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姜守良这才放松下来,和姜竹唠起了别的,说:“那咱们加个微信?后续再继续沟通?”
“行啊,我扫你吧姜教授,”姜竹当然答应,拿出手机,笑着说道,“刚刚一直和您聊天,还没来得及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和您很有缘分,我也姓姜,单名一个竹子的“竹”,您喊我小竹就好。”
姜守良的表情明显愣怔了一下,握住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小竹,我听老婆说,你是孤儿?”姜守良迟疑着,目光直直地看着姜竹,语气同样直白,说,“你是在哪儿长大的?养父母都叫什么名字?”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姜竹不知道该怎么接,姜守良深吸口气,强压下自己脸上的情绪,努力平和地对待姜竹,说:“抱歉小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应该听我老婆讲了我们的故事,当时那个保姆曾经无意间和我老婆透露过,说她丈夫也姓姜,虽然不知道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每次遇到姓姜的孩子,我总会多问一嘴。”
“没关系姜教授,能理解的。”姜竹笑着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说出周如兰和姜立德的名字,只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养父母收养了,是在垃圾桶旁边儿捡到的,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应该不会是您儿子。”
姜守良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视线在姜竹的脸上不断的游移着,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笑着点了点头,说:“确实,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我就随便问问,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聊。
从两位教授家离开之后,姜竹很久都没有见过姜守良,姜教授是特聘专家,平时不用来公司里,而姜竹则是忙得找不着北。
好不容易的假期,姜竹缠着沈新庭黏了一整天,玩儿得有点过头,膝盖被硌得通红。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窗帘半拉着,有夕阳的余晖从缝隙里洒落进来,卧室的大床上,姜竹懒洋洋地瘫在那里,沈新庭拿来活络油,倒在手上,搓热以后揉在姜竹的膝盖上。
小猫被关在房间外一整天,这会儿终于可以进屋了,十分不满地对着屋里的俩人“喵喵”叫了两声,这才动作轻易地跳上了床,一脸骄傲地巡视自己的领地。
姜竹一把将小猫抓住,摁在怀里肆意地揉捏了一通,小猫气急败坏的去咬他,姜竹又转过头跟沈新庭告状,嗓音软乎乎地说:“你看,它欺负我。”
俩人一猫闹做一团的时候,姜竹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小猫对声音非常敏感,立刻停下了动作,炸着毛钻进姜竹怀里,姜竹也很无奈,大好的时光是用来黏黏糊糊的,不是用来接电话的。
再看来电提醒,电话是姜守良打来的。
姜竹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姜守良也算是公司的人,但他不是姜竹的上司,也不会让姜竹感觉到畏惧。
电话接通了,对面却不是姜守良,而是谢之敏,谢之敏的声音很怪,闷闷的,像是刚刚哭过,说,“小竹,你这会儿有空吗?我和老姜现在都在A市,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姜竹迟疑了一下,先没答应,只是试探着问她:“怎么了谢教授?有什么事儿吗?”
谢之敏吸了下鼻子,疑似是在抽泣,但却一再坚持,说:“我们见一面吧小竹,见面了再说。”
“……”姜竹简直是哭笑不得,轻轻叹了口气,十分认命地说道,“行吧,你们在哪里,我去找你们。”
很讨厌在休息的时间处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姜竹又实在心软,听不得别人哭,也见不得别人受委屈。
谢之敏猛地松了口气,说:“去哪里都行,你在哪里?我们可以去找你。”
姜竹思考了一下,来家里还是不太方便,主要是他现在住在沈新庭家里,也不想让外人太关注两人的关系。
最终他们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这里菜色和环境都不错,关键是有单独的包厢,适合谈一些私密的事。
挂断电话以后,姜竹抬起眼眸,恰好看到沈新庭好奇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谢教授突然给我打电话,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儿。”
沈新庭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和姜竹一起起身下床,说:“我去送你。”
半小时后。
沈新庭把车停在姜竹公司楼下,在车里等他。
姜竹步履匆匆地下了车,刚进包厢的门,谢之敏忽然冲过来,泣不成声道:“儿子,爸妈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谢之敏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温婉的,和善的,姜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状态,眼睛又红又肿,纵横交错的眼泪在脸颊上流淌,看起来格外狼狈。
姜守良站在谢之敏身边,没多说什么,然而眼睛也是红的,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姜竹,脸上有太多不可言说的情绪。
姜竹被谢之敏抱着,姜守良盯着,怔怔地站在原地,却莫名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像是被罩上了一个真空的罩子,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
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下来,姜竹过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儿子?”
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
“老姜,来来,快把东西拿过来给咱们儿子看,”谢之敏挥手招呼着姜守良,解释道,“我们拿你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薄薄的几张纸递到了姜竹手上,姜竹翻来覆去地看着,谢之敏一动不动地看着姜竹,姜守良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盈着泪水,似乎是在期待着他的反应。
“这……这……”姜竹盯着鉴定意见上的那一行小字,过了好久才怔怔地开口,说,“这怎么可能呢?”
很小的时候,姜竹曾经幻想过,或许自己是有父母爱的,每次周如兰打骂自己的时候,他都会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幻想,或许他的亲生父母回来找到自己,强势地把他从周如兰身边带走。
后来长大了,姜竹学会了与自己和解,他不在乎周如兰的想法了,也就渐渐没有再想过亲生父母了,有没有父母又怎么样呢?反正他不是都好好地长大了吗?
现在姜守良和谢之敏突然出现,告诉他他们是他的亲生父母,姜竹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在他的人生规划里,早就没有了父母这个选项。
谢之敏和姜守良哭得更厉害了,几十年的坚持终于有了结果,姜竹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后来谢之敏问姜竹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养父母待他好不好,姜竹只是含含混混地回答道:“还行。”
谢之敏又说,周如兰就是当年家里聘请的那个保姆,她们已经报了警,要追究周如兰的责任,姜竹还是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好像已经进入了一种抽离的状态。
仨人就这么聊了很久,大部分都是谢之敏和姜守良在说,后来俩人终于意识到姜竹的状态不好,安抚了他几句,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沈新庭的车就在外面,他还在车上等着姜竹。
姜竹开门上了车,沈新庭瞥了他一眼,眉心立刻就拧了起来,说:“怎么了这是?眼睛怎么这么红?”
“啊?有吗?”姜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很自然的笑容,说,“没有吧,可能是被风迷到眼睛了。”
第44章 第44章 别撩我了(三更)
并不是姜竹不信任沈新庭,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去接受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