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她亲密无间,呼吸融在一起,凝结成的孩子融合他们两个人的血脉,于?新作父母的男女而言,很是奇妙。
裴玄章迟疑片刻,还是想?坦诚告知这份心绪:“或许是因为韫娘应允同我在一处,再想?起这个孩子的时候便更欢喜了。”
谢怀珠忍不住一笑,他竟然这样一脸为难地和她说甜言蜜语,她板起脸:“现在也不是很想留下……”
话音未落,便被人摄住口唇,他浅浅吻过她唇角,略有些气恼,低低道:“你敢!”
谢怀珠微微喘,她瞧见他唇边水泽,却有些逗弄他的心思,扬起下颌,挑衅道?:“怎么不敢?”
这位唐医师不是对他说千万要注意些,不可过于?急切,除了?在榻上,他既不会动手打她,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现在连榻也上不得,他拿她就更没什么办法了?。
谢怀珠生得温柔,装起来也很淑女,可她对新鲜事物十分好奇活泼,为了?养胎已经闷了?许久,如今更耐不住船上的枯燥乏味,便来寻裴玄章的不是,小?小?在他颈间那枚红痣上咬了?一口,轻吮几下,伏在他耳畔忍笑道?:“尚书要怎么惩戒我?”
平整的绸枕被一双能扼断人颈的大手攥出深深褶皱,便是松了?手也回不去?最初的光洁。
颈边耳后,甚至是那枚红痣,都是他不能叫人触碰的地方,裴玄章克制着别过眼去?,他禁欲数月,即便知晓她一肚子的坏水,却也很难纵容如常。
他还要再素一年光景,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烧毁满原干草。
若这种日子还要过一年,他或许某一日当真要忍不住伸手向下,做些令己不齿的事情。
她明明坏透了?,却眉眼盈盈,楚楚可怜得很,哀求道?:“只要不将我交给朝廷,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抬眼时那一抹娇妩的风情撩人,与?她可以欺骗旁人的天?真面庞不同:“不就是以权谋私么,尚书大人要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正好拿我试试手,您不习惯么?”
裴玄章顿了?顿,他的严厉更多是对自己,对待亲人时性情还是温和的,从前是他强求,可一旦反过来被她撩拨,反而生出些赧然,缓了?缓才?俯身看?她,责备道?:“韫娘,你原来也是会仗势欺人的。”
谢怀珠倒不在意,她轻声揶揄道?:“你欺负我的时候那么狠,非要叫我溺在身上才?满意,怎么轮到自己,才?知不好受了??”
她有心要翻旧账,却撞见他幽深目光里那一团熊熊的欲,只这么轻轻一唬,她就生出几分胆怯来,不似方才?伶牙俐齿:“这位郎君如今还不是我的丈夫呢,我会后悔的。”
人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他想?起那些过于?激烈的手段,连心也乱了?几分,韫娘这样顽劣,到了?讨债的时候,那便不止要她溺出来……
他的态度反倒温和下来,抚了?抚她的背:“韫娘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欢喜。”
谢怀珠却隐隐约约后背发寒,她指了?指他随手放置在案上的书卷,吩咐道?:“念一卷给我听。”
那是一卷兵书,裴玄章微微有些迟疑:“韫娘是想?要我说给腹中胎儿?”
三个月的婴孩还是一团筋肉,要督促孩子的学业,这未免太?早,连他这般刻苦,都是三岁才?开蒙的。
谢怀珠摇摇头,她很苦恼,就算孕中渴睡,人躺了?一天?,也睡不着:“我想?听着入眠。”
裴玄章无奈一笑,然而他才?拿了?书卷过来,就听得外有异声,有人正拾阶而上,似乎因为力竭而呼吸沉重,不觉面色微微一冷。
他以为人将某样东西失而复得,会视若珍宝,感激上苍,日后也会将心放得更宽,不似生病时怨天?尤人,易入穷巷。
然而他这位弟弟却偏要走一条窄路,将场面弄得难堪。
谢怀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见裴玄章执书在手却不开口,神情不悦,以为是外间有随从要来禀事,他却嫌打搅两人花前月下,含笑嗔道?:“真是难得,郎君也有为女色误事的一日,你快些出去?,我自己一样能睡得下,不要你陪了?。”
裴玄章面色沉静,淡淡应了?一声,他将衾被掖好,为她吹熄灯烛,起身走向房门。
恰好,他推开房门的同时,如暗室照镜。
与?自己有八九分相?像的男子也扶住门框,看?起来大有破门而入的准备。
谢怀珠蜷在榻上,她无心去?听朝廷上的事情,只是百无聊赖,这沉重的喘/息不可避免吸引了?她的注意。
裴玄朗候在暗处,待那人下来,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兄长竟然深夜将唐而生请来,只是兄弟二?人一道?用膳时,他还康健如常,应当只是为了?那女囚。
然而他想?起唐而生方才?的话……却止不住那阵心慌。
唐而生同他相?处时还是更自在一些,知道?他们兄弟感情甚好,才?偶尔露出一两句他兄长新妇的情形,并?不知女响马的事情。
可他问过侍从,这个女子自从被他兄长抓回来后,还没踏出过房门,女囚和镇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挤在一处居室,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他兄长的新妇必定出身高门,母亲才?能勉强入眼,那么这位娘子是怎么一夜之间从金陵城转到济南府,还成为贼首的?
月色粼粼,波光如镜,照得他兄长唇边颈上一片晶莹。
那是女子香甜的口脂,散发着水蜜桃近乎要熟烂的气息,诱人坠落。
搅得他心也乱了?几分。
偏偏那女子姓谢,与?盈盈相?同的姓氏。
裴玄朗定了?定心神,才?重新略过那些痕迹,迎上他兄长目光。
“阿兄,房内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敢想?,却忍不住去?想?,声音都在发抖:“她姓谢吗?”
第66章 第 66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裴玄朗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那个答案, 然而他的兄长却?随手将门掩上,平和神?情中带有未褪的愉悦。
他轻轻拭去唇边莹莹珠光,可香气却?挥之不去:“是?又如?何?”
残存的柔情消失殆尽, 谢怀珠自床上倏然坐起, 难以置信地向外张望, 裴玄章这个疯子究竟是?要做什?么!
虽然裴玄朗负她良多, 可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会?立刻冲进?来, 她有些纠结,旧情人见面, 无论?怎样都不会?令人高兴。
才晓得他们兄弟二人互换的时候,她很想?冲到丈夫面前质问一番,为?什?么要瞒她这么多事情,还要她和他的兄长生子,再悄悄换回来,可是?到了现在,她竟觉得为?此而哭闹心疼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她过惯了宁静的日子, 不大习惯再为?他产生许多激烈情绪。
于她而言,这似乎是?很不值得的了,毕竟他们已经彻底没了羁绊, 连最后一层婚姻的枷锁也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