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依不饶，厚着脸皮重新握住符玉辰的手，还得寸进尺地拉到嘴边亲了一下：“玉辰，别自欺欺人了，你听清楚，我就是居心不良，觊觎你已久。换句话说，你把我当兄弟，我却一直想睡你，就是这么简单，这下能理解了吗？”

符玉辰一个激灵抽回手，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倒在地上发出响声。他把文件狠狠往桌上一摔，用手指着它，眼睛却直直盯着舒阳：“好，就算你的心意我能理解能接受，那这个呢？舒阳！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想了三年？你想了三年就想出这种结果？就想出这种荒唐的方法？！”

舒阳半点不惧地和他对视：“没什么意思啊，我喜欢你，我想得到你想得快疯了，这是我能想到的得到你最快的方法，所以我就做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可理喻！愚蠢至极！你……”，符玉辰有太多话想怼他，大脑却因冲击过大而一片混乱，无法理清纷杂的想法，最后只能怒极反笑，“呵，喜欢我？我觉得你是在恨我。”

舒阳此时也是破罐子破摔：“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这笔交易可是赚大了。”

符玉辰深吸两口气，还是没忍住，将桌子上的东西全“哗啦”一声扫下去，转身夺门而出。

地上的文件摔得翻开，露出里面的内容：甲方为乙方提供全部所需资金，乙方需与甲方以恋人方式相处，为期一年。

第五章

富士集团总部大楼的楼顶是一个空中花园，符玉辰就在一片花花草草中找了个长椅坐下，手里还捧着一杯刚从自助咖啡机接的咖啡。咖啡味道说不上多么醇厚，苦味倒是够劲，从舌尖一路苦到嗓子眼。

他直勾勾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眼神空洞，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

刚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魔幻，连续工作了许多天的大脑终于像生锈的齿轮一样卡住不动了，剩下能勉强运作的细胞仅够支撑符玉辰捋一捋自己的想法。

他明白，自己生气，不是因为舒阳对他变质的感情，而是因为舒阳荒谬的做法。

那纸合同侮辱了他，也同样侮辱了喜欢这种感情。

他想不明白舒阳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蠢事，但凡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这只会让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舒阳不应该是这样目光短浅只浮于表面的人。还是说，他其实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占有欲惹的祸罢了，上几次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符玉辰不相信舒阳是那样的人，但同样也不敢相信他感情的纯粹性。

算了，虽然感情不知真假，但那合同一定是真的。

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那份合同，签，还是不签。

若是换了别人，符玉辰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附赠两巴掌，偏偏那人是舒阳，他最好的朋友。

而且正如舒阳所说，这笔交易他赚大了。卖一年的身，换来那么多钱，古代青楼头牌的身价都比不上他。

考虑的时间远比预计的短，低风险低投资高回报再加上潜意识里对舒阳的信任， 让他做出了妥协。

他决定接受这笔交易。

符玉辰回到办公室，发现倒下的椅子被扶起，摔在地上的文件也已经板板正正地摆在了桌子上。

他没分给做好事不留名的舒阳半个眼神，径直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笔，干脆利落地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舒阳目不转睛地看着符玉辰签完了字，露出一个不知是轻松还是苦涩的笑容。

他笃定符玉辰会同意，因为他是个重利更重义的商人。

重利，所以他会接受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重义，所以他会选择委屈自己保住这个传了三代的公司，保住成千上万名员工。

符玉辰放下笔，深深地看了舒阳一眼，低低吐出三个字：“你疯了。”

舒阳无所谓地一笑，“你就当我疯了吧。对了”，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符玉辰面前，“对面那家酒店的房卡，晚上七点，我等你。”

符玉辰呼吸一滞，用力闭了闭眼，睁开时那张写着数字的卡依旧停留在那里，连带着两根修长的手指一起。他此时此刻终于设身处地地预见到了未来的生活，也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他和舒阳之间关系的转变。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房卡。

至此，这段维持了近二十年的友谊被两位主角亲手埋葬，墓碑上雕刻着那一纸合同。

……………………………………

在那晚如愿以偿得到了符玉辰后，舒阳如梦初醒，像醉酒后打老婆的渣男一样，后悔莫及，痛苦万分，却难以弥补。

他后悔吗？后悔啊，后悔死了。舒阳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中了蛊，或是猪油蒙了心，不然怎么会做出那么疯狂又荒唐的事。叫你只图一时痛快，现在好了，落得个追妻火葬场的下场。

舒阳记得他曾经看到过一句话：一张纸，揉皱之后，再怎么努力展平也会有抹不去的痕迹。人的行为亦如是。

过去既然无法抹去，那就专心为未来做打算吧。

这些天来，符玉辰对他一直采取冷战战术，平时有意躲着他，非必要不会跟他说话，笑容更是见不到，唯有在亲密事上表现出一副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样子。

舒阳暗暗盘算着，那么，现在最有效的破冰方法就是再当一把小人，强调一下交易条件中的“恋人”二字，逼他与自己多一些接触，时间久了，他不信符玉辰不心软。

第六章

洗完澡后，两人重新躺回床上。那盏台灯还在尽职尽责地发光发热，两个人类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谁也没去关它。

符玉辰还是背对着舒阳躺着，舒阳也没提出异议，睁着眼看着他的后背。纯白色的睡袍有点透，在昏黄的光线下映出肩胛骨的阴影，阴影被衣服的褶皱扭曲得变了形，完全反映不出那两块骨头优美的形状。

但没关系，舒阳能清楚地记得那脊背赤裸时的每一个细节，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蝴蝶骨，肌肉绷紧后的流畅线条，白皙皮肤上布着的一层薄汗和点点红痕。那是他们第一次做爱事后的场景，符玉辰身心疲惫，趴在床上喘息着调整自己，而他倚着枕头坐着，居高临下地用视线一寸寸侵略对方的身躯，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将每一个角落都印在脑海中。

舒阳想着想着，便不自觉抬起了手，抚上符玉辰的后背。

符玉辰被吓了一跳，很厉害地抖了一下。

舒阳也被他的反应吓到回神，下意识缩回了手，张了张嘴想解释，却突然想起刚刚在浴室里做的打算。

他略一思索，觉得现在就是个好时机。手再次伸出去，直接摸到符玉辰的胸前，顺着衣领钻了进去，轻柔地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享受着他胸前肌肉美妙的手感，不时在两个乳头处摩挲几下。

终于，符玉辰忍无可克蓝忍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甩回身后。

若是往常的舒阳肯定就此沉默下来，但他现在铁了心要挑事：“玉辰，你不能这么对我。”

这句话舒阳这些天说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委屈中带着乞求的语气。而这次，是截然不同的，冷漠的，带着命令意味的语气。

符玉辰那么敏感的人，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都说脾气好的人一旦生起气来是最可怕的，所以，他应付得了笑嘻嘻的舒阳，哭唧唧的舒阳，唯独对生气的舒阳打怵。舒阳刚刚那句话显然还有下文，他便任由身后的人缠上来抱住他，一言不发地等着后话。真是欺软怕硬得很。