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本来他早就可以乘船到临近州府,坐车回京,要?不是登州知府抓了唐翁一家,裴玄朗担心唐翁一家人死在狱中,才决定折返回来,万一官府要?定他们的罪,他就立刻现身。

可这男子毫不讲理,哪有半分裴玄朗口中的清正明断,她瞧着和登州知府也不差什么,那什么韫娘要?真是如那凶手口中所说,背弃丈夫和他在一起,那才真是瞎了眼!

第58章 第 58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她像一只斗欲正旺的公鸡, 然?而却被地上?的动?静转移了注意。

“李娘子不必生气,我兄长对我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

那一掌不轻, 裴玄朗站起身时仍头?脑鼓胀嗡嗡, 他吃力站稳, 制止李秋洛对兄长的冒犯, 轻声道?:“是我叫家里人担心。”

如?果不是他异想天开,又脾气躁怒, 根本不必经历这场祸乱,韫娘要是一心在府里照顾他, 连遇到雍王的机会也没有,他忍着痛道?:“兄长,将唐家的人放出来罢,他们这些时日也受了不少苦。”

地方府衙勾结颇深,唐家人即便知道?他的下落也强撑着没有说出来,裴玄章瞥了他一眼,怒意稍减:“唐先生当然?是要谢的, 可李娘子的清白怎么?论?”

这也是李家人最关心的事情?,方才沉默的中年男子面上?笑容一闪而过,李秋洛却轻哼一声:“贵人没听说过渔夫救伍子胥么?, 女人救男人一定要嫁给?他吗, 我并?不要报酬,只想见一见二?公子的夫人。”

裴玄朗拒绝她时说过,他并?不轻视她的门楣, 只是家中已有妻子,他们相伴多年,祖训也不能纳妾。

少女情?窦初开, 她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想瞧一瞧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见过了,也就能放下这段情?谊。

李氏的祖母面色一变,踉跄几步,上?前?握住她手,悲戚道?:“洛儿,你日后便是不嫁人,有这几个兄弟在,也能养你一辈子……”

她也曾是官宦人家出身,当时见了这陈朗便打定主意,要将一个孙女嫁与他,哪怕是做妾也好,没想到这人竟比他们所想更富贵上?十分不止,只要沾上?镇国公府的边,那就是一家子飞黄腾达,他们再也不必蜗居在这山村。

裴玄章无意去瞧这祖孙情?深的感人场面,无所求便是有更大的图谋,伸手扶住裴玄朗,从容道?:“母亲已经同意你与李家娘子的婚事,她与你共处数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难道?你眼睁睁见恩人去死?”

“阿娘怎么?能同意这么?糊涂的事情?!”

裴玄朗只藏匿在地下一月,不知日升月落,可京中的变化却翻天覆地,他大惊失色,也不服气,要是相处几日就能生出情?谊,那兄长为什么?要避开韫娘?

而且他不是死了吗,一个有妻子的死人怎么?和人结婚?

然?而瞥见兄长冷峻神情?,他终究还是不甘心地闭嘴。

阿娘曾同意过更荒唐的事情?,孝顺如?兄长,是不赞同子女言父母之过的。

李父松了一口气,长兄如?父,裴尚书又有父母之命,这件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板上?钉钉,他笑道?:“不知府上?二?老是想给?小女一个什么?名分?”

裴玄章颔首:“李氏娘子为舍弟殉情?,自然?应得?一个正室名分,今日来得?仓促,未备聘礼,不日我便会为舍弟下聘。”

“阿兄!”

裴玄朗即便畏惧兄长的脸色,可他却也不能不开口,声音都提高了许多:“我有妻子的!”

他从前?在乡间还能自己做主婚嫁,可到了镇国公府,事事却得?听旁人的主意,他还未开口,兄长竟然?就将他的婚事定下来了。

母亲对于儿子纳妾还是宽容的,他以为至多是松口教他给?李娘子一个名分,可没想到要他换一个妻子。

“俗语虽云大恩如?仇,可你报恩,便是要她做妾?”

这自然?不能,裴玄朗想,报答人的方法千千万,他与韫娘奉养她终身还不成?

裴玄章却略过他的愤怒,平和道?:“唐先生为你烧了祖宅,又下狱关押,今夜我会设宴款待两家,你去换一身衣裳,沐浴梳洗,不要失了礼数。”

袖底的手逐渐松开,二?郎虽然?死而复生,可他已不再是韫娘的丈夫。

登州知府这一日的心上?上?下下,终于还是冷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裴二?公子就在离唐宅不足三里的地方藏身,冷眼看着他们抓错了人,痛哭祭拜。

可偏偏这事谁也怨不得?,他只能寄希望于裴尚书于官场老练,忌惮雍王,从此不再追责。

他想将宴席设在府衙,可裴尚书却要在村中宴请老少,为唐李两家风光正名,也只得?去安排。

裴玄朗知道?兄长有些喜洁,他被侍从带去梳洗,想私下询问京中近况,侍者却一概不答,仿若耳聋。

唐而生再见到裴玄章时感慨颇多,他吃了不少苦,精神看着却好,笑吟吟道?:“终是不负世子所托,否则老朽就是葬身火海,也难辞其咎。”

他嗅到裴玄章身上?淡淡药香味,眉头?忽而一蹙,想起了一桩旧事,迟疑问询道:“世子带了妻妾来?”

那味道?合起来,像是他钻研的一味药方,曾经写给过当初的裴侍郎。

但?二?公子却说兄长并?无妻房,这药只能是给?见不得?光的女子用。

可能教镇国公世子为之服药的女子,身份又会差到哪去?

裴玄章知他或许会有疑问,含笑道?:“在下只有一位妻子,她被娇养惯了,吃不得?随军的苦楚,只是先生说这药不可停服,是以随身带着。”

唐而生纳罕,一般权贵人家的婚事都需好生筹备,没有道?理两月前?还无婚约在身的男子,今日就已经成婚,他默了默才道?:“世子不愿相告,某也不会多问,只是这药多服无益,若连续与女子同房,一夜就需喝上?数碗,既伤脾胃,也伤肝肾,若世子有意与夫人生养,还是少服为宜。”

他记得?裴侍郎并?非纵欲之人,否则也不至于肝火旺盛,但?是药三分毒,日后镇国公知道?,他也不敢担上?干系。

然?而这话音才落,面前?的男子笑意却淡了:“不是一夜一碗?”

唐而生道?自然?:“女子一月只得?一次成孕机会,男子却不相同,我嘱咐您四至八日行房一次,不过是疏堵消火,即便服用汤药也会少损身体?,但?裴氏至今无嗣,世子更应斟酌用药。”

然?而这人却似不想理会他的忠告,裴玄章垂眸:“倘若中间有几次没服,也会有孕?”

他确实很少与韫娘行夫妻事,然?而一夜却并?非一次。

新婚燕尔,难道?哪家郎君会忍耐得?住?

唐而生迟疑片刻,道?了一声未必:“只是有孕的几率会大些,世上?难有绝对,没见到那位娘子,在下不能凭空臆测。”

他想了又想,忽而明白其中关窍,倏然?一惊,却不好再言语,镇国公世子官风颇佳,即便婚前?弄出个外室子,也不算很大的事情?,只能劝慰道?:“即便是女子服用避子汤,也不能完全避开可能,世子已尽人事,不妨听凭天意。”

天意……裴玄章不欲与他多言,他略含愠色,却不便发?作,温声道?:“借先生吉言。”

唐宅还在修缮重建,登州知府只得?另外征用了一间富商宅院,供人栖身,侍者送唐而生出门,却又得?吩咐,捧了世子最常用的笔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