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此刻天?光大亮,他怀中却还躺着前弟媳。
裴玄章轻柔抚过她略有些粗糙的面颊,漫不经心道?:“此事?关涉颇多,刑讯为主官之事?,你?一介布衣,不宜旁听。”
刑讯?
谢怀珠听得?耳畔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咬了咬还沾着他口泽的唇瓣……裴玄章这?个疯子,光天?化日,他怎么说得?出口?
裴玄朗笑容一顿,欢喜被悉数扫尽,他与兄长?虽然是同父同母,甚至同时出生,可终究有许多差别,兄长?已?经官至正二品,可他却无半点功名。
不过这?一点兄长?早就与他说过,韫娘已?经不要此刻的他了,那么他从前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他即便要讨一个女子欢心,也得?拿出些新东西来。
唐而生委婉说起过他恢复生育能力的难处,日后与韫娘行房无碍,孩子恐怕难得?。但是有兄长?的助力,在东宫面前露脸的功劳却是现成的。
他略有些失落,只是仍存疑惑,审讯女贼怎会?有这?样的声音?
“你?去吩咐侍从,拿些铁鞭镣铐进来。”
裴玄章捋过她发黄的鬓发,含笑道?:“她服下?毒/药,捱不过半日也就招了。”
裴玄朗轻轻应了一声,却不免心惊,兄长?虽然温和宽厚,对逆贼却如此心狠,万一这?人是个硬骨头,至死不招,这?法子也好?用吗?
谢怀珠被抱到帷幕内,厚厚的帘帐隔断了她的视线。
只能听见侍从入内走动时铁器晃动相撞的声音。
“阿兄,我想了又想,事?情或许并不至于你?说得?那么糟糕。”
兄长?并不是喜欢以权势压迫旁人的官吏,不叫他见,大概这?女贼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裴玄朗立在门外?,等侍从都退出,将门掩好?,才略有些不甘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韫娘要和离,你?和爹娘必不会在银钱上亏待她,她年轻貌美,手里又有大把钱钞,岳父又除了罪臣的名声,怕是会动招婿上门的心思,定有不少男子扑她,您并不了解她,韫娘又不是水性的人,才听到我的死讯,不过是伤心赌气,才动了心思,想寻个男子依靠。”
帘帐半勾,不算水性的女子死死忍住到唇边的惊呼,她才发觉这?绣床似乎四角嵌有机关。
谢怀珠没听清他后面在说什么,因为腕边微微一凉,清脆的“咔哒”声后,铁环合拢,她四肢逐渐被缚住。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为她打造的,只是从来舍不得?当真用到她身上,裴玄章欣赏着她的迷茫不解,目中稍露出些爱怜。
她没在他身上吃过太多苦,因此连恐惧也不多,只当是在做戏。
可当知道?她计划潜逃到福州时,他怒不可遏,只待将她追回,便将一切残酷的刑法施加在她身上。
“与其终日空想,倒不如做些实事?。”
裴玄章擦拭过她周身,感受着棉布之下?的颤栗,略有逐客意?,道?:“你?年近而立,不该再做此等幻想。”
裴玄朗还想再说些什么,屋内却重新响起方才的声音,但兄长?却十分安静,不似他幻想中官员厉声诘问的刑讯。
“阿兄……”他实在好?奇得?厉害,“你?在听我说话么?”
谢怀珠实在忍不住,低低惊呼出声!
她死死咬着牙,恨不得?将面前这?人踹下?去,却又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这?人是疯了不成,她以为裴玄章既然要为她擦身,自然不含一丝杂念,是以解开她裙裳时,她全然料不到这?人竟俯下?去,只留给她那乌黑一片的发顶。
她只发得?出那一声惊呼,尽管他并未用上颈链,可还是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谢怀珠全然失了魂,不过是被浅浅调弄了几下?,她竟会?为此茫然无措。
那是她最脆弱幼嫩的地方,触觉也比旁处更?敏锐。
他的鼻梁生在这?张面容上,只是添了几分硬朗,并不会?显得?突兀,因此这?时更?叫她讶异。
气息喷落时,比在她脸上更?热。
裴玄章起身向上,温和提醒她道?:“韫娘,你?在遭受刑讯,不必铁骨铮铮。”
他似乎是好?心,轻轻道?:“不听见你?的声音,他岂会?离开?”
人的舌怎会?如此柔软而厚重,却又能发出如此令人羞愤的声音,谢怀珠目中本?就酸涩,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她以为他本?就是不喜多言的人,又严肃古板,对弟媳生出爱慕已?经令他极为痛苦,甚至不惜内求于己,伤害父母所赐发肤。
可二郎分明就在门外?,他却要她发出些不合时宜的声音来!
铁鞭破空,迅捷凌厉,落在实处上,发出惊天?声响。
于此同时,谢怀珠竟浑身一僵,双目失焦,然而唇上的疼痛提醒她极快回过神来,倘若这?鞭子落到她身上……
她迎上裴玄章略带安抚的眼神,强忍着羞怒开口:“你?这?狗官,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谢怀珠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说完便捂着脸哭了出来,这?个疯子,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二郎,你?还有别的事?要对我说?”
裴玄朗听见那女子短促的惨叫,明明因为恼怒变了声调,尖细而充满恶毒,他却莫名有些面热,兵部尚书审讯女匪,手段自然酷辣,只要能撬开对方的嘴,也无所谓下?流不下?流。
他曾经听人说些下?流玩笑话,要是抓住了女逆贼,东厂那些人甚至会?用催人动情的药,逼迫女子吐口。
兄长?起码没吩咐人牵一条凶恶的犬在旁边……
“我只是想求兄长?拿个主意?。”
他面露为难神色,一个女子正在里面受刑,他却要求兄长?给自己代笔,向谢府去一封信件告知近况,缓一缓岳父岳母与妻子的心,若这?事?耽搁上几日,只怕尘埃落定,他就是想求妻子回心转意?,也是于事?无补。
只是兄长?的声音莫名有些发哑。
“二郎,做戏要做全才好?,你?不怕弄巧成拙?”
裴玄朗咬了咬唇,雍王觊觎韫娘,或许会?常关注谢府举动,他这?想法是太自私了一些,这?两日还是不打扰她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