个人才知道为什么要他让他们来。年轻,爱玩儿,活脱脱一个精力过剩的小孩儿。

其实最适合接待他的是唐诏,但唐诏怎么可能自降身份来做这种事儿,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虽然只要陈燕廷开口他百分百会来。

他和乔子遇合起来能顶半个唐诏,够用了。

小孩儿年纪二十出头,是代他爸来的,第一次出差谈业务。刚见面就有种死要面子的装成熟,乔子遇三言两语就把人本性给勾出来了。许烬阳暗自诧异,效率还挺高。三个人都是外向的性子,很快打成一片,白天走街串巷,晚上飞驰郊外,午夜灯红酒绿,致力于给他最好的体验。

一天下来,许烬阳最大的感受是,乔子遇这逼是北京的地鼠吧?他都不知道的地方,乔子遇一清二楚。他还口才好,把人小少爷哄得牙不见眼的乐,简直让许烬阳大开眼界。如果乔子遇入职场,大概率是一个执行力很强,口才一流,非常懂得灵活变通的人才。

即使这样,乔子遇在他心中依旧是负面形象。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么能无端的卷进陈燕廷和方添越的事件。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呢?不管他是别有用心也好,还是他碍于苦衷也罢,总之在他看来这都是一种手段,只要和陈燕廷沾上,八辈子都不愁吃喝。所以,他总觉得这个乔子遇精明得有点令人反感。不过一码归一码,乔子遇今天确实帮了他大忙。

最后把人送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功成圆满,个鬼。

问题就出在酒店这里了。

电梯在中层的时候停了一下,本来还挺和谐的氛围在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降下冰点。许烬阳和乔子遇双双沉默,按开电梯的是唐诏,他醉醺醺地搂着一个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