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长长的眼睫毛哭得湿漉漉,其实她长得秀气漂亮,五官还有几分安子言的模样,可惜这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安子言结过婚,还有个孩子,如果不是这样,迟建芸总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对他宽容一些。
想到这儿,迟建芸叹了口气,她轻轻把小安宁揽到怀里,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任这孩子把眼泪、鼻涕和口水都哭在她的真丝衬衫上。
小孩子有股独特的能量,你安慰了她,同时她也能给你安慰。这个小小的身体依偎在迟建芸怀里,竟也让她感到一丝慰藉。
“现在还害怕吗?”听着安宁逐渐平稳下来变为啜泣,迟建芸低头问她。
小安宁摇摇头,又点点头,仅是摇头或者点头都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感受。
“你也叫宁宁?”沈愿宁母亲低头对这小女孩儿轻声询问。
安宁吸了吸鼻子,又用力点了个头。
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迟建芸用手指拢了拢安宁的头发,“别害怕,你爸爸一定会没事儿。”
如迟建芸所说,抢救结束,由于送医及时,安子言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幸而左肾只是轻微刺伤,于朔阳那一刀没有刺及动脉,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今天艺术园区的挟持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记者闻讯赶来,既然安子言已脱离危险,为了不打扰安子言和他家人,迟建芸提前离开了医院。
“阿姨,子言的手术很成功,虽然刺到了一小部分左肾,但是幸好没有刺到动脉……”沈愿宁气喘吁吁地跑到休息区来转告安子言母亲手术成功的消息。
江敏刚才惊吓过度,经过平躺和输液治疗已缓和许多。
沈愿宁握住她的手,“还好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了,不过医生说需要住院两周。”
尽管浑身无力,安子言母亲还是坚持坐了起来,她连眼角的泪都无暇去擦,心绪像被剪开的死结,本该感到松了口气的她却觉得连精神都已吓得七零八落,捡都捡不起来。
“愿宁,其实我看得出来,之前你们俩吵架了吧?”江敏拒绝了沈愿宁的搀扶,自己走下病床,“不如你们还是分手吧……”
这是她第一次对沈愿宁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开始于心不忍,只好别过视线不再看沈愿宁:“我们只有子言这一个儿子,从他车祸以来,我们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这一年来他为了你差点儿丢了两次命,我和他爸爸岁数大了,禁不起这么惊吓,我不求子言再成家或者挣多少钱,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沈愿宁在一旁跟上安子言母亲,握住她的手臂不停恳求道:“阿姨!我知道是我总是给子言添麻烦,可是我绝对不会让子言去做这些事儿……”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让子言去做的。”江敏摇摇头,打断了沈愿宁的话,“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说着,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沈愿宁手中,“可是子言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家里的钱。”
“阿姨,这是……?”沈愿宁不明白为什么江敏要给她一张银行卡。
“这是刚才你妈妈给我的,她说只是想补偿一下。其实今天子言已经给公司放假想要避开于朔阳,因为你妈妈去公司找他,才会让那个混蛋刺了一刀。”安子言母亲无力地扯扯嘴角,“上次我就说过了,这种补偿我们高攀不起,你拿去还给她吧。”
沈愿宁愣在原地,只觉羞愧难当。
麻醉剂的效果一过,安子言就已苏醒。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麻醉剂的作用,安子言脑袋发沉,只觉得身体像在不断陷入床下,眼前虚晃着许多身影,他凭着模糊的意识回答着医生的问题,又转过头在他们之中想要搜寻另一个人。
得知安子言醒过来的消息,沈愿宁真正松了口气。
陆续有安子言家人到达医院,自然会问起事情发生的原因。安子言父亲只回答说是公司业务的纠纷,并不提及与S酒店的关系。即使没人会怪罪于她,沈愿宁仍如坐针毡。
她不知自己还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留在这里,越看到安子言家人担心的神情,沈愿宁越是自责。
“愿宁,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再通知你。”安子言父亲走到沈愿宁身边如是说道。
自己再留下来也许只会让他们心烦,沈愿宁识趣地默默离开。
嘻嘻你们猜对了
毕竟不让于朔阳撒撒气他也难受哈哈哈
比起嫁女儿,沈妈妈还是决定破财免灾,不过虽然钱送出去了,但是也不算完全不同意嘛。
第154章 番外7 和解篇(十四)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恢复,安子言已由重症监护病房转入普通病房,伤口拆了线,左下腹留下一条粉色的疤痕。只要护理得当,随着时间推移,这疤痕也会慢慢变淡,不经细看便不会再被发现、被想起。
【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一块被忘掉的伤疤……】
去年沈愿宁躺在他的病床上,昏昏欲睡时喃喃地对安子言说出了这样的话。
“能忘得掉就好了……”安子言默默盯着天花板,暗自生着闷气。
病房的门被拉开,安子言完全没有心思去看是谁。反正也不可能是沈愿宁,住院这段时间,她从没出现过。
来访的人是林敬翔,其实他早就知道安子言受伤了,只是之前听说他精神状态不好,一直不方便来打扰。
没想到他才进病房,就看到安子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对他的到来一点儿动静和反应都没给。
“安子言?!”林敬翔大喊一声,声音震得护士都跑了过来。
安子言这才终于有了反应,他见到是林敬翔,又舒了口气问他:“你叫什么大声干嘛?”
护士见状也松了口气,她提醒林敬翔保持安静,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我以为你死了!”林敬翔显然没怎么把护士的话挂在心上,脸上的惊恐还没褪去。
“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安子言刚想半撑起身体,可伤口处仍隐隐作痛,他只好作罢,“你见哪个死人还搭理你的?”
“你刚才就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我能不喊么?”林敬翔嘟囔着坐到病床边,“行了,你就好好躺着吧,别因为我一来害你又严重了,沈愿宁还不得要了我命。”
这的确是这些天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沈愿宁的名字。
安子言瞥了林敬翔一眼,“别提她,分手了。”
“你看我信么?”林敬翔哼笑一声,“你俩都分几次手了?不是最后还得和好么?”
“这次是真的。”安子言话里有些赌气。
“哦,这样啊,那我转告愿宁一声别过来了。”说着,林敬翔还装模作样拿出手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